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光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冷色弧线江城的每一条街道都被纳入搜捕范围。陆承骁坐在指挥车里，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监控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张建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陆队，各派出所反馈，没有发现张建军和陈默的身影。”对讲机里传来刑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陆承骁揉了揉眉心，看向坐在旁边的沈知遇：“张建军在警局待过，熟悉我们的侦查手段，他肯定提前规划好了逃跑路线，甚至可能有同伙接应。”
沈知遇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案件资料上，手指停在张建军的档案照片上——照片里的张建军穿着警服，眉骨处的疤痕若隐若现，眼神锐利却藏着一丝阴鸷。“十年前他突然失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他重新出现，还精准找到苏曼和陈默，说明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可能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就在这时，沈知遇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诡异的笑意：“沈法医，好久不见。”
沈知遇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个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是张建军！
“张建军，你想干什么？”沈知遇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悄悄按下录音键。
“别这么紧张。”张建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戏谑，“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十年前的事。你还记得林薇案的现场吗？你在她的指甲缝里发现了我的DNA，却没能抓住我，是不是很遗憾？”
“是你陷害我，制造了‘物证污染’事件！”沈知遇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陷害？”张建军嗤笑一声，“我只是帮你‘认清现实’而已。当年的专案组里，除了陆承骁，谁真的信你？你以为你能查清真相？太天真了。”
“苏曼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她？”陆承骁凑到听筒旁，声音冰冷。
电话那头的张建军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阴沉：“苏曼不该多管闲事。她拿着我给她的‘鲸落案’资料，竟然想查我？还去找陈默打听当年的事，她不死谁死？”
“陈默在哪里？”陆承骁追问。
“陈默？”张建军笑了起来，“他可是个好孩子，跟他哥哥陈阳一样，都很‘听话’。你们想找他，就去城郊的废弃造船厂吧——那里，有你们想要的‘鲸落’。”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城郊废弃造船厂！”陆承骁立刻拿起对讲机，“各小组注意，立刻前往城郊废弃造船厂，注意隐蔽，张建军可能在那里设了陷阱！”
指挥车的警灯再次亮起，朝着城郊疾驰而去。沈知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色，心里满是不安——张建军既然敢主动暴露位置，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这次去，恐怕是一场硬仗。
半小时后，警方抵达城郊废弃造船厂。这里早已荒废多年，生锈的钢架结构在月光下像巨大的骨架，海风卷起沙尘，夹杂着腐朽的木头味，让人不寒而栗。
“陆队，造船厂太大，我们分三组搜索，每组五人，保持通讯畅通。”赵磊拿着手电筒，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陆承骁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注意安全，张建军有武器，发现目标不要擅自行动，立刻汇报。沈法医，你跟我一组。”
沈知遇点头，从车里拿出法医工具箱——里面除了解剖工具，还有一把防身用的匕首。他知道，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凶手，而是一个熟悉警方套路、心狠手辣的 former 警察。
三组人分别从东、西、北三个方向进入造船厂。陆承骁和沈知遇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满地的废弃零件和破损的船板。
“这里不对劲。”沈知遇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手指拂过地面的沙土，“地上有新鲜的脚印，而且不止一个。”
陆承骁立刻举起手电筒，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去，只见脚印一直延伸到造船厂深处的一个巨大厂房里。
“小心点。”陆承骁压低声音，拔出腰间的配枪，一步步朝着厂房靠近。
厂房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挣扎。陆承骁和沈知遇对视一眼，猛地推开大门。
手电筒的光束瞬间照亮了厂房内部，只见陈默被绑在一根钢架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神里满是恐惧。而在他对面，张建军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在切割一块巨大的鲸骨。
“你们来得正好。”张建军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眉骨处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狰狞，“沈法医，我等你很久了。”
“张建军，放开陈默！”陆承骁举枪对准他，声音冰冷。
张建军嗤笑一声，匕首抵在陈默的脖子上：“放开他？可以啊，只要沈知遇跟我走，我就放了这个孩子。”
“你别做梦！”沈知遇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坚定，“你杀了林薇，杀了苏曼，还陷害我，今天我一定要抓你归案！”
“抓我归案？”张建军笑得更疯了，“你以为你有机会吗？当年我能从专案组眼皮底下溜走，现在一样可以！沈知遇，你还记得十年前你解剖林薇时，发现的那枚特殊的鲸骨碎片吗？那是我特意留给你的‘礼物’，可惜你没看懂。”
沈知遇的瞳孔猛地收缩，十年前林薇的尸体旁，确实有一枚刻着“鲸鸣”的鲸骨碎片，当时他以为只是凶手的标记，现在看来，里面另有隐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知遇追问。
“我想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鲸落’。”张建军的眼神变得狂热，“十年前，王秀兰、林薇、还有那个班主任，他们都该死！他们包庇霸凌者，害死了我女儿！”
“你女儿？”陆承骁和沈知遇同时愣住。
“对，我女儿！”张建军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疯狂，“我女儿张雅，十年前在第三中学被陈阳和几个同学霸凌，王秀兰是霸凌者的母亲，林薇是班主任，那个教导主任更是视而不见！我女儿被逼得跳楼自杀，他们却一点事都没有！我只能用‘鲸落’来惩罚他们，让他们成为深海的养料，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沈知遇终于明白，张建军的动机是复仇。可他没想到，张建军的女儿竟然是当年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那苏曼呢？她只是个普通老师，跟你女儿的事没关系！”沈知遇质问道。
“没关系？”张建军的眼神变得冰冷，“她是林薇的邻居，当年亲眼看到我女儿被霸凌，却什么都没说！她还拿着我给她的资料，想查我，她不死谁死？”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承骁怒喝一声，趁张建军分神的瞬间，猛地扣动扳机。
子弹擦着张建军的胳膊飞过，打在旁边的钢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张建军吃痛，匕首掉在地上，他一把推开陈默，转身就往厂房后面跑。
“追！”陆承骁大喊一声，和沈知遇一起追了上去。
厂房后面是一片海滩，夜色中，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张建军跑在前面，风衣被海风掀起，露出了腰间的一把手枪。
“沈知遇，你别追了！”张建军转过身，举枪对准沈知遇，“当年我能放你一马，现在也能杀了你！”
沈知遇停下脚步，眼神坚定：“你逃不掉的，张建军。十年前的债，今天该清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赵磊带着其他刑警赶了过来，将张建军团团围住。
张建军看着周围的警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突然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海滩远处的一个废弃船舱突然发生爆炸，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那是我为你们准备的‘鲸落’！”张建军的声音带着疯狂，“我女儿的仇没报完，你们别想好过！”
陆承骁趁机冲上去，一脚踹掉张建军手里的枪，将他按在地上，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了他的手腕。
“张建军，你被捕了！”陆承骁的声音冰冷，“你女儿的遭遇值得同情，但你用杀戮来复仇，只会让更多人失去亲人，你和那些霸凌者、包庇者，没有任何区别！”
张建军被按在地上，挣扎着，嘶吼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我女儿……我女儿不能白死……”
沈知遇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语气沉重：“你女儿的事，我们会重新调查，那些当年包庇霸凌者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你杀了这么多人，必须为你的行为负责。”
张建军停止了挣扎，瘫在地上，眼神空洞。远处的火光渐渐熄灭，海风吹过，带着一丝悲凉。
陈默被刑警解救下来，他走到沈知遇身边，低着头，声音沙哑：“沈法医，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我哥哥陈阳，当年就是霸凌你女儿的人之一，他现在在监狱里服刑。张建军找到我，说只要我配合他，就能帮我哥哥减刑，我一时糊涂，就……”
沈知遇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语气缓和：“你还年轻，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被别人利用了。”
陈默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警灯再次亮起，张建军被押上警车，送往市局。陆承骁和沈知遇站在海滩上，看着警车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复杂。
“十年了，终于结束了。”陆承骁叹了口气，看向沈知遇，“当年的‘物证污染’事件，是张建军一手策划的，他偷换了你的物证，还伪造了证据，现在真相大白，我会向上级申请，为你恢复名誉。”
沈知遇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大海，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十年的委屈、不甘、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陆队，我们回去吧。”沈知遇说道。
陆承骁点头，和沈知遇一起往回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渔船缓缓驶过，灯光微弱却坚定，像是在诉说着，无论黑夜多么漫长，黎明总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