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禹雪融的淫威,连星阑终于不情不愿的解开自己的扣子。
要搁上辈子,禹雪融绝对要踹他两脚。给他疗伤还不情愿,这养的什么白眼狼?不对,白眼犟驴。
他身上的伤口很多,肩胛处新添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差点就划到脖子了,看来魏语笑是下了狠手。
也该让他长长教训,不过看他这副样子,恐怕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禹雪融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处。
他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就紧紧的抿住了唇,低下了头,不想让禹雪融看到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你什么样子我没瞧过?装什么冷峻?”禹雪融知道他要强好面子,偏偏要戳他痛处,“痛凶了就哭出来,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嘲笑你的。”
“……”连星阑埋着头,低声暗骂了一句“禹雪融”。
他这个样子禹雪融可不心慈手软了,默默用上了力。
连星阑瞬间开始疼得嘶气,就连头上绑住马尾的发带都开始颤抖起来。
“哎呀,师弟,人家一不小心使劲儿,太用力,你不会太疼了吧?”
连星阑死鸭子嘴硬,声音都有些颤抖,还是犟着说道:“不疼。”
禹雪融心想我还治不了你,她抓着连星阑的黑发,将他的头抬起来。连星阑被迫望着她,他嘴角有些淤青,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
她禹雪融的师弟被人欺负了?多让人面子挂不住。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连星阑呼吸都紧张了起来,一个劲的将背往后面靠。
“你往后边缩干什么啊?你这样我怎么给你涂药。”禹雪融拽着连星阑的领子,让他凑过来一点,连星阑却僵硬着不动。
禹雪融只好凑过去,她突然的凑近让连星阑浑身一僵,她的脸越靠越近,眉心的那颗红痣不知为何显得更加鲜艳,朱砂一般夺目。
连星阑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只敢低垂着眼。
还好这时候起了一阵风,轻轻拂过窗外的花簇,那些花儿好像有些不可言说的心事,跟着风的频率颤动。
连星阑忙将视线移向窗外。
禹雪融继续给他上药,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脂粉香味,桂花味的。连星阑呼吸一滞,终于伸手握住禹雪融的手腕:“你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禹雪融用指腹给他的嘴角抹药,“就爱逞能,逞不死你,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下次遇见修为比自己高的,马上夹着尾巴跑。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对你手下留情。”
连星阑觉得喉咙有些堵,一双漆黑的瞳孔直直地望着禹雪融:
“你为什么来迟了?我只想和你打一场。”
禹雪融也是直来直去:“睡过头了。”
连星阑愣在原地,突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红着眼睛,有些哽咽:“禹雪融,你真的很讨厌。”
“......”
这种眼神禹雪融受不了了。刚才上药的时候那么疼都没哭,这个时候因为自己一句“睡过头了”就眼眶泛红,究竟是要弄哪样?
禹雪融感觉有些烦。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摊开手,手心赫然是一颗麦芽糖。
连星阑这人有点怪癖,就爱吃甜的东西,特别是甜的发腻的东西,麦芽糖相对没那么甜,禹雪融能吃两口,身上也只有这个了。
连星阑犹豫了片刻,伸出手去拿她手里的糖。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掌心的时候,禹雪融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在连星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禹雪融时常为了哄他修炼,就提出了每进步一次给一颗糖的诱惑。
没想到现在大了,用的也还是这一招。
这一招也是百试不爽。
连星阑尝了一点甜头,情绪平复下来。
“过会儿庆功宴,你也一定要去。等会儿我领奖,你怎么能不在呢?你若是不在,我向谁炫耀去?”禹雪融道。
连星阑被她牵着鼻子走,很快就忘了刚刚为什么难过,和她拌嘴:“总有一天我能赢过你。”
见人哄好了,药也上完了。
禹雪融没了耐心,拍了拍他的脸:“弄好了,滚吧。”
连星阑羞愤交加,极其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板凳上跳下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离开的时候把门踹的砰砰响,诉说着他的怨气。
禹雪融一笑置之,笑死了,她着犟驴师弟再怎么发脾气也不敢在她跟前撒泼,对着大门撒气算什么。
她喊了一声:“踹烂了要赔我的啊,不赔我就去你院子里面把你家的大门给卸下来。”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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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雪融去的时候,大殿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席间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以前禹雪融是最不爱吃席的,饭也不好吃,白白浪费时间,现在看到姚丘山这么安宁和谐的场景,心中另有一番感觉。
她径直走到连星阑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示意师弟给她满上酒。
“你自己没长手?”
“快倒,废话别那么多。”
连星阑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给她满上了酒。
禹雪融是踩着点来的,紧接着掌门入座,开始了他冗长的演讲。
掌门是个头发胡子花白的小老头,天天乐呵乐呵的,禹雪融觉得他长得像个寿桃,这话她没敢跟任何人说过,怕掌门本就岌岌可危的威严不保。
“在座的诸位,都是我姚丘山的栋梁之材,今日我们的大比圆满成功,真是可喜可贺......”他一张嘴就巴拉巴拉,禹雪融听得直犯困。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头一歪,脑袋枕着连星阑的胳膊就闭上了眼,连星阑胳膊一沉低头一看,禹雪融正枕在他肩上睡得正酣。
“……”
真不知道该说禹雪融怎样才好。
他没动,也没叫醒禹雪融,就那么任由她靠着自己,连星阑静静地看着禹雪融。只有对方闭上眼的时候,他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看。要是禹雪融醒着,必然会怼他一句,或者说是调笑他。
时间在这一刻不断地放缓,连星阑根本不在意掌门在说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在禹雪融身上。
连星阑小时候也跟着夫子念过书,其中有一篇叫做《洛神赋》,里面写道“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连星阑见过很多美丽的女子,但身形像鸿雁蛟龙一般,还真没有遇见过,直到他见到禹雪融练剑的时候。
她手执长剑立于天地之中,手中的剑好像听她的话一样,随着她的身姿变化而不断的变幻,连星阑就看了一眼,从此再也移不开眼。
禹雪融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从那掌门的话稿里面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瞌睡一下就醒了。她猛的睁开眼,连星阑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视线,禹雪融笑嘻嘻的看着他说:“喜欢我就直说,不要不好意思,偷偷盯着我算几个意思?”
连星阑心虚地骂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又听掌门说道:“此次宗门大比,三重境魁首为禹雪融,获得本人亲签自传一本,再加二十块灵石!”
座位下面响起并不热烈的掌声,紧接着有童子将奖品送到禹雪融手上。
禹雪融手拿着那本书,真想马上把它给丢了。她扔给连星阑:“送你了,回去好好看,好好学,掌门亲签,不学就说不下去了!”
连星阑:“你不想要的东西就扔给我,我也不要。”
禹雪融:“掌门亲签你都不要,是不是不把我们掌门放在眼里?小心我去掌门那说你坏话。”
连星阑白了她一眼,很是无语。
这庆功宴当真无聊的很,饭也不是很好吃,还比不上连星阑做的。
唯一的乐子就是逗连星阑了。
搞了半天终于结束了,禹雪融迫不及待地就要走。
她走得急,走出大殿的时候,差点撞上了门,还好她身姿矫健,一个旋身避开了迎面的那人。
“小心。”青年温声细语道。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气质温和,好像从来不摆一点架子。
禹雪融抬眼,哟,又遇见一个老熟人了,好吧,不算很熟。
此人是她的小师叔,晏唐。
算起来,这会儿应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师父的收徒典礼上,那时候只是打了个照面。
晏唐游历在外,很久不回一次宗门。上次见到禹雪融时,她还是个孩童,自然是认不出来。当他看向禹雪融的脸的时候,脸上居然出现了错愕的神情。
禹雪融妆容明艳,相貌绮丽,唇若朱丹,一双含笑目,眉心一点红痣被白粉遮住,不太明显。
他惊讶,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禹雪融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急匆匆地要出去。
不料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掌门喊住了。
“禹雪融,你和你师弟过来。”
人群退去,他二人来到掌门殿中。
掌门将一封邀请函递给禹雪融。
“这又是?”
“安阳居士的寿宴就在十二月初七,你作为我派的青年弟子代表,好好的去恭贺一番。这是你获胜的第二个奖励。”
安阳居士赫赫有名,在修仙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腕儿。说起来倒是小小的姚丘山高攀了。
上辈子应当是魏语笑赢得了比试,那么这场寿宴自然也是她去。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后来就没了声息?难不成是在途中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换成她去,会不会……
见禹雪融低头思索,掌门还以为她不愿意去。
“这可是个带薪游玩的好差事。”
离师父出关还有一段时间,宗门的危机尚未出现端倪,她现下不若下山历练一番稳固道心,避免上辈子那样的事情再出现。
禹雪融何曾见过掌门如此大方,点了点头:“我去就是。”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连星阑,“再带上这个犟驴。”
把师弟放在眼皮子下面看着,应该不会再出现上辈子那样的情况......吧。
掌门:“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禹雪融:“这经费越高,我办妥的几率应该就会大幅上升。”
提到钱,掌门演都不演了,他马上转身,把同样的话对连星阑说了一遍。
禹雪融向连星阑眨了眨眼睛,连星阑假装没有看见,嘴上却还是说道:“我觉得师姐说的很有道理。”
“总而言之,这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掌门嘀嘀咕咕,“一个二个的都问着我要钱,我是什么修仙界的首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