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站在明亮月光下，冷风吹过来，显得梦幻。
「她」又来了，我说过这个梦魇无处不在，她说：“你让这朵花都变得肮脏。”
我没有理会，但我很快发现异常，那朵花并不是顺着风的方向俯腰，或者说等风过后，它竟然动了，像一个反射弧有点长的人。
我皱眉，让长枫过来：“这花没别好，我总觉得应该换个角度。”
她是听话的，至少在这点上，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我却有些着急了，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她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我踮脚快速将花取下。
这花仿佛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迅速顺着我的手指爬上来，在一眨眼，同时感觉到一阵风，一根细针就把它打得七零八落。
这朵花，差点害死长枫——或者说是我差点害死她。
又一阵风，带来瑟瑟声。
我变得警惕起来，注视着地面，如果它还没死，大有可能进入或者变成虫子了。
长枫快步走过来，她没有环顾四周，说：“楠兮，你受伤了。”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并没有感受到疼痛，看的时间很短，我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落在正在滴血的手上，是一道划伤，可能是因为花瓣。
待到我发现，疼痛才姗姗来迟，我收起手，悬在身前，让它离开长枫的视线，开始简单包扎，同时观察着附近的草丛。
我看到了，不过是一群。
“别去，先处理伤口，”长枫拦住我，我刚要开口问原因，她就已经解释，“一直跟它们周旋找不到线索，现在的情况，最好从村民入手，现在攻击，那群村民对我们的敌意只会更大。”
她说得在理，我思索过后同意她的做法。
————
我们去找了扶之槐，她的确找到了住处了，是一个村民的家，村民对我们像对待正常的客人，笑盈盈地放我们进来。
“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受伤了？”扶之槐坐在木桌子上悠哉地喝着茶，视线停在我的手上，“看来你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我坐在椅子上，长枫替我处理伤口，动作轻得像碰触珍宝，她的手指碰到我时，像手上覆着轻纱，我看到她头上的红绳，就将它解下来扔在桌子上，回答老师的话：“失误是常事。”
“这样基础的失误，在你身上出现显得怪异。”扶之槐拿起那根红绳，看了两眼就扔开了。
“看来扶小姐很喜欢评价别人？这样的习惯是性格使然，还是话里有话？”长枫插入聊天，但她的动作没停，并且依旧轻柔。
我看见扶之槐望长枫的眼神，多了丝谨慎，她说：“看来你还不至于傻得可恨，楠兮因为你的存在，整体行事效率降低，这很危险。”
她特地加重“危险”二字，意味深长。
“才一两次失误，不要以偏概全，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知道她这话是对长枫说的，但我觉得她说的话冒犯到我了，便抬眸看向她，也算是提醒。
长枫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了。”
我用左手撩了撩她的头发，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我的观点才是对的，你应该听我的。”
“哦～”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微微扬起，带着一如既往的轻蔑，“原来，受伤的是右手啊～”
“嗯，”我简单回复，“右手受伤，这不妨碍我。”
长枫不傻，她自然听出来扶之槐的话里有话，她抬头看着扶之槐，询问答案：“右手？为什么强调这个？”
我没有阻止老师回答，但也随时准备着，操纵的契机实在算不上难，操纵言行再简单不过。
“之前出任务留下的旧伤，估计现在还没完全好，伤上加伤，可能会难受。”扶之槐从口袋里掏出烟，拿出打火机，忽然想到什么，就把它们都收起来，去外面抽去了。
我松了口气，垂眸对上长枫的眼睛：“只是旧伤，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况且这次只是皮外伤，不要大惊小怪，我相信你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的。对于这些言行，要做出你自己的合理的判断。”
我说完话就转头看向别处，那个村民给我们端出热水来，一盆凉水和一盆热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神庙那个老人的影子。
这里还剩下两间房，我一间，长枫一间，老师说我们守夜她不放心，偏要自己来，有这好事我自然不会去推辞。
晚上右手疼得厉害，我睡不着，不过在副本里睡觉本来就是很奢侈的事，我就坐在床上看书。
长枫来找我，也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我没管她。
“你的右手真的只是旧伤吗？在你没有记忆的循环里，你一直是右撇子。”长枫果然是没信我的话，或者说老师又跟她说了什么。
“有点严重的旧伤也是旧伤，我骗你做什么，还是说，”我关上书，跨坐在她身上（仍旧保持距离，只不过距离更近了），双手轻轻地掐住她的脖子，注视着她，“你不信任我？”
“没有。”长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我的腰上，隔着衣服，她的触碰我只能隐约感觉到，很快她又将手放下，眼里藏不住对自己行为的不解和唾弃。
我轻叹，将手松开，侧躺，背对着她，她说：“我信你，包括你的谎言。”
她躺下，我的心里却愈加烦躁，情感和理智又在叫嚣，到底还是理智退步，我转身，但没看着她，命令道：“手。”
她若有所思，我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右手因为扯到伤口有点疼，不知道有没有表现出来，我担心这点。
我将她的手放在我的腰上，接着，就是从身体里涌出来那股恶心感和恐惧感，长枫想要把手撤回，我却用力摁住，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她本来也没必要顾及这些。
“我说过我接受旧我，就一定会做到。”我的语气坚定，长枫也知道我向来信守承诺，就慢慢地开始放下手来，起先只是碰到衣服就躲，后来敢稍微用点力，我看不下去，转动手指将她的手按了下去，“没什么好怕的。”
偏偏这时候，我抬眼看到了「她」，那个藏在阴影里的梦魇，她嫌弃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场闹剧：“你怎么能让长枫触碰如此肮脏的你。”
我停了几秒钟，力道不可察觉地减小，手几乎快要脱离，我很快反应过来「她」一直都在挑拨离间。
我再次抓住长枫的手腕，按在我的腰上（每次肢体接触的时候，那些肮脏的画面就会如同魔鬼一样侵袭我的记忆），我难受至极，那些……那些黏腻的令人作呕的手，再一次伸过来了，带着笑，带着玩味，他们嘲笑我的无能为力，我渴望失去这段记忆，我咽了咽口水，又是止不住地颤抖，但我还是确保她不会再躲后才松开：“你守着，我睡觉，有危险自己解决。”
[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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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