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难兄难弟

许又柯与许又瑾兄弟二人身穿常服,并肩走在前往满香楼的街巷。

午后阳光暖人,路上行人匆匆。许又柯却还在想着如何从满香楼这等烟花之地获取更多情报,而许又瑾则是沉默地走在他身侧,落后半步,目光习惯性地观察周遭环境。

在两人行至一处人流较少的巷口时,异变陡生!

“嗖——”

一道冷光直指许又柯后心!

“小心!”

许又瑾瞳孔一缩,反应快得惊人。他一把揽住许又柯的腰身,猛地将他往自己怀里边带,同时侧身一躲。

“嗤——” 短箭堪堪擦着许又柯的肩头飞过,深深钉入对面的墙壁里。

不等他们喘息,前后巷口骤然冒出十几个手持短棍利刃的蒙脸黑衣人,皆是眼神凶狠,浑身散发出凶狠之气,直直堵住了所有去路。

这些人动作迅捷,身手不凡,显然不是之前遇到的普通地痞流氓。

“拿下他们!”为首者低吼一声,众人便一拥而上。

许又柯心下一沉,身边只有他们两人,连一个护卫都没带。谁能想到只是出门去吃个饭,竟会碰上这些事!而他又手无缚鸡之力,只有许又瑾一个能打的。

萝莉猛地拉起响铃,一直在尖叫,简直比当事人还紧张:“是石总督和副总兵吧!他们在垂死挣扎!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给你调整一下身体数值……”

许又柯被吵起头大,他猜到是那几位的手笔,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出手,得想办法喊人过来。

这边,许又瑾将他猛地推向墙角,自己则径直迎了上去,他甚至没有带剑,仅凭一双手,却也招式狠辣利落,拳拳见血。

“砰!” 一拳击中身侧黑衣人的肩膀,骨裂声清晰可闻,利刃当啷落地。

又听“咔嚓!”一声,许又瑾反手一肘,精准撞在另一人喉结上,那人哼都没哼便软倒在地。他将脚边的剑踢向弟弟,许又柯便拾起黑衣人手中的剑,横放胸前,作防御状。

许又瑾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而是军中一惯制敌的打法,招式狠辣迅速,招招致命。

身影闪动间,竟以一人之力将围攻之势硬生生挡住,把所有的攻击都隔绝在许又柯三尺之外,俨然一道可靠的屏障。

许又柯第一次见他出手,看着兄长矫健挺拔的背影,心中定了定神。

许又瑾身手了得,近身夺走其中一名刺客的剑,一时间血光四溅,又一眨眼间,地上就多了几具黑衣人的躯体。

然而,刺客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人觑准空档,手中短棍带着劲风,砸向许又瑾毫无防备的后脑!

“小心后面!”许又柯惊呼。

许又瑾却仿佛脑后长眼,头也不回,只听风辨位,一个利落的侧踢,“嘭”地一声将那刺客踹得直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而后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可就在他应对身后之敌时,另一名刺客又悄无声息踱到他身后,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向许又柯胸前。许又柯忙抬手用剑去抵挡住这凶狠一击,奈何对方力道太重,他只觉虎口一震,剑都要握不住了。

许又瑾余光探到,转身用剑一挑,直切那人手腕,“你趁着空档跑出去,街上这时会有巡逻的金吾卫进行交接换班。”一边说着,一边将许又柯护在身后。

就在许又柯准备从侧边跑出去的时候,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扬手飞出一把匕首,许又瑾依着本能反应,抬手就去挡。

“噗!” 匕首穿透衣袖,深深扎入他的小臂,鲜血瞬间染红衣袖。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如铁钳般扣住那刺客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腕骨断裂的声响令人牙疼,刺客惨叫一声,匕首脱落。

随即他又拔出小臂上的利刃,撕开衣摆一角,草草包着伤口,再顺势握着匕首,反手一挥,破开了最后一名冲上来的黑衣人的咽喉,鲜血溅了他满面。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之间,巷内又恢复死寂,只余满地哀嚎的躯体与浓重的血腥气。许又瑾这才松开手,染血的匕首“当啷”落地。

他看也没看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臂,而是第一时间转身看向许又柯,声音依旧沉稳:“受伤没有?”

许又柯看着兄长不断淌血的手臂,布料上那块刺目的红让他心脏狠狠一抽,一种混合着后怕,震惊与难以言喻的情绪慢慢爬上心头。

他下意识抓住许又瑾完好的右臂,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兄长,你的手……”

许又瑾低头看了眼伤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皮肉伤,无碍。”

他顿了顿,看着弟弟通红的双眼,安慰道:“真的无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家。”

二人出了巷子,正碰上一队闻声而来的金吾卫,为首的领队者认出他们,行了个礼,问道:“镇西将军,许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又瑾沉声吩咐:“将这些人带去大理寺,好好‘招待’一番,看看是哪些胆大包天的人想要我许家儿郎的命。”

“是!”金吾卫留下收拾残局,许家兄弟二人转身离开此地。

一路上,许又柯都没有说话,那双通红的眼睛正无声诉说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安。

萝莉尝试开口:“玩家006,你不要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是揪出背后指使的人,狠狠教训他们。对了,我猜测一定是石总督他们!”

许又柯扯了扯嘴角,无力说道:“我知道是他们,但是我太自负了,没想到会狗急跳墙。如果我早点……早点抓捕他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兄长也不会受伤……”

萝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话在此刻都显得很无力,事情已经超出了两人的预料,变法之路前方是漫漫征程。

许又瑾察觉出弟弟的异常,他停下脚步站定,低头盯着弟弟的双眼,直截了当:“小柯,你在自责?”

许又柯低垂着脑袋,不吭声,但垂放在衣摆处不断扯着袖子的手,暴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许又瑾眼里带着几分温柔,用完好的右手摸摸弟弟的头,轻声安慰:“没事的,我是兄长,理应保护好你。”

“小柯,我是哥哥,就是要保护好你呀!”脑海中浮现出儿时晏守白对他的承诺,在此刻与许又瑾慢慢重叠在一起。许又柯眼中的泪,终于还是落下了。

回到许府,许夫人看着狼狈的两个孩子,神色大惊,忙招呼着家中的医师过来查看伤情。

府上有位医术精明的白医师,是许太师好友,一直住在许府,有时也会去药铺坐诊。今日恰巧没出门,听闻许家大郎受伤,急忙拎起药箱就跑到厅堂。

“白叔,有劳了。”许又瑾向白医师点头示意,再自顾自撕开包裹着伤口的衣料。

白医师回了一句:“你小子又被人盯上了?”

许又瑾算是被他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年幼习武时受的伤都是让白医师来医治的,自然也知道许又瑾以前因性子沉闷不合群,而被一群人看他不爽,盯上约架这些事。虽然每次都是他胜出,但也总有受伤的时候。

许又瑾被提起往事,无奈地笑着:“白叔别打趣我,这次对方应该是因为漕运一事。”

白医师摆放药瓶的手微微一顿,又转头看向许又柯:“柯儿有受伤吗?”

许又柯摇摇头,回答:“没有受伤,兄长为我挡住了……”

听到这个回答,白医师松了口气,又开始替许又瑾上药,忍不住提醒:“虽说漕运变法一事是为国家,但总归触犯了某些党派的利益,你们今后要千万小心。唉,一对难兄难弟啊!”

许夫人见到儿子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吓得脸色煞白,心疼得直掉眼泪。一边催促白医师,一边忍不住数落兄弟二人不该去那等危险之地,府内顿时忙作一团……

养伤期间,两人就一直待在家中,相处时间也增多了。

许又瑾不能舞刀弄枪,就来到书房看许又柯撰写新的漕运章程,偶尔会用他在军中的经验,提出一些关于航运护卫和人员管理的务实建议。许又柯听着这些,也加以反复修改章程,尽力做到最好。

闲暇时,许又瑾再次提出让弟弟去打拳锻炼身体一事。而这次,许又柯态度十分端正,不再是懒散懈怠之状。让他蹲马步,他也咬牙坚持了半个时辰,更是主动央求兄长教他练剑。

遇刺之事虽已过去数日,但那刀锋的寒意与生死一线的无力感,还有许又瑾受伤的手,深深印在了许又柯心里。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埋头诗书的文弱探花,也不再用现代人的思维看待这个世界。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明白这个世界是没有现代社会那套完整的法律,也渴望能拥有保护自己,至少不成为累赘的力量。

这日清晨,他罕见地蹲完马步后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走到了一旁在静立养神的许又瑾面前。

“兄长。”许又柯开口,语气中带着坚定,“我想学剑。”

许又瑾回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询问,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他深知这次的遇刺事件让弟弟受到极大打击,心想学一些防身之术也是可以的,至少再次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处于被动地位,便也用心在教学。

他走到一旁,折下了一根约三尺长的梧桐枝,递给了许又柯,自己亦持一根。木剑是初学武艺者必备的武器。

“剑是凶器,亦是手臂之延伸。初学者,重在意与形,而不在利刃。”许又瑾的声音沉稳而可靠,如同他持枝而立的身影。

他摆开一个最基础的起手式,并同步教授:“小柯,看好了。这是第一招‘刺’。”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梧桐枝已如电而出,不带丝毫风声,定睛一看,却发现尖端精准地刺在前方一片飘落的叶脉中间,将其贯穿。

“快、准、狠,又得心无旁骛。”

许又柯学着他的样子,奋力往前一刺,枝条却软绵绵地荡开,毫无力道。

“手腕这里太僵了,肩膀也未沉。力从地起,贯于腰,行于臂,动于腕。腹部收紧,气沉丹田,吸气!”许又瑾走到他身后,用手中的枝条,轻轻点在他绷紧的肩胛、手肘和手腕处。

“其次,要意念在先,身形在后。”他的指导简洁有力,带着军营战士特有的利落。许又柯天资聪颖,很快掌握了发力要领,刺出的动作也渐渐有了破空之声。

“如遇敌袭,并非只有闪躲。”许又瑾手腕一抖,枝条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模拟格开劈砍的动作。

“可先判断对方来势,用最小的动作,击其薄弱,化解其力。上次你用剑直挡对方的袭击时,是不是发现手腕和虎口处特别疼?就是因为没掌握这个技巧,说通俗点就是要以柔克刚。”

他亲自示范,让许又柯用枝条攻过来,再轻巧地格开。每一次枝条相交,都发出清脆的“啪踏”声。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庭院中,只剩下枝条破空的声响,和许又瑾偶尔低声的指导。

许又柯学得很认真,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但他眼神明亮,每一次成功的格挡,每一次流畅的突刺,都让他心中的阴霾驱散一分。

许又瑾在一旁看着,许又柯那因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双总是藏着心事的眼眸此刻专注地盯着前方,那略显笨拙却无比认真的姿态。

而当许又柯因为一个步伐不稳而踉跄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稳稳扶住了他的手臂。一触即分的触感,以及掌心中感受到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让许又瑾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陌生的,想要将眼前人牢牢护住的冲动,此刻又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他迅速收回手,面上不显,语气依旧平静:“下盘要稳。若是根基不稳,一切皆是虚妄。”

许又柯站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兄长。阳光有些刺眼,他看不清对方在逆光中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这阳光更灼人。

“是,兄长。”他轻声应道,心底那份关于“晏哥”的猜测,如同被春风拂过的野草,疯狂滋长。

这庭院的晨课,才刚刚开始,而某些悄然变化的东西,或许比剑法,更早触及了彼此的内心。

晏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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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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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异世界寻找老攻死亡真相
连载中言不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