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戚千佑”非彼“戚千佑”，只是替身，真实的戚千佑躲起来了，怪不得超弦切割没有找到他的琴弦。
也怪不得他那么有恃无恐。
空洞渐小，直至消失，光芒退散，室内暗下来。
万菁记起他第一次看见她划开裂隙时的神情——惊讶了一瞬，随即了然。
看来戚千佑可能知道琴弦的存在，或者猜测到了万菁有某种超模的能力，因而提前给自己造了个机械替身。
再加之他身边没有真人助理，全是机械人——万菁查过，他十几年来都没有找过真人助理，也就是说，他害怕她的能力已经十多年甚至更久了。
不一定害怕她这个特定的人，他是害怕可能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害怕他们通过某些方式接近他，谋害他。
啧，有意思。
谁能想到堂堂天下第一富有的人却是草木皆兵，胆小如鼠数十年呢。
身后不远处传来尖锐金属划过地板的刺耳声音。
万菁回头，见是那个被腰斩的机械人正在四处蠕动。他两腿踢踏几下，支撑下半身站起来，四下瞎跑。上身因为没了手臂，则是拿额头支撑地面蜷缩身体，如毛虫般一耸一耸前进。
万菁：……
机械人生命力真旺盛啊。
她走过去，在弓着身子的毛虫面前蹲下身。
机械人感觉到她，茫然抬头。
万菁笑弯了眼：“刚好，让我研究研究机械人的弱点是什么。”
机械人在她微笑地打量下慢吞吞瞪大双眼：“！！！”
……
戚临枫来寰宇大厦并非师出无名的。
他是受人邀请而来。
一堵银灰色的墙壁变作透明，其底部正中的一块方形往外浮起，滑动开，西装革履的人们便自会议室里纷纷走出来。
戚临枫看见了较为面熟的人影。
“林叔。”
那人也看见了他，同身遭人点头告别，抬手示意他过去。
戚临枫逆着人群穿过方形的门扉，走进会议室。
开完会的组员们很快走光，偌大房间里只剩戚临枫和那位林总。
简洁的PPT全息投影还静静浮动在林总身后，显示着寰宇能源部门的预算以及财务数据。林总似乎并不避讳戚临枫看见这些机密数据。
戚临枫只瞥了眼，没有多看。
“小枫啊，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了？”
“林叔这话说的，您邀请那么多次，我老拒绝也不好不是？”
闻言，林总面上缓缓浮现浅笑，他正要张口说话，二人的终端便一起弹出来方框。
他们都提前开了免打扰，这消息提示却还是冒出来了……来历不明，他们被黑了？
二人皆是立即想到了这一层，便见那方框里是一段视频，已经自动播放起来。
林总最快认出来视频里的地方，惊讶非常，低呼了声：“戚总……？”便止了声。
戚临枫睨他一眼，继续看视频。
视频画面的视角是俯角，像是监控摄像头拍摄的。
是个客厅。光线比较暗，能看见远处的落地窗，窗外有月光照射进来。
一人背对画面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另一人面前。
那人则是面对摄像头——这下戚临枫和林总一起讶异，那是戚千佑。
背对摄像头的人似乎带着头套，一身黑，在画面里格外模糊，看不出性别。
他们似乎说了什么，接着似乎发生了争执。戚临枫的面上先是为大众所熟悉的那种和蔼可亲，接着是不可置信，后又是难以接受的难过。
黑衣人摘下了头套。
戚临枫的目光锁死那人头部，极力想要分辨其身份。
林总也是，但他的目光里透着更多额外的思量。
二人都在深思，猜测着这个视频的用意，那黑衣人却猛地拿出匕首，捅进戚千佑的胸膛。
戚千佑面露震惊，缓缓失力倒下去。
黑衣人握着匕首，转身，扭头，看向摄像头。
是那个少女，万菁的脸。
面带冰霜与血渍，双眸冷然。
这边是摄像头拍到的最后一瞬，紧接着，她抬手，画面黑屏。
戚临枫看起来是真的震惊，抬头看着林总，“林叔……这？？”
他的惊讶一半是装的，但也有真实的成分——黑衣人杀了戚千佑并不意外，但……那人就是万菁？
林总也惊，他捋着下巴，瞥向左右，思索着沉声道：“小枫，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戚临枫反应过来，猝然看向林总，见他面上只有平静，便又斟酌问道：“这是谁发过来的？”
“不重要。”林总关掉PPT，抬手，这一面墙壁变作落地窗，“你需要知道的只是……”
他望着窗外无边际的云海，“戚总戚千佑死了，你现在不再是太子，而是帝君了。”
戚临枫的眸色骤冷。
……
“戚总，郑总、郑总出事了！”有人跌跌撞撞跑上来，因为始终联系不上戚千佑，便只好不管不顾冲进顶层。
“戚总？”
却是四处搜寻也找不见人影。
那人擦着额角的细汗，心里涌现万分不妙的担忧。先有郑知远出事在前，而今又无论如何联系不上戚千佑……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们气息凌乱，喊着：“赵总。”
是他的心腹。他回首，吩咐他们分头去寻，自己也急急忙忙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直至走廊尽头的客厅，他蓦地站住脚。
真皮沙发旁是一地的碎瓷、黑壤与绿叶。
打斗的痕迹。
摆放绿植与装饰物的乌木架被砸碎了。
他的呼吸一滞。
“戚总……？”
无人。
“赵总，这边没找到。”
“我这边也没有。”
“这边也是。”
抬手，又猛地向下甩开，跺脚，“靠！”
两手叉腰，他咬着牙左右踱步，再度跺脚。
“去！此事先保密，先把最好的痕迹鉴别队找来！就是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
“是！”
……
万菁在快步走下楼梯。
她离开前处理好了现场所有可能留下信息的痕迹，确保普通的技术短时间无法找到她。
——普通的技术指的是正常的人类科技，而非从游戏里得到的天赋技能。
之所以不坐电梯，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个专用电梯始终停在某个楼层不动——万菁进入系统里去看了下，发现不是被骇了系统，而是被人故意一直按着开门键。
如此朴实无华的方法，却让黑客高手万菁无法应对。
电梯的底层规则是不关门不运行，短时间内她无法强行更改。
于是她只能先从楼顶往下爬，翻进倒数第二层，再一层层往下走楼梯。
几百层楼，她飞速往下旋转着，很快就记不清自己到了哪一层。
双脚猛地动不了，她的身躯因着惯性继续往前疾速扑去，若非万菁反应极快抓住了扶手，便要摔个狗啃泥了。
她咬住后槽牙：“陈、奕、乐！”
刀风已经飞速袭来。
万菁两脚粘在楼梯上动不了，右手粘在扶手上动不了，且整个身子是向下倾斜的，极其别扭。她扭身，抬左手手肘击向陈奕乐的脖颈。
陈奕乐往后仰头避开的同时，她改了方向，将手肘往下用力砸在他的肘窝，令他握匕首的手臂一时不受控制的弯曲。
小臂往前，她用手肘锁住他的手臂，扭身，将他往前拽倒。
陈奕乐在楼梯上失去重心，一时惊乱，想要抓住什么，扶手却是被万菁占用着。
一时间，他能抓住来稳住自己的东西……好像只有万菁……
砰咚几声闷响，陈奕乐重重滚落楼梯，撞在下一层平台的墙壁上才停下。
匕首则叮叮当当跌落楼梯，落在他身旁的地面上。
万菁觉双脚与右手依然粘得死，抬眸往下俯瞰。
看来陈奕乐没死。
果然，他徐徐扶着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额角磕破了，汩汩淌血。
他随手擦了一下。
万菁这才留意到他之前的断臂处被衣物缠绕起来，而那衣物本来蓝色的布料现在已经浸润鲜血。
这家伙……拼死也要杀她吗？他们有什么仇？
他是死士吗？
“得，我明白了……”陈奕乐摔得有些脑震荡，捂着头，哑声道，“你们是故意让枫哥到这里来的。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也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万菁的两脚忽然松动，她连忙抓紧栏杆，支撑住身子，才没有也从楼梯上滚下去。
右手一点点往上挪，直至她的重心重新回到脚上，站直身子，她才松口气，垂首看着陈奕乐：“别再拦我路了，最后一次警告。”
话音落下，她迈步往下走去。
走到陈奕乐身边，她没有停留，转身继续往下一层走去。
陈奕乐捂着头，看了眼脚边的匕首，终究没有俯身去捡起来。
万菁经过了他，见他没有动手，不禁在心里赞叹：这恼人孩子终于学聪明了。
就听见陈奕乐低声道：“我们收到了一段视频，确切地说，是寰宇所有的高层包括枫哥都收到了，至于是否有更多的人也收到，我暂时还不清楚。”
万菁侧头，鹰眼看向他。
“我检验过了，是假视频，用某种技术合成的，但制作这段视频的人技术很高明，一般人根本检查不出来这是假的。而视频里的内容……是戚千佑被刺杀了。
“刺客的面容被拍下来了……”陈奕乐抬眸，同鹰眼对视，“我说这些，是希望你心里有数。祝好运，我今天状态不佳，没能得手，下一次不会让你脱身了。”
万菁听了，嘴角勾出了然笑意：“你不觉得自己很割裂吗？我居然才想明白——戚临枫根本不知道你想杀我，对吧？”
陈奕乐没吭声。
“但你却敢在和他一起行动时对我动手，说明你知道他可能想杀我。不，应该说，他可能得到了一个任务，要求杀一个戴面具的人，但他本人对此还没有表态。”
陈奕乐依旧没吭声。
万菁拍拍他肩膀：“乖，我挑你琴弦那次你就已经输了，和状态什么的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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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寰宇之巅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