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亚度尼斯的思念与爱恋,是爱榭自己也不懂得的执念。
爱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个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有着和她相似的外表和合拍的步伐,但爱榭明白,爱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不可理喻的东西。
在哈芙莎的寝宫之中,爱榭拆开了自己扎着的头发,在镜子前,让女官一点点的梳理着,她那头银白色的发丝是顺滑的模样,就算现在是白天,却也好似散发着微微的白色光芒,惹的女官抚摸着爱榭那头过长的发丝有些爱不释手,女官的声音温和道:“您的发丝,让我想起了那些银制的珠宝,多么柔顺啊,就像是在微微发光一般闪耀着……”
爱榭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她银白色的发丝垂在胸前又荡在膝盖之上,她听着女官和女奴的赞美,脸庞之上并无欢喜的意味,有的只是面无表情的迷茫。
女官们很快将爱榭的发丝打理完毕,银白色的发丝有些被编制成小辫子,发尾缀上一些小小的珠宝或者是铃铛,她的头顶上的帽子是最好的绣娘绣花的,穿着红色的宫廷裙装,爱榭站起身,柔软的鞋子踏在光洁冰冷的地面之上没有一点点声音,她终于微笑,朝着母亲微笑。
而哈芙莎也朝着爱榭微笑,她那双苍老的眼睛带着些黄色,因为时光的流逝,这位皇太后是确确实实的人老珠黄,但她依旧风韵犹存,她凝视着自己最爱的女儿,观赏着女儿的美丽,末了,又想起了什么,眼眶微微红了起来:“你走下了白塔,便代表着你要回到世俗,爱榭,我知晓你心有所属,但……”
哈芙莎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湿润:“但……我只要想起你终有一天会嫁人,会离开我……”
哈芙莎的话语还未说完,爱榭就走上前,她半跪在母亲的面前,抱住了哈芙莎的腰部,她像是个年幼的孩童一样,将脑袋靠在母亲的胸前,脸上泛起了最纯粹的喜悦与天真。
“妈妈,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爱榭的声音带着天真的意味,她感受着母亲的胸膛,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和母亲好几年未见,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时间。
这偌大的后宫,那些从世界各地而来的少年和女奴,再加上一些守卫禁军之类的存在,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六七千人左右……这奢华的后宫,是帝国强盛的代表。
而王宫的主人,就是当之无愧的雄主苏莱曼二世。
现在,这位距离上一次战争不过几个月的苏丹回到了他忠诚的托普卡普宫,并从属下那里听说了爱榭从白塔之上出来的消息。
这位身材消瘦的苏丹那时正于书桌之前看着资料,听闻爱榭从踏上走下来了,他原本紧绷着的脸忽然轻松下来了。
所有的姐妹里,唯有爱榭叫苏莱曼担忧。
现在爱榭乐意出来了,苏莱曼感觉自己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又听闻之前那个他曾经宠爱过的女奴现如今在皇太后哈芙莎苏丹的宫殿之中,现如今是双喜临门,于是苏莱曼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妹妹。
苏莱曼的身边总是跟着许多侍从,哪怕睡觉也有侍从侍候,苏莱曼虽然性格温和,但在战争之上从来都是不眨眼的果决,他也有这个资本,未来,他的疆土从黎巴嫩到埃及地区,更甚,也许将扩张到维也纳……
苏莱曼成为苏丹的这段时间,他的统治充满了奢侈和挥霍以及耀武扬威……但这份虚荣与他温和的性格并不冲突,在成为苏丹的这几年,与民同乐是经常的事情,在伊斯坦布尔公开庆祝某些节日的时候,持续十几天的庆祝和狂欢已经逐渐变得家常便饭,现在,知晓爱榭从白塔之上出来了,苏莱曼决定再一次好好庆祝,连带着之前战争的胜利一起庆祝。
所以知晓哥哥要过来探望她的爱榭首先得到的是如水的赏赐,那些珠宝像是不要钱一样堆积如山,从丝绸到珠宝,一件礼物还未被展示完毕,另一件礼物就又呈上来了,爱榭对于这些珠宝并无兴趣,她那时正与安娜斯塔西娅一起谈话,安娜斯塔西娅用她的本领为爱榭讲故事,爱榭听得入迷了,从未有谁能将故事讲得如此惟妙惟肖,当苏莱曼到来的时候,爱榭还沉浸在故事之中,并未听到兄长到来的传报声。
等爱榭看到苏莱曼的时候,她才发觉周围跪下去的一圈人,爱榭还未有动作,苏莱曼便止住了她的动作,爱榭站起身,苏莱曼将目光看向安娜斯塔西娅,这可怜的女奴仰起头与苏丹面对面,眼眸之中是温顺和湿润。
苏莱曼实在是喜欢这个女奴,她的温顺和讲故事的本领实在强大,而且和她说话很舒服,苏莱曼决定让这个女奴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或许未来,苏莱曼将时常来到哈芙莎的宫殿。
夺得黎巴嫩的王者不但夺得了那片土地,同时也将那个地方的贵族降服,苏莱曼将视线从安娜斯塔西娅的身上移开,看着自己的妹妹:“爱榭,不和哥哥打招呼吗?”
爱榭微笑着,微微低下头:“您现在是苏丹啦。”
“你愿意从塔上下来,我很开心,爱榭……我听闻你在特拉布宗的时候,与一位叫做亚度尼斯的黎巴嫩男性关系甚密……”苏莱曼看着爱榭脸色猛然变得苍白,眼睛眯了眯:“正好,来到伊斯坦布尔的王子(人质))里,就有一位擅长弹奏的王子,我不确认他是否是与你关系亲密的那位,但那位王子的名字,就叫做亚度尼斯……”
爱榭的眼神猛然亮起,她看着兄长,手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嘴唇微动,像是要说什么,眼眸之中亮起希望的光,但又恐惧苏莱曼所说的那位人质并非自己认识的那个,故而眼眸之中希望与怀疑交替。
会如此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