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感应灯随着司柠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又在她身后迅速熄灭，像一道道无声的注目礼。她背脊挺得笔直，步伐稳定，只有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着一丝残余的震颤。
江衍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懒散的步态与他刚才那个极具侵略性的吻判若两人。他甚至有闲心吹起了口哨，不成调的音节在空旷的走廊里幽幽回荡，添了几分诡谲。
司柠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主卧。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卧室门把时，客厅角落的阴影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声。
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运作的轻响。
司柠的脚步顿住。
江衍的口哨声也停了。他侧耳，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迅速锁定了声音来源——是那个巨大的、摆放着艺术摆件的多层置物架。
几乎是同时，司柠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没有铃声，没有震动，只有屏幕幽幽的光，映亮了一小片桌面。
一条新信息预览弹了出来：
[未知号码]：戏演得不错。但你的小狼狗，味道怎么样？
司柠的瞳孔骤然收缩。
江衍的反应更快。他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猛地朝置物架扑去！动作迅捷无声，带着惊人的爆发力。
阴影里，一个几乎与深色家具融为一体的、约莫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被他精准地抠了出来！装置的一端，还有一个极细微的红色光点正在急促闪烁。
江衍只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毫不犹豫地将装置狠狠掼向地面，同时抬脚，用鞋跟猛地碾碎！
“咔嘞——”脆响之后，那红点熄灭了。
但就在装置被破坏的前一秒，某种高频的、几乎超越人耳捕捉范围的音波短暂地爆发了一下。
司柠猛地捂住了耳朵，感到一阵短暂的眩晕和恶心。
“次声波脉冲，短程触发式。”江衍的声音失去了所有的戏谑，冷得吓人，“不是监听，是攻击性的。能让人情绪失控，诱发恐惧或愤怒。”他踢开碎片，眼神阴鸷地扫视四周，“看来你的‘回应’，他们收到了。而且……很不满意。”
他看向司柠，目光落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和刚刚被用力擦拭过的嘴唇上，眼神复杂了一瞬。
“他们知道我刚才是‘加戏’了。”
司柠放下手，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和心头翻涌的寒意。她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看着那条直白而恶毒的短信。
对方不仅在看，甚至在用某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介入和评价她的“表演”。那种被彻底窥视、玩弄于股掌的感觉，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删掉了短信，手指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看来，”她抬起眼，看向江衍，眼底是彻底冻结的冰湖，再无半分波澜，“你的‘戏’，他们不喜欢。”
江衍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虎牙闪着寒光：“巧了，我就喜欢干别人不喜欢的事。”
他走到她面前，距离重新拉近，但这次带着一种同盟般的压迫感。
“姐姐，现在能申请把‘工具’升级一下吗？”他压低声音，目光灼灼，“比如，允许我‘偶尔不听点话’，先把这群藏头露尾的臭虫揪出来碾死？”
他的视线再次掠过她的唇，这次不带**，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护短。
“毕竟，他们好像……弄疼你了。”
司柠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和方才那个吻留下的、辛辣而危险的气息。
几秒死寂的对峙后，司柠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比刚才书房里的那次更冷，也更真实。
她伸出手，不是碰他，而是将他卫衣的兜帽拉了起来，盖住了他那头惹眼的乱发和过于锐利的眼神。
“做好你的工具，”她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别做多余的事。”
“等我命令。”
说完，她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
“咔哒。”一声轻响，门从里面锁上了。
江衍独自站在客厅中央，被兜帽遮住大半的脸上，笑容慢慢放大，疯狂而兴奋。他舔了舔嘴角，仿佛还能尝到那一瞬间的冰凉与柔软。
“命令？”他对着紧闭的房门，用气声轻轻说道，“遵命……我的主人。”
走廊的灯，次第熄灭。
最后一丝光隐没时，他眼底的兴味，已彻底化为嗜血的寒芒。
黑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