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宗门试炼之日。
偌大广场上，数十名弟子列队静候。纪千霜站在首位，她双眸微阖，体内灵力运转了一圈又一圈。
“二师姐，好久不见。”
纪千霜顺着声音望过去，来人正是洛瑶。她前不久筑基，近日在宗门中人缘颇好，面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洛瑶微微一笑，关心道：“听说前些时日师姐前往伏魔受了伤，现在好些了吗？”
从鬼市回来后，纪千霜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便借口诛魔受伤闭关了许久，是以洛瑶筑基以后两人今日才第一回见。
上一世最后纪千霜抱着洛瑶同归于尽，重生回来几个月再看见她，纪千霜对洛瑶心情平稳了许多。她扫了洛瑶一眼，并未搭理。
洛瑶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听师尊说，这次选拔事关半年后仙门大比名额，希望师姐试炼顺利，我很期待同师姐一同前往蓬莱呢。”
巍峨的宫殿前，陈奉遵以及一众长老走上前来，随着陈奉遵点头示意，包含凌誉在内的几名金丹期师兄姐列阵，灵力注入广场中央的日晷内。
轰隆隆——
大片乌云笼罩上空，一道刺目的闪电劈下，直直落向日晷。
“嘶——”
第一次见这幅场景的弟子们倒吸一口气。
脑海中碎石飞溅的场景并未出现，那道闪电被日晷吸收，须臾后出现一扇电光闪烁的门。
凌誉道：“试炼之门已开，请诸位进场。”
众弟子面面相觑，均不敢上前。
纪千霜并未多等，率先进入灵力试炼之门。
已经退下的凌誉见状，唇角微微扬起，他目光下移，却见纪千霜手中空空如也，连一把武器都未携带。
“等等！”凌誉急忙喝道。
然而纪千霜的身影已经没入门后，其余弟子也开始陆续走向试炼境。
陈奉遵摸着胡须，略有不满：“怎么了？”
凌誉只得咽下未说出口的话，摇摇头：“无事，是弟子看错了。”
试炼境内。
纪千霜一进入，阿雲便迫不及待跳了出来，平日在灵阳宗里它可没有什么机会出现，如今进入灵力建造的试炼境，阿雲的存在便被会视为秘境的一部分。
“总算可以透透气了。”阿雲不喜飘着走，反而喜欢如寻常狸猫一般在地上打滚奔跑，“刚才凌誉喊你是做什么？”
纪千霜：“不知。”
阿雲“哦”了一声，看见路旁风吹晃动的叶片，眼馋地伸爪挠了一下，回过头来发现纪千霜已经走出了几步远，它急忙腾起灵力飞着跟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
声音自头顶传来，纪千霜感受到头顶的重量，默然片刻还是没有将阿雲驱走，“此次试炼要求拿到三颗三阶以上妖兽的兽丹，所以我们需要先找到一头三阶妖兽。”
这可是阿雲的特长，它兴奋地嗅了嗅四周道：“往东北方走！我闻到那里有三阶妖兽。”
上一世纪千霜已经参加过此次试炼，因此秘境内的布局她了如指掌。闻言纪千霜顿足片刻，脚尖一转往阿雲指着的东北向走去。
东北向是一处密林空地，一只饿狠了的野猪正在四处冲撞，在感受到纪千霜的气息后它立马掉头撞来。
纪千霜眼神一厉，从储物袋中取出弟子剑和野猪正面迎上，不过几剑便轻松取下野猪性命。
纪千霜挑出野猪的兽丹，浑身连一粒血点都没溅上。
阿雲在战斗之初便警惕地跃上树，见战斗结束后它立马屁颠屁颠飞到纪千霜身旁夸张地赞叹：“太厉害了！你这剑法又进步了，果然灵阳宗的法修耽误了你！”
纪千霜面不改色地收起兽丹，头一回听见阿雲的夸赞时纪千霜还颇不习惯，如今已经习以为常。
在一人一猫渐渐熟悉后，纪千霜隐隐觉察出阿雲似乎并没有什么与人相处的经验，上一世的所谓威逼利诱更像是不知从何处偷学的。
“下一处是——”阿雲爪子一挥，“西边。”
又轻松收下一颗三阶兽丹，纪千霜往最后一处妖兽栖息地走去。
阿雲：“快快快！只差最后一个了。洛瑶肯定没有我们搭配来得快，拿下这一个我们就是试炼第一，蓬莱大比名额手到擒来。”
它不知又从哪变出一个算盘，拨弄着算珠念念有词：“这次收割一波，蓬莱大比拿下头名再收割一波洛瑶的气运值，这样她就不成气候了。”
素来话少又沉默了一路的纪千霜忽地出声：“我们不会和灵阳宗去蓬莱。”
阿雲纳闷：“那我们去哪？”
“离开灵阳宗。”纪千霜道，她没有丝毫犹疑，一看便知是早就做好了决定。
阿雲玩弄珠子的爪停住，算盘化为云雾消失，一双猫瞳变得幽深，“不可以！你不能离开灵阳宗。”
纪千霜：“我并非在与你商讨。”
阿雲默然，它的灵体变成碎片没入纪千霜体内，不再理会纪千霜。
纪千霜感受到丹田内传来的愤怒，她捏了个术法令阿雲安分。
今日之事并非心血来潮，早在重生之初纪千霜便打定主意要离开灵阳宗这个让人作呕之处，而这次试炼便是一个机会。之所以会提前告知阿雲，不过是为了让它做出选择。
纪千霜抬手抚了抚心口，又长又直的眼睫垂下，落下一片阴影。若是阿雲不阻止她的计划，那么双方还可继续合作，纪千霜也会设法完成阿雲的任务；若是阿雲胆敢以强硬手段逼迫她留在灵阳宗，纪千霜便不会再留下它。
最坏不过再死一次，早就经历过死亡的纪千霜并不畏惧。比起死亡，她更憎恶自己的命运被旁的东西操控。
很快，纪千霜便来到了最后一处妖兽所在之处。
断崖之上，已经有四五名弟子摆好阵型，手中武器蓄势待发。
一道长唳自崖下传出，空中流云都被这道啸声击散。
“噗——”
修为低的弟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阵型顷刻间便被冲散。一只金雕从空中疾速冲向弟子们，两只鹰爪宛如钢刃般锋利流光，狠狠地抓住其中一名弟子的肩膀，留下骇人的血洞。
一击中后，金雕并未再次发起进攻，而是转头回到崖下的洞穴。
那几名弟子迅速收缩，为受伤的同伴疗伤。
“有人来了。”一个弟子出声警惕。
几人立即望向来人，目露不善。
来人正是纪千霜，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秘境中碰见同门，她径直走过来，像是没有意识到这些同门的不欢迎。
“二师姐，不要再往前了。”
一个少女站出来，率先发声阻止纪千霜，此人正是洛瑶，而这里的人则是洛瑶和徐子晟组成的一支小队。
徐子晟冷冷地看向纪千霜，警告道：“这里的妖兽是我们先发现的，纪千霜，你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吗？”
“徐师兄，不要这么说师姐，以师姐的实力何必来抢我们的兽丹？”
两人一唱一和之间便给纪千霜的行为定性，其他几个弟子也对纪千霜的警觉心拉满。
纪千霜看着他们的表演，略一挑眉，转身便走。
见纪千霜离开，洛瑶皱了皱眉，心下闪过几分不安。
“还好有洛师姐和徐师兄，不然这妖兽怕是轮不到我们几人来拿了。”受伤弟子面带感激。
起初这妖兽是他同两个同伴发现的，但交手之后发觉这空中妖兽实在难杀，本想再另寻一只，没想到正巧碰上了洛瑶和徐子晟。洛师姐心善，主动提出不要兽丹，只是协助他们击杀妖兽来锻炼实战配合。
只是这金雕太过顽强，五个人已经同其周旋了十几回合，金雕负伤，可他们也不好过。
可他们不知晓的是这只金雕已经接近四阶，隐隐有突破之势头，更何况它腹中已然怀胎，即将生产。只要生下来，便是稳稳的四阶妖兽。
这几人没有实力一击毙命，一直拖沓。待金雕诞下胎儿，便不会再同先前一样会给他们时间修整了。
可惜唯一看出这点的纪千霜已经被他们赶走。
纪千霜并没有离开断崖太远，一是这秘境太大，高阶妖兽又有领地意识，这只金雕方圆百里内并没有另一只三阶妖兽，再去他处寻找一只藏身的妖兽不是上策，二是纪千霜也想同这只金雕较量一下。
纪千霜寻了一处高大的树干旁席地而坐，闭眸打坐调息。
不知多久过去，远处响起惊雷，一道嘹亮的鹰唳击向长空。
纪千霜睁开双眸，又细细等待了一刻钟才起身走向断崖。
断崖上，那些弟子四散倒在地上，而原本同他们在一处的洛瑶却不知所踪，只有徐子晟还在苦苦支撑。
金雕又是一声长啸，它张开翅膀，遮天蔽日。鸟喙尖利，一双鹰眸冰冷，看着地上的食物毫不留情地出击。
徐子晟慌不择路地扔出灵符，然而金雕的速度实在太快，没等灵符发挥作用便已经越过。它狠狠地掀翻顽抗的徐子晟，喙部在徐子晟脸色狠狠一叨，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印。
“啊——”
徐子晟痛到大吼，手中的灵剑胡乱挥砍，竟然也差点砍到金雕。
金雕扇着翅膀回到高空，鹰目散发着寒光，伺机等着下一次出手。
“我的脸，我的脸！！”
徐子晟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那个伤口横贯右脸，足以想象伤口结疤后也是十分骇人。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徐子晟两眼一翻，竟然是直接晕了过去。几息后，徐子晟腰间的玉诀自动碎裂，光芒裹着徐子晟的身体离开秘境，其他几个弟子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