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口袋?
纪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口袋,又伸手去摸了摸,什么都没有。
纪远冷笑,眸中的耐心已到了极致,他捞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拿到手里把玩。
“老头,耍我好玩吗?”
纪远一步步走近秦天涯,在沙发边蹲下,与秦天涯平视。
纪远耍狠的时候,周身气压低得可怕,此时秦天涯便怕得直哆嗦,一哆嗦便忘了告诉纪远,他口袋里那东西,现在握在他手心里。
“我我我……你你你……”秦天涯语无伦次。
“把门打开。”纪远将刀尖抵在秦天涯满是褶皱的脸上,语气阴冷。
本以为老头与他爷爷同事一场,该有的礼貌和礼节一点不差都给了他,谁知竟是这么个恶心玩意儿。
要是平时遇到的人,纪远已经打到他住院了,怎么还会和他废话这么多。
“不是……小,小,小远远,我,我,我的手……”
秦天涯从沙发上挪落在地,颤抖着身躯几乎要跪下,挣动着被困的手,拱向纪远。
纪远认真看了他两秒,头疼似的闭了下眼睛,长叹口气。
他松开了对秦天涯的绑缚。
“你冷静些,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要怕。现在我松开你,你打开门让我出去,行吗?”
纪远察觉到秦天涯被吓得不轻,又看着对方八十多岁一个老头,无心再逗弄,缓下语气与他商议。
秦天涯当然连连点头,跑到门边按了指纹,铁门随着一阵沉重的响声,缓缓打开。
纪远拎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秦天涯看着纪远走远,又立马将铁门关上,脸上的恐惧瞬时消失殆尽,换之满眼的欣喜与贪婪。
他轻轻张开掌心,一根拇指大小的云杉针叶安静躺着。
“小宝贝儿——”
秦天涯双手捧着针叶,急走到实验台上,将针叶轻轻放在一台显微镜下。
针叶呼呼睡着,睡得死沉,即便现在有人将他撕裂开来他也绝察觉不到。
秦天涯又拿来一个不知名的液体,用滴管一点点滴在针叶身上。
没一会儿,针叶翻了翻身,动了起来。
“小宝贝,你醒啦!”秦天涯激动得抖着脑袋。
针叶一睁眼,老头的大脸便在眼前瞬间放大,吓得他一下子滚落下实验台。
“我靠,老头,你想吓死谁呢!”针叶没好气道。
“是我救了你啊!”秦天涯蹲下,欲伸手将针叶捡起,被针叶躲开了。
“原以为你是小远远的朋友,没想到他连你都看不到。小宝贝儿,你刚刚,是渴晕了吧?”
秦天涯语气柔和,好似和小朋友对话。
哪知针叶不领情,一个劲往外跑。
“臭老头,居然把我和纪远分开,我还怎么去海市啊!”
“嘿,你别跑啊!”
秦天涯双膝跪在地上,欲去抓住如针受磁场吸引般立在地上、逃得跟跳蚤般飞快的针叶,可惜手速不够快,一抓一个空。
许是刚刚滴了药剂的缘故,针叶此刻要有多少力便有多少力,元气满满。
他直接跨过山和大海,不是,跳过各个巨大的实验设备,跑到方才进来的铁门边,爬上爬下,就想找个缝隙钻出去。
不知道纪远走多远了,针叶心急如焚,恨不能直接变成股风就这么出去了。
可他怎么找,这铁门他妈的竟是密封得毫无缝隙!比纪远那破窗户还严实!
针叶跺了跺脚,气得颤抖。
秦天涯已经来到跟前,他匍匐在地上,四处寻找针叶的身影。老头视力还真不差,一下就锁定了针叶的位置,伸手就要来抓。
针叶哪会乖乖待着让他抓住,他一跃而起,跳到了秦天涯的头顶。
秦天涯:“……”
针叶:“臭老头,把我带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宝贝儿啊,你下来,你下来好好听我跟你说。”
秦天涯抬手往头上抓,奈何这针叶太细太小太跳,胳膊酸了也没抓到。
“带我出去!”针叶叫道。
秦天涯无奈,走到实验台,竟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个花盆,花盆里盛满松软的泥土,一看就很诱惑“树”。
“我只是想替你找个安身之所,怎么你和小远远那小子一样,都不愿意相信我呢!唉——”
针叶见实验台上那一盆的松土,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一大桌全是肥肉卷的火锅,叶身都跟着软了——想躺,想躺!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
针叶入世不深,对人类的敌意只有三秒,眼见着他想打瞌睡秦天涯就给他拿来了枕头,他自然要顺势躺下睡觉。
针叶轻轻跃起,就从秦天涯头顶跳了下去,径直蹦入花盆的泥土里,横着叶身躺下。
很快,针叶便感受到身体吸入了源源不断的灵力,就如饥渴至头脑发昏的人瞬间喝到一口温水,浑身的无力感得到缓解。
体内的灵力越涌越多,针叶感到身体饱胀至极,甚至有些让他承受不住。
他想坐起,可土里似乎有一股魔力吸着他,让他离不了半寸。
“老头,这怎么回事?”针叶看向秦天涯,质问道。
只见秦天涯眯着眼,一脸满意地点着头。
针叶想使灵力让自己脱离这盆土,可浑身的灵力竟使不出半点!
完了,中这糟老头的诡计了!
针叶绝望得很,目光却狠狠瞪着秦天涯。
“别这么看我。”
秦天涯能看见针叶,看见的自然不是针叶本叶,而是虚空中云杉人体的虚影。
“你那双眼生得这么好看,装着敌意有些煞风景。”
秦天涯说着,又往盆里滴了两滴液体,土壤吸收极快,水滴落下去后便没了痕迹。
针叶被土壤渐渐覆没,体内的饱胀感越发激烈,让他有种将要暴毙而亡的错觉。
“靠,死老头,你对我做什么了?”
针叶体内饱胀,动弹不得,只能任其一点点陷入泥土。
秦天涯没有回答他,只是优雅地保持着他那渗人的笑,又滴了一滴液体在土壤里。
“啊!”
针叶痛苦吟叫,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爆炸了!
“乖,忍忍,很快就好了。”
秦天涯睁着那双老陷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眼珠炯炯有神。
“啊——!”
果不其然,秦天涯话一落,针叶便爆发了。
他如气球爆体,体力的灵力在身上游走了一番后便往针叶底端汇聚,刹那间,灵力下游,茅塞顿开般从叶身底端冲去,钻入泥土。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在灵力聚集的地方,长出了几根嫩白的须。
不,不对,这不是须,这是根!
在经历了一番生孩子般的疼痛后,针叶终于明了,这糟老头设计这么多,竟是让他在盆里生根发芽!
好歹毒的心肠!他倒是在这生根了,那纪远怎么办?他可是要跟着纪远去海市解身世之谜的,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里独享荣华富贵!
针叶趁根须只生了三个,想用灵力让自己飘起来,于是凝神聚气使了使力,才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用不了了!
“不要挣扎了,小宝贝儿,你已经长出了根,硬斩断的话对你很不好。”秦天涯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我不想留在这!”针叶吼道,“你放我出去!”
秦天涯咯咯一笑,俯身靠近花盆,盯着花盆里长了几根根须的针叶。
“当年把你带回来研究了好久,你都没点反应,跟颗普通的云杉球果无异。为什么把你放到纪家,你就成妖了?”
秦天涯笑得渗人,声音里半是疑惑半是惊叹。
“我现在给你注射的不过是普通的植物生长液,你就开始自己生出了根……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莫非,你真能让人长生?”
秦天涯的眼球都快瞪到花盆里了,话语贪婪,十分讨厌。
可针叶却抓住了重点,他果真是被人带回来的!
纪远要去海市找他爷爷的尸骨,却先找到了这个老头,那说明这老头和当年他爷爷的事有关联……所以,他是被人从海市带回来的,并且还和纪远爷爷的事有关!
针叶这么一猜想,全理清了,看着秦天涯满眼的贪婪,他不禁恶心至极。
可如今自己落入了他的手中,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倒不如将计就计,先在花盆里把自己的灵力先养回来,再找机会逃走。
这么想着,针叶就停止了挣扎,闭上了眼,吸收土壤带来的能量。
这植物生长液不知秦天涯研究了多久,见效就是快。
针叶已经脱掉了他的叶身,根须稳稳扎进土壤深处,根须从下到上裂开成两个茎叶,长出了两瓣嫩绿的小芽,从土中探头而出。
“成了!”
秦天涯惊喜不已,浑浊的液体从眼角泣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完成了什么创纪录的实验。
云杉在花盆里懒洋洋地,也不想再思考将来的事,只要秦天涯不伤害他,一切都好说。
此时的他仿若新生儿,困得很,急需补觉。
秦天涯看自己研发多年的植物生长液初见其效,激动不已,又往小盆栽里滴了几滴液体。
可刚才的针叶长出根又长出芽后,药液似是失去了效果,嫩芽无动于衷,只是耷拉着一动不动。
“怎么又不长了?小宝贝儿,你别睡,你先醒醒!”
秦天涯用指头挑动两根嫩芽,嫩芽不搭理他。
过了片刻,秦天涯才消停了,他抬起小盆栽便走出了实验室。
他关了铁门,又拿指头逗了逗小嫩芽,转身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双灰白的运动鞋,视线上移,便是一双大长腿站在眼前,他迅速抬眼望去,竟是纪远正直直站在身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