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人偶

海荣毕竟是亲生兄长,听见弟弟可能遭遇不测吓得脸色煞白,差点跪地磕头求公子姑娘救救海逸。知礼观言忙上前拉起他,林珏道:“无论如何,这海逸还是我林家人,便不能不明不白地交代在外头。你且放心,我定会好好派人去找的。”

海荣听了这话连连道谢,如今弟弟不知所踪,有那样诡异的人偶“穿”着自己弟弟的衣服,下巴上还有弟弟标志性的黑痣,他连连软了腿,这回了家,要如何与老母亲交代……

观言道:“公子,这人为何针对一个无名小厮?难不成是他惹着了什么人?”

海逸他有印象,性子跳脱了些,也没什么心眼儿,或许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不会,”海荣艰难开口,“小逸这人确实不靠谱,但机灵得很,绝不会得罪人。纵使惹着了人,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啊。”

林见月看他实在悲伤难以自抑,忍不住开口道:“你也莫急,如今人还未找到,是死是活还说不准呢。说不定过会儿人便自己回来了,你还空忧心一场。”

“谢二姑娘宽慰。”海荣知道姑娘心善,但他也知道,海逸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

林见月还没做声,观言立刻会意,将悲伤的海荣拉走,又吩咐了人去寻海逸的下落。

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薛颂和垂眸把玩着扳指,看不清眼中的情绪。直到林珏问道:“薛兄可有何想法?”

薛颂和摇摇头,视线从林见月身上扫过,淡声道:“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还需考证。”

林见月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昨夜闹了半晚上也累了,几人都没了闲话的兴致,草草散场。

知礼掀开营帐让姑娘先走,却见薛大人神色淡漠,手中拿着什么向此处走来。

“薛大人。”知礼叫道。听见知礼出声,林见月回头一望,薛颂和拿着她的披风递给知礼,让知礼给她披上。

“披风,”薛颂和指指,言简意赅,“外头凉,寒气重。”

知礼看着被自己遗忘的披风,有些羞,自己因为海逸一事吓到了竟让没做好自己的本分,差点让姑娘出去受了寒气。赶紧给姑娘披上,像薛颂和行了一礼。

林见月仰头看着他,薛颂和脸上的距离感终于少了些,他道:“林姑娘为何这样看着薛某?”

“无事。”林见月拢拢披风,“薛大人姿容万千,仪态端方,自是赏心悦目至极。妾一时恍神,还请薛大人见谅。”

她说完便行了礼告辞,知礼赶紧跟上,薛颂和愣在原地摸了摸脸……

观言跟在薛颂和身后只知道傻笑,倒是墨石冷静道:“公子,林姑娘说您好看。”

“我知道。”薛颂和面色如常。

“公子,该走了。”墨石见自家公子一动不动杵在原地,提醒道。

“嗯。”薛颂和抬腿出了营帐,观言墨石前后脚跟出去,观言还不明所以,只有墨石一脸勘破天机的表情。看着淡定走出去的薛颂和笑了笑,跟观言一起回去了。

昨夜发生了那些事,再加上雨后积水路难行,只好原地停歇一日修整,顺便派人寻找失踪的海逸。

林珏有些难办,毕竟如今还不知道是不是海逸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总不好大张旗鼓。如若最后真是一场闹剧,那他林珏在这么多人面前的脸面也尽失了。只好多派些人四处去寻,总不会一点踪迹都没有。

是夜,原已经不抱希望的海荣在帐外踱步,正看到一人气喘吁吁跑回来,拉着海荣喘了几声,海荣满面期待,“有消息了吗?是不是找着啦?是不是太淘气出去玩迷路了?”

那人还没缓过来,弯下腰摆摆手,道:“……海兄弟,你听我讲,先冷静冷静……”

海荣瞬间明白了,心中悲愤,“在哪……”

那人指指当时发现人偶的树林,“就在昨晚那处……与昨晚那人偶……别无二致。”

海荣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直冲而去。

片刻后,一声带着压抑的哀鸣从那处传来,随着风送来了阵阵呜咽之声。

毕竟有女眷,薛颂和与林珏草草看完尸体便进了帐子,没让林见月看见。但林见月也让胆子大的小厮看完形容了一番。

一形容,几人俱都色变。

“海小兄弟……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好大,外头的衣衫扒没了,只剩下里头的里衣。就躺在昨日人偶所躺之处,染了一身的泥,看不清什么了。”

这形容出来的竟与昨日人偶一模一样!

林珏收到林见月询问的眼神,肯定地点了点头。林见月长舒一口气,这便不是那小厮夸大,只怕那死相的确如此。

与昨日人偶一般无二,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林见月忽然想起,道:“大哥,他是怎么死的?”

林珏将要出口的话在喉中哽住,母亲临行前再三叮嘱不准让林见月多忧多思,如今竟还扯起凶案了,若让母亲知道此事,只怕绝不会善了。

林见月见他犹豫,知道这个兄长绝不会轻易再告诉自己了。径直将视线投给一直不语的薛颂和,后者对上视线,微叹一口气道:“当胸一刀,不消片刻人便没了。”

此处没有仵作,只能是几人将就着扒了衣服检查一番得出的结论。除了胸前那一刀伤,身上再无其他明显伤处。

胸前……林见月道:“那人偶是不是也……”

“是,”薛颂和道:“胸前也有一刀。”

昨日那些人疏忽,以为只是茅草包破了,谁知竟是这种隐喻?

“不是各处都派人搜寻过了么,为何海逸又会出现在昨日人偶出现过的地方?”林见月忽觉不对,问道。

观言道:“林姑娘有所不知,这处山林极大,咱们人并不很多,昨日出了这样的事自需要人留下保护公子姑娘的安危。派出去的人不够,那处有人检查过没有异常,便无人在意了,可尸体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此处。”

海荣海逸是林珏贴身的人,海逸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掳走杀害,还做成这般挑衅模样。林见月半是担忧地看向林珏,林珏也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叫来了海荣,海荣已经快哭成泪人,嗓音嘶哑,整个人都颓成了一滩烂泥。见月不忍见他这般,赶忙让知礼搬了座椅给他。坐到了椅子上,海荣这才有种落到实处的感觉。

林珏道:“我知你悲痛,但如今深山之中,凶手不知在何处猖狂。已经派人去最近的官府报案,但能否将犯人缉拿归案,还是要看你。”

海荣呆愣地抬起头,双眼失神,“看……奴?”

“是,”林珏道:“昨晚你与海逸在一个帐子里,他何时出去,为何出去,你有没有听见或者看见什么,俱都说出来,也好早日查清。”

海荣陷入长久的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奴晚上睡得沉,只知道他起夜时发现帐中进了水,想去把水清出去,进进出出几趟后便没声音了。奴当日要是不偷懒,起身帮他一起清,他也不会……”

知礼是女子,也不好上前,但如今正事要紧,使了个眼色给观言,观言立刻劝慰道:“若能捉到凶手绳之以法,海小兄弟才能瞑目啊。”

海荣想想弟弟死不瞑目的惨状,昔日音容仍在心间,一时更添悲痛,哀声道:“奴记得,好像在他出去之后是闷哼了一声,之后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奴当时以为海逸在首饰东西,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只怕当时他就被歹人掳走了。”

林珏立刻吩咐道:“快去看看他头颈处有无伤痕。”

几个得力的赶紧下去查验,不消片刻,回来禀报道:“回公子,海小兄弟脑后有伤痕,应是重物所击。”

林见月不便亲眼去看,但脑中思及人偶,她抚着手道:“那人偶先前听说有破损,原都以为是茅草包不好移动,可海逸胸前也有刀伤。人偶与海逸下颌都有痣,且被发现之处都在那里……难不成……”

她抬起头,与薛颂和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已有答案,薛颂和看着林见月了然的眼神,点了点头。

林见月道:“快去看看人偶脑后是否有‘伤’,若真有,只怕事情就要麻烦了。”

林珏也懂了,眉头紧蹙。

观言腿脚麻利,得了令迅速前去查看,果不其然,人偶脑后也有一处瘪了下去,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重物打击后所成。

得了禀报,帐中几人神色复杂。

林珏沉吟片刻,方道:“月儿怎么看?”

林见月自认不算聪明,遇上这种凶杀也是头一遭,难免瞻前顾后生怕有思虑不到之处。低着头默了一瞬,才道:“说不上来,这感觉很复杂。海逸是大哥贴身近侍,平日里再活泼,在外也从未出过岔子,应当不甚打眼。他的性子诸位也都清楚,纵使得罪了什么人,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大阵仗地闹出人命来。只怕这次,是针对林家的。”

林珏也是这般想法,皱了眉正想说话,却听薛颂和道:“不对。此次,只怕是针对林兄的。”

帐中万分寂静,静得都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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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我家财万贯了(重生)
连载中玉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