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瞿焕要来,司温还没说什么,小丘反倒不乐意了。
在他眼里,瞿焕的想法就是司马昭之心。
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算盘倒是打的噼里啪啦。
司哥和傅总分开不过几天,就这样上赶着凑过来,必定有所图谋。
总归离不开资源和人脉几个字,这样的人小丘在圈子里见多了,自然而然也把瞿焕分了进去。
当然,这是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和傅望楼有关。
司哥和傅总这三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但那些付出的感情总不是骗人的。
就算要忘记,也得需要时间。
所以小丘隐隐觉得,司温和傅望楼还有复合的可能。
如此一来,死缠烂打的瞿焕就成了最大阻碍。
“在想什么。”司温忽然开口,吓了小丘一激灵,忙低头继续整理工作。
“没、没什么。”
司温扫他一眼,将文件给他,“给下面送过去。”
“还有,餐厅订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小丘边做边说,“您下午有会议,晚上的应酬已经推到了明天。”
司温每天的行程满满当当,现在因为受伤休息,适当减少了些。
尽管如此,依旧忙的脚不沾地。
别看他这一分钟还在办公室坐着,下一分钟可能就在飞机上。
“司哥,”小丘又提醒,“明天还需要换药。”
额头上的伤虽然不重,到底不好看。
在司温这张俊美的脸上,就如同上好的玉有了破裂的瑕疵。
“知道了。”司温点头,“去忙吧。”
他依旧看着文件,眉目间的冷淡挥之不去。
自从与傅望楼分手,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小丘无可奈何,只能轻手轻脚离开了。
下午瞿焕打来电话时,司温恰好结束会议,简单收拾一下,便去了订好的餐厅。
赶到时,瞿焕早已经等着了。
今日他穿了一身运动款式的衣服,上白下黑,脚上蹬着双价格不便宜的篮球鞋。
与他相比,司温的穿着打扮更加正式。
令人觉得他应该出席酒会,而不是在这里和瞿焕用餐。
“我来晚了。”司温笑说,“等了很久?”
瞿焕斜斜坐着椅子,一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搭在桌上,目不转睛地随司温的身影转。
“没有。”
大多数时候瞿焕就是这样冷冰冰的性子,在剧组时,只要电影机对准他,什么样的台词动作都不在话下。
可一旦喊“卡”,任何情绪迅速收走,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别人。
两人同框的戏份不少,开拍没几场司温就发现了这件事。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能体现出演技,却也和小孩子似的。
司温终于坐下,借着点烟的动作偏首,“现在工作不忙?”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唯一动静是他滑动打火机的声响。
瞿焕瞧着他的侧脸,眼底含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
“嗯,最近想好好休息。”
他身为顶流,工作有多忙不言而喻。但这同样意味着,他火的快,凉的或许也会很快。
现在的娱乐圈喜新厌旧,没有真本事,是留不下痕迹的。
如果让司温来选,他宁愿全年无休,也要为了利益打拼。
但这不过是他的想法,并不适用所有人。
或许瞿焕并不在意那些。
司温笑了,两指捏着打火机,随意转动。
自从上个打火机被郁临还回来,他再也没用过。
现在的这只通体银白,除了品牌名字,外壳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
干干净净一只,放在他手里异常合适。
“有什么打算。”司温问,“出去旅游,还是在家休息。”
他随口一说,瞿焕回答的却特别认真。
“回家。”
他们工作都忙,逢年过节不在家是常态。一有假期就回家也不足为奇。
司温颔首,没在开口。
恰好这时候侍应生敲响房门,正好打破了即将陷入沉默的僵局。
从小的环境决定了司温的健谈,也教会他如何判断一个人。
这是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经验。
此前在傅望楼身上,他很少用到。
反而对方一步步将他从里到外摸清了。
可瞿焕不同。
他没有傅望楼那样深的城府,即使再装作老成,也不过宛如一头温顺的绵羊。
余光扫他一眼,司温眸子里露出笑意。酒杯在指尖轻轻摇晃,红色液体舔舐杯壁,如同在和司温跳一支双人舞。
“你喜欢篮球?”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瞿焕怔住,还是点头:“你怎么知道。”
司温靠着椅背,十分惬意。
此时的他只穿着衬衣,领带有些松垮,硬生生为他的温柔添了一分放纵。
他下颌微扬,猫一样的傲慢,教人看了根本移不开眼。
“猜的。”司温笑了。
瞿焕静静看他片刻,唇角勾出一个微小弧度,顺着他的话说:“猜对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星眉朗目,非常讨人喜欢。
尤其那抹不容忽视的青涩,更是锦上添花。
难怪他总是板着脸,司温心想。
简简单单一句话,游刃有余拉近两人距离,接下来的谈话也顺利许多。
两杯酒下肚,司温反而更加清醒。
单手撑着下颌,偏过去看滴酒未沾的瞿焕。
“你今天来找我,有事要说?”他还记着名片的事。
谁知瞿焕一愣,下意识去看他的额头。
瞿焕:“上次我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什么也没问。”
“这次时间充裕……”
后面他说什么司温没听清。
“劳你记挂,”司温在纱布上摸了下,“再换两次药就可以取下来了。”
“不会留疤,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听了这些宽慰的话,瞿焕的脸色好看许多。
这顿饭时间并不长,他想着司温的身体,主动提出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司温当然无所谓,笑着答应了。
两人来到地库,小丘早在等候。
见着他们并肩出来,眼底充满了警惕。
“你怎么回去?”司温出于礼貌问了一下。
“走回去。”
瞿焕拍了拍背包,“我家离这里不远,附近有篮球场,正好顺路过去看看。”
司温挑眉:“送你过去吧。”
瞿焕本想拒绝,可看着那双眼睛,还是答应了。
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司温。
车从地库驶出,向右沿着路旁的树木行驶。大约五分钟后,司温见到了瞿焕口中的篮球场。
小丘巴不得他能快点离开,偏偏两人又开始说话。
说着说着,司哥竟然要和他一起去。
他想阻拦,但又深知司温做的决定不允许任何人反驳,只好作罢。
司温原本只想将人送到便离开,可被那样期待的目光盯着,不答应就如同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无奈,只好下来走一圈。
“今天运气不错,”瞿焕看了眼场内寥寥无几的人,“平常这里人很多。”
司温看天,不由哂笑,“不是运气好,是要下雨了。”
偏偏瞿焕垂眸看他,“不,是运气好。”
这句话又轻又柔,从司温耳边掠过时,就像是情人呢喃的情话。
就像瞿焕在说:你就是我的好运。
司温但笑不语。
整个篮球场内司温独树一帜。
西装革履,手上带着价值不菲的腕表,怎么都不像来打篮球的。
不过幸好天有些阴,两人又站在角落里,没人认出他们来。
没一会儿,果然飘下了雨丝。
所剩无几的人兴致阑珊,收拾收拾离开了。
瞿焕这才抱着球来到场内,随手拍了两下,又极富技巧的投了一个三分。
司温在旁边看着,眸里高高大大的身影不经意间成了另一个人。
雨点打在脸上,他随意拂开,神色冷淡如常。
富有节奏的拍球声,混合着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一切都是那样恣意张扬。
司温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毫不嫌弃,径直在椅子上坐下,静静欣赏瞿焕伸展的身体。
瞿焕身高腿长,动作收放自如,技巧娴熟,如果在场上肯定是最抢眼的存在。
司温漫无目的想着,对瞿焕有意带他来这儿的原因不愿追究。
无非是那些情啊爱啊的小心思。
哪怕是饭桌上,瞿焕说担心他的伤。在他耳朵里,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知道瞿焕喜欢他。
喜欢的莫名其妙。
但他允许这种喜欢的存在。
在感情方面司温的确冷漠,可又不能说他不懂喜欢。
傅望楼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正想着,瞿焕已经停下脚步走过来,顺势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先是将篮球收起,又翻出条干净毛巾,极为熟练的盖在司温头上,还用一角擦下挂在他下颌的雨滴。
司温没躲开,任由他动作。
做完这一切,瞿焕克制地收回手,又摊开搭在椅背上。
抬首看着灰沉沉,雾蒙蒙的天,无所谓雨落在身上。
司温扯下毛巾,捏在手里把玩。
又偏过头去看他,竟然在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看出了忧愁。
瞿焕恰好也来看他。
四目相对,说不出的暧昧。
“你瘦了。”瞿焕率先说。
“一直是这样。”
“不,就是瘦了。”瞿焕挑眉,“我能看出来。”
司温笑了,将毛巾四四方方叠好。
言语里满是无所谓,“过几天就好了。”
瞿焕仍旧看着他,年轻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深思熟虑。
他说:“司哥,我听说……”
“你和傅总分开了。”
这件事司温从未当做秘密,传出去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瞿焕会这样直白的问出口。
司温“嗯”了声,“分了。”
听到肯定回答,瞿焕神色复杂,一时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
“你还想他?”
“问这个做什么呢。”司温轻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瞿焕认真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果然还是幼稚的年轻人,司温想。
“现在你确认了,又想做什么?”
这时雨点忽然密集,虽不足以瞬间将人打湿,但还是在皮肤上留下长长一道拖痕。
瞿焕姿势不变,抬手抹下司温发尖的水渍,又去轻轻碰他额头上的纱布。
眉头皱起又舒展。
他轻说,“想请你看看我。”
“专心唯一地看着我。”
且不说这个要求是否过分,只凭“专心”、“唯一”两个词,就可以得知,瞿焕是个可怜人。
是个年轻且浪漫,沉溺于司温俊美的外表,深陷于他展示出来的温柔与魅力的受害者。
在成熟、情感经历丰富的司温面前。毫不夸张,瞿焕没有任何胜算。
或许他自己同样知晓,只是不甘心,非要试一试才作罢。
又或者他自甘堕落,愿意死在这腻死人的糖罐里。
这两句话看似轻巧,司温却在雨声中听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
瞿焕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镇定。
有这个认知做铺垫,司温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侧首避开瞿焕的指尖,眼眸转动躲开直勾勾的注视,望向空荡荡的篮球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双腿交叠,雨滴落在锃亮皮鞋上,水纹清晰可见。明明是狼狈不堪的淋雨,偏偏能够表现出从容。
瞿焕神色一僵,见他薄唇紧抿,眸子无光的模样,便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司温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心眼套一个心眼,根本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去衡量。
瞿焕暗自懊恼,明明之前一切做的都很好。
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你明白。”他收起手臂,两指捻了捻,似乎在回味方才发尖的触感。
“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纵容。”
听到“纵容”两个字,司温下意识感到牙酸。
他刚刚吃完这两个字带来的苦。
“瞿焕,你想太多。”司温说,“我从没有那种想法。”
“如果哪里让你误会,那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雨又大了些,其中夹杂着风。
夏日难得的凉风吹着两人,轻轻松松压盖住了身上的火。
司温沉着脸,说罢起身,不愿再留在这里。
“司哥,你生气了?”
司温居高临下看他,勾出一个得体的笑,“没有。”
“我只希望以后开玩笑,能有一个限度。”
瞿焕沉默。
虽然明白现在不是将这话说出口的好时机,可情不自禁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瞿焕知道自己还要学的东西很多,比如忍耐。
他垂眸沉默不言的模样落入司温眼里,后者几乎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
在司温面前,不会有人存在秘密。
可司温自己清楚,现在包含愠怒的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
实际他无波无澜,心态平和,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遑论感情。
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将瞿焕捏在掌心里。
瞿焕跟着起身,望着司温的眼睛,“抱歉,是我越界了。”
司温笑了,抬手在他肩膀按了下,一言不发,擦着他的肩膀离开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瞿焕叹了口气,继而紧紧跟着。
小丘在车里等待,远远见两人走来,忙打开伞去接司温。
三人站在车前,这次瞿焕却不肯上车。
“前面路不远,我走回去就可以了。”他亲自替司温打开车门,“路上注意安全。”
司温好整以暇看他,没有勉强。
从小丘手里接过伞,转而递给他。
“淋雨会感冒,回去记得吃药预防。”说罢,矮身坐进车里。
见状,小丘回到驾驶座,却等不到瞿焕关门。
“还有事?”
瞿焕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模样,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没张口。
只说:“你也要注意身体。”
车门关闭,原地只留下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小丘从车前视镜里看司温,见他闭目养神,忍了忍,还说说:“司哥,您对他有兴趣?”
这句话问的直白,司温却不在意。
感情从不需要遮遮掩掩,也根本遮不住。
司温挑眉,叼了根烟,并未点燃。牙齿在烟蒂上轻轻咬着,时不时用舌头顶一下。
“是他对我有兴趣。”
“这是当然。”小丘笑了,“谁不喜欢您。”
听出他话里对瞿焕的讥讽,司温轻笑摇头。
“所以……您喜欢他吗。”
司温反问:“什么叫喜欢。”
他都快要搞不清这种复杂的感情了。
想到那个人,他有些烦躁,直接折断手中的烟。
自从分手那天过后,傅望楼如同人间蒸发般,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了。
仿佛只是一只妖怪,专为偷他的感情而来。现在偷到手了,就回到属于他的国度去了。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小丘敏锐地察觉到司温在想傅望楼。
判断的方式很简单。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让司温露出那样的神情。
悲伤、不忍、以及不甘。
“司哥,”小丘咳了声,用其他事来转移司温的注意力,“庄从夏打来电话,说要准备杀青宴,问您能不能出席。”
司温是这部电影的男主,因为生病住院,杀青宴也没办法举办。
现在他身体好些了,庄从夏忙不迭开始着手准备。
司温:“可以。”
虽说见到庄从夏,无法避免的要提起傅望楼。但工作就是工作,和私事大体分开才不会显得杂乱。
在他眼里,利益和感情永远是两回事。
以前喜欢傅望楼,也并不妨碍他在利益上分寸不让。
但这也意味着,杀青宴上会再次遇到瞿焕。
司温垂下眼皮,遮住那双好看的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之后的几天,司温埋首工作。
因为额头的原因,暂时停了代言拍摄,只在司氏处理公务。
等到参加杀青宴时,他的纱布已经摘了,那道伤疤只留下浅浅的痕迹,有额发遮掩,也不怎么明显。
杀青宴当天,
司温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庄从夏。
对方显然知道些什么,眼神躲闪,却依旧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别紧张。”司温笑说,“总是这样,以后怎么当大导演。”
“难不成给演员讲戏的时候还要把脸遮上。”
听他调侃,庄从夏紧张的心略微放下。
但他想着另一件事,就算是笑也很勉强。
好在这时候瞿焕来了,众人又是一阵欢呼,恰到好处赶走了他面对司温时的沉默。
杀青宴的座位很有趣,司温坐在中间,右手瞿焕,左手庄从夏。
这两人门神似的裹挟着他,似乎他是即将逃跑的犯人。
司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端起酒杯正要喝,右边有了动静。
“我知道这话轮不到我说,但是你应该少喝点酒。”
“对身体不好。”
瞿焕盯着他手里的酒杯,神色冷淡,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多谢关心。”司温慢悠悠品尝,倚着椅子右扶手,喟叹出声,“喝酒虽不好,但比什么都没有好。”
瞿焕静静看他,并不认同。
刚要开口,却见庄从夏在司温身后欲言又止。
司温同样发现了。
他端着酒杯起身,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带着庄从夏离开了包厢。
两人找了个安静些的房间,这才从沉闷地烟酒味中缓过气来。
庄从夏不说话,司温同样沉默。
终于,庄从夏组织好言语后,仍旧结结巴巴说道:“司哥,我听说你和望楼分开了。”
“嗯。”
接下来,庄从夏的不安几乎变成了实质。
手指搅着衣服下摆,似乎身体上扎了几百根刺。
司温也不催,耐心等着。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有着最良好的修养。
“我还听说……与我有关。”
司温依旧散漫,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笑吟吟看着他。
薄唇轻启,“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 ﹡?o?﹡ )!感谢大家陪我进入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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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