暴雨像是从天幕倒出的钢钉。
沈烬在一片金属冷光的病房里醒来,呼吸中混杂着药味与血铜味。天花板的铁锈蝶裂成枯纹,滴水声精准落在他额头,节奏像一种倒数。
他的手腕缠着医用束带,皮肤下的电极贴片闪着微光。模糊的屏幕在病床脚边闪烁:「系统启动:X-734。」没有解释。没有声音。只有数字错位的嗡鸣彷佛有人在耳边低语。
他挣扎着拉开束带,手指触碰到钢钉般冰冷的手术刀。那一瞬,他不确定刀是用来防身,还是自证活着的唯一方式。
门被推开——却谁也没有走进来。走廊的灯光因闪电一闪而熄,在黑暗里,他听见轮椅缓慢滑行的声音,像是某种规律的金属拍子,逐步靠近。
「……病人,编号七三四。」
声音无情且机械,从天花板传来,分不出是否有实体。沈烬艰难地坐起,才发现病床旁,一张磨损的病历卡上用红笔划掉了姓名栏,只留:「状态:生还待验」。
他打开门。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外,是毫无逻辑的闪电弧,照亮重迭的布告栏与自我倒影。光灭之间,他彷佛看到另一个自己正从对面望回。那个自己,面无表情。
他奔跑——却很快停下。
整条走廊像无限循环的影带,门号734在右方墙壁一次又一次出现。沈烬用力撕破一部分墙纸,却看到里面还有一层墙,涂鸦浮现:「**退出即死亡**」。
耳后的电流声瞬间暴增,脑中响起机械音:「主线任务:寻找出口/时限推进中」。
他怒吼,想拒绝这场谎言。
但在被逼至某个裂口之前,他听见雨声之外有别的节奏——心跳。那来自墙内。
他靠近,手垫在冰冷墙面,听见一个女童的低语:「哥哥,你又回来了吗?」
声音既幼稚又老成,彷佛时间在这句话里倒退。沈烬愣住——脑海浮现妹妹小禾穿着雨衣的背影,然后一切记忆被闪光吞没。
世界重启。
他再次睁眼,看见同样的病房、同样的闪电、同样的渗水天花板。
系统文字再次显示:「轮回启动 #001。」
沈烬哑口无言,胸口的呼吸被数位声压碎。
雨声由远而近,墙内的心跳再度响起。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循环不仅是困住他的空间,**而是困住「他曾做过的每一次选择」。**
当墙壁的缝隙重新滴下血色雨水,他的目光第一次出现裂痕,不再寻找出口。
因为若出口不存在,唯一能做的——
就是**记住每一回死亡时的痛楚**。
黑暗吞没世界,第一轮轮回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