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地打在沉渊密室的玻璃门上,把窗外的梧桐树影晕成模糊的墨团。陆野坐在前台,手里捧着默师父的通幽笔记,镇魂铃放在旁边,铃中的祁沉轮廓正盯着笔记,偶尔会指出笔记里的细节,帮陆野回忆以前的事。
“你看这里,”祁沉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记着你第一次跟我查案,把朱砂撒在了自己衣服上,还说‘这样就能辟邪了’,结果被我笑了好久。”
陆野的脸微微发红,想起那次查案的场景——那时他刚认识祁沉,对通幽的事一窍不通,看到祁沉用朱砂画符,就偷偷抓了一把撒在自己衣服上,结果被祁沉看到,笑着说:“小野,朱砂是画符用的,不是撒在衣服上的,你这样像个小财神。”
“我那时候不是不懂嘛,”陆野小声反驳,“后来还不是你教我怎么用朱砂,怎么辨怨气。”
祁沉的轮廓轻轻晃动,像是在笑:“是,我的小野学得很快,比我当年厉害多了。”
就在这时,陆野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研究员打来的。电话里,周研究员的声音带着焦急:“小野,你快来市档案馆!我刚才整理民国时期的信件,发现了一封没寄出去的信,上面写着‘致祁沉’,寄信人是……默先生!”
陆野的心脏猛地一跳,抓起镇魂铃和笔记就往外跑。雨下得很大,路上的行人很少,陆野撑着伞,快步往档案馆走。雨水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催促他快点。
档案馆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周研究员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陆野推开门,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从档案馆的深处传来。
“周研究员?”陆野喊了一声,办公室里传来周研究员的回应:“小野,我在里面!你小心点,档案馆的灯好像坏了,里面有点不对劲。”
陆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慢慢往办公室走。走廊里的档案架歪歪扭扭地摆着,有的档案掉在地上,被雨水浸湿,字迹变得模糊。走到办公室门口,陆野突然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正趴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一封信,哭声就是从影子那里传来的。
“谁在那里?”陆野举起手机,光束照亮了影子的脸——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沾着雨水,手里的信已经被泪水浸湿,信封上写着“致祁沉”,寄信人是“默”。
“我的信……我的信还没寄出去……”男人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找了阿沉好多年,一直没找到,现在终于写了信,却不知道寄到哪里……”
“您是默师父的朋友?”陆野轻声问,镇魂铃突然“叮”地响了一声,铃中祁沉的轮廓变得清晰了些,“他是我师父的故人,当年和师父一起开书店的。”
男人慢慢转过身,眼睛通红,手里的信掉在地上:“你认识阿默?你认识祁沉?阿沉他……还好吗?”
“我是祁沉的爱人,”陆野捡起信,递给男人,“祁沉很好,他一直在找默师父,现在默师父的执念已经解开了,他把通幽笔记传给了祁沉。”
男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接过信,慢慢打开:“这封信,我写了好多年,当年我和阿默一起开书店,后来阿默失踪,我就一直在找他,找了几十年,直到去年去世,都没找到……我不甘心,我想告诉阿默,那些害他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我想告诉他,我一直把他当兄弟……”
陆野的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起祁沉也曾说过,师父的朋友很少,只有一个姓林的先生,和师父一起长大。“您是林先生吧?”陆野轻声说,“祁沉跟我提过您,说您和默师父是最好的朋友。”
林先生点点头,眼泪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我死后,魂魄一直困在档案馆,因为我的信还没寄出去,我的执念还没解开……我想把这封信交给祁沉,让他告诉阿默,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就在这时,档案馆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所有的档案都飞了起来,朝着林先生围过来!“你的信寄不出去!”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档案堆里传来,“阿默已经死了,祁沉也找不到了,你的执念永远解不开!”
林先生的身体剧烈颤抖,眼睛变得通红:“不可能!阿默没有死,祁沉也一定还在!”他抓起桌上的剪刀,朝着档案堆冲过去!
“林先生,别冲动!”陆野掏出镇魂铃,用力一晃,蓝光从铃中扩散开来,档案都停在了半空中。铃中祁沉的声音带着坚定:“林先生,我在这里!我是祁沉,默师父的徒弟!您的信,我收到了,我会告诉师父,您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林先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镇魂铃,眼泪掉得更凶了:“阿沉……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冰冷的声音发出一声尖叫,慢慢消散在空气中。林先生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他把信递给陆野:“这封信,就交给你了,帮我交给阿沉,帮我告诉阿默,我等他在下面团聚。”
陆野接过信,刚想说话,林先生的身影就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默师父留下的味道一模一样。档案馆恢复了平静,只有那封信还在陆野手里,信封上的字迹虽然被泪水浸湿,却依旧清晰。
陆野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打开信。信里写着:“阿默,见字如面。你失踪后,我一直在找你,最近终于查到,当年害你的人是张万霖的手下,他们已经被抓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放心,你的书店我一直帮你看着,等你回来。还有,你的徒弟祁沉,我见过他一次,他很优秀,像你一样善良,你一定为他骄傲。我老了,走不动了,等我下去,再和你一起喝酒,一起聊当年开书店的日子。”
“祁沉,”陆野摸了摸镇魂铃,铃中的祁沉轮廓正盯着信,眼睛里满是泪水,“林先生的信,我们收到了,师父也会知道的。”
祁沉的声音带着哽咽,比之前更清晰了:“我记得……林先生,小时候他经常来书店,给我带糖吃,还教我写毛笔字……我一直以为他早就不在了,没想到他一直在找师父……”
陆野把信贴在镇魂铃上,信突然发出淡蓝的光,慢慢化作一道光,钻进了铃里。铃身剧烈地晃动起来,祁沉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听到他的心跳声——虽然很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我想起了……”祁沉的声音带着激动,“我想起林先生教我写毛笔字的样子,想起他给我带的糖是橘子味的,想起他说过,等我长大,要和我一起帮师父打理书店……”
陆野的眼泪掉在铃身上,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铃中的轮廓,虽然还是无法触碰,却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触感,像是祁沉的手正覆在他的指尖上:“祁沉,我们以后会实现他们的愿望,开一家书店,帮人找记忆,帮冤魂解执念。”
祁沉的轮廓轻轻点头,声音温柔:“好,等我找回所有的记忆,我们就开书店,让师父和林先生的故事,一直流传下去。”
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档案馆,照亮了陆野手里的镇魂铃。他知道,祁沉的“记忆”残魂又找回了一部分,他们离重逢又近了一步。离开档案馆时,陆野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灯慢慢熄灭,像是林先生在和他们告别。
回到沉渊密室,已经是深夜。陆野坐在前台,把信和笔记放在展示柜里,旁边摆着镇魂铃。铃中的祁沉轮廓安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