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李栾被吓了一跳，眼神惺忪地抬起头，对上前桌的脸。
察觉到李栾的目光，前桌的童朔眯眼看来，笑了一下：“栾哥，昨晚没睡好啊？”
李栾慢吞吞坐直身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他朝童朔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下次动静轻点。”
“得嘞。”童朔答应得极快，手在书包里摸索一阵，拿出个煎饼果子给李栾，“栾哥，没吃早饭吧？”
李栾是住校生，但他一贯起来的晚，总是赶不上去食堂，偶尔即使去了，也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瞧上眼的。他接过煎饼果子，撕开上头系紧的塑料袋子，从兜里摸出十块钱给童朔，嘴上快速咬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含糊不清地说：“谢了。”
“栾哥，客气。”童朔嬉笑一下，转而去看李栾的同桌，脸色换了副讨好的神情，双手合十拜了拜，“傅学神，作业借小的观摩观摩嘛。”
傅尚正在早自习，闻言他抬眸，眼神冷淡，薄唇微抿，又瞥了眼旁边眼里只有煎饼果子的李栾，从课桌里抽出几本练习本递给童朔，不咸不淡地说：“半个小时，第一节课前还我。”
“好的嘞。”童朔赶忙坐下，掏出自己的作业本，开始奋笔疾书。
三人是这所高中高一23班的学生，班主任早自习时大部分时间都不常来，通常都由班长负责管理。
班长坐在讲台上，对下方同学们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里拿着英语课本，另一只手则转着一支黑色水笔，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前后靠门的同学有没有什么通风报信。
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班主任没有来教室，就连走廊都没有检查的学生会。
李栾吃完煎饼果子，把塑料袋一团，转身一个抛球的动作丢进教室最后面的超大垃圾桶。他又打了个哈欠，眼睛沁出些泪水，伸手戳了戳傅尚的胳膊：“我睡会，老班来了你记得把我晃醒。”
傅尚的眼睛仍旧盯着书本，发出一声近乎气音的嗯。
李栾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一节课上课铃打响，见他迷迷糊糊又把脑袋埋进隔壁里，企图堵住那铃声入耳，傅尚微微蹙眉，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李栾腰窝的痒痒肉。
李栾顿时龇牙咧嘴地坐直了，正想骂傅尚两句，老师刚巧从教室外走进来，他只好瞪了傅尚一眼，低声嘀咕：“都说了别戳我腰，你摇我两下不就行了？”
傅尚微微勾唇：“这法子最快。”
李栾翻了个白眼，却没反驳，半眯着眼听讲台上的老师让课代表收作业。
等上了两节课，李栾才清醒了不少。
教室右上角的广播适时响起音乐，紧接着是教导主任的声音：“请各位同学到操场进行广播操。”
广播的音乐也跟着换成各班队伍进操场的BGM。
体育课代表喊着让同学们去教室外头排队。
排队的时候，童朔站在李栾前面两个同学前，傅尚则在李栾身后，跟他隔着三个同学。
体育课代表等队伍排好，便举着班牌，领着队伍下楼梯，跟着其他班级往操场走。
等所有班级都集合完毕，操场上的几个巨大广播播放了广播体操伴奏。李栾还犯着困，动作有些懒散，他站的位置又比较靠后，几乎是最后几排，不像前排那般被人关注，便装模作样地甩了甩胳膊。
等广播操做完，观众台正中央的舞台上学校领导人拿着话筒，随即讲了两句便下台了，学生会代表紧接着让各班有序退场。
李栾跟着面前的同学走了几步，缩短了队伍的长度，等着前面的班级先走。
在快要轮到他们所在的高一23班时，李栾莫名有种不适感，像是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让他毛骨悚然。
李栾皱着眉，扭头往身后看，他身后的三个同学正在交头接耳，这让他第一眼与傅尚对视上了，但让他不适的并不是傅尚，他越过傅尚往更后面看去，第一眼让他愣住了。
傅尚是队伍的最后一个，在傅尚身后大概五米远的位置有个男生。男生举着一个班牌，牌子上写着高一22班的数字，但男生身后并没有班级队伍跟着，他一个人孤零零走着。
这并不算是什么稀奇事，有些班第三节是体育课，那么举班牌的学生就会独自一人去放置班牌，而不是带着整个班回教室再整个班来操场。
让李栾感到不适的是，这个男生明明是在朝着右方直走，脸却扭了九十度，死死盯着自己，脸上带着笑容，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像个戴面具的假人，可李栾很清楚对方并没有戴面具，那就是男生本身的笑容。
危机意识让李栾下意识地转回头，心脏跳得速度也快了几分。
“那人是不是有病？”李栾嘟囔，觉得自己扭头的速度有点怂，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当时盯回去骂两句才不显得自己这么孬。
脑子里这么想着，李栾又抬起头，往举着高一22班班牌的男生方向看去，令他意外的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那男生已经不见了。
“跑得真快。”李栾有些无语。
这时已经轮到高一23班退场了，感觉李栾有些问题的傅尚绕过排在前面的三个同学，走到李栾身边，拍了拍李栾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李栾摆摆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并不像没事的样子。
傅尚皱眉，又问了一句：“你刚才在看什么？”
李栾见傅尚一定要知道的模样，只好妥协地说了下自己刚才看到的奇怪男生。
傅尚顺着李栾指着的位置看去，若有所思。
排在前头的童朔趁机往后走了两个位置，站到李栾的前面：“栾哥，跟傅学神说啥呢？”
高一23班已经在体育课代表的带领下走出了操场的塑胶跑道，进入了实验楼侧面的大路，到这里就不需要再维持队形，可以脱离队伍各自回教室。
李栾三人并排朝着教学楼走去，到教室门口时，李栾抬头看了眼班级门牌。
高一23班所在的教学楼是一个特殊的U字型，一共有四层，中间是个天桥，天桥两侧是楼梯，连接两条边，但这U字形的边并非等长，而是一长一短。高一23班位于三楼的U字形短边。
U字形的短边只能容纳两间教室，高一23班靠着上下楼梯，隔壁是高一24班。
“栾哥，看啥呢？”童朔瞅了眼班牌，有些疑惑，“这有啥好看的。”
被三人挡住的其他同学也有些纳闷：“你们干嘛呢，挡在教室门口不让人进去，马上上课了。”
李栾这才回过神，往自己的座位方向去。
几分钟后，第三节课的老师拿着教材走了进来，上课铃紧接着拉响。
三四节课上下来，李栾始终有些魂不守舍，脑子里反复出现那张怪异笑容的男生面容。就像是他看到了一个非人的东西，认知里知道那个是人，或许只是角度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可总要确定一下才能放心。
第四节课下课，李栾三人在老师说下课的瞬间，就和同学们冲出教室，赶着去食堂吃饭，免得去晚了要排长队。
午餐结束后回到教学楼，刚踏进一楼，童朔和傅尚朝着楼梯走去，李栾却看向了一楼的教室。
“栾哥？”童朔已经上了好几节楼梯，察觉到傅尚突然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住回头看，这才发现李栾站在原地没动。
“你们先回去吧，我四处逛逛。”李栾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走，说完就朝着前方走去。
童朔看向傅尚：“栾哥今天怎么怪怪的？”
傅尚收回目光，朝三楼走：“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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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