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徵跟着沈珩走进画室时,指尖还在悄悄发紧。画室的阳光斜斜铺在木质画架上,沈珩径直走到窗边坐下,抬手拨了拨额前碎发,阳光顺着发梢滑下来,刚好落在他右眼下的红痣上,亮得有些晃眼。
宁徵捏着画笔的手不自觉攥紧,刚在画架前站定,沈珩忽然侧身看他,桃花眼弯了弯:“怎么不画?怕把我画丑了?”
声音裹着笑意,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宁徵慌忙低下头,笔尖在画纸上落下第一道线,却比平时歪了半寸。沈珩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坐着,偶尔调整坐姿,目光却总落在宁徵泛红的耳尖上。
画到一半,宁徵正低头描他眼下的红痣,沈珩忽然凑过来,指腹轻轻点了点画纸边缘:“这里线条太急了。”呼吸扫过宁徵耳尖,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宁徵瞬间僵住,画笔在纸上蹭出一道墨痕。
“慌什么?”沈珩低笑一声,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宁徵的手背,“画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你画的我,怎么看都好看。”
宁徵的脸瞬间烧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却不敢抬头,只能攥紧画笔,把所有慌乱都藏进笔下的线条里。宁徵的指尖还残留着被碰到的温度,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慌忙用橡皮去擦那道墨痕,动作急得差点带倒桌上的调色盘。
沈珩看着他这副模样,低笑了声,伸手帮他稳住了盘子,指尖没多停留,很快收了回去:“急什么,又没人催你。”
宁徵“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头埋得更低,笔尖在画纸上慢慢勾勒,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沈珩没再说话,重新坐直身体,只是偶尔会抬手调整一下坐姿,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没再看宁徵。画室里只剩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宁徵偷偷抬眼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才松了口气,握着笔的手却还是有些发僵,笔下的线条比刚才稳了些,却还是忍不住把他眼下的红痣描得格外清晰。铅笔在画纸上又走了几笔,宁徵刚把沈珩下颌的线条描顺,就听见对方忽然开口:“画完了?”
他手一抖,笔尖在画纸边缘蹭出个小墨点,慌忙抬头:“没、还没。”
沈珩从窗边站起身,走过来时带起一阵风,目光落在画纸上,没提那处墨点,只指了指画中自己的衣领:“这里皱得不对,我今天没穿这件校服。”
宁徵愣了愣,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画的,是上周沈珩打球时穿的那套。他耳尖微微发烫,攥着笔小声说:“知道了,我改。”
沈珩没再多说,转身走到画架旁的书架前,随手抽了本画册翻着。画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翻书声和铅笔摩擦纸张的轻响。宁徵偷偷抬眼,看见沈珩垂着眸看书的侧脸,阳光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金,鬼使神差地,他又把笔尖移向了那处熟悉的红痣。笔尖刚触到画纸,宁徵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翻书的轻响顿住。他心里一紧,握着笔的手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沈珩没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光线要变了,你再盯着痣画,等会儿影子就歪了。”
宁徵猛地回神,才发现窗外的云飘了过来,阳光确实暗了几分。他慌忙移开笔尖,在画纸另一侧补了道光影,耳尖却悄悄热了。
等他调整完线条,沈珩才合上册子走过来,扫了眼画纸,指腹在画架边缘轻轻敲了敲:“比刚才好。放学要不要一起走?顺便把上次借你的笔记还我。”
宁徵握着笔的手指动了动,没敢看他,只低低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