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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宫内高朋满座，与教廷关系亲近的几大眷族皆派代表前来恭贺。
除却以乌冬为首的无面人，以菲纳修斯为首的精灵，以红龙可可为代表的龙族，以炼金大师尤里安为代表的巫师，以锻造大师黄豆为代表的矮人亲自前来拜会之外，负责铸造钱币，掌控亚特兰蒂斯经济命脉的妖精也派来几位长老和一队小妖通过传送法阵来到君临，准备参加次日的葬礼与三天之后的登基大典。
出于种种原因无法到场的眷族们亦有所表示。
深居简出的巨人们送来了一株三层楼高的巨型红枫，在莎草纸上用狗爬体写下“恭喜”二字。
兽人们送来了一箱油光水滑的皮草，看得苏西毛骨悚然，差点去信询问，这些皮草究竟是从谁身上扒下来的？
就连在海洋中活动，素来与陆地上的眷族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人鱼们都送来了一匣夜明珠遥相祝贺。
“只有吸血鬼和亡灵法师两大眷族没有任何反应，”负责清点礼物的红衣主教忧心忡忡道，“教皇陛下，您看这……”
苏西接过礼单，撩起眼皮随意扫了眼，无所谓地笑笑：“他们敢送，我也不敢收。”
“这倒是。”
“东西收进库房，准备回礼，”苏西温声交待，把礼单递回去时挤了挤眼睛，“这事我便放心交给你了，主教大人。”
红衣主教NPC容色肃然，将礼单拢在胸前，立正稍息：“属下遵命。”
贵客们来得差不多了，宴席正式开场。
魔法作用下，一盘盘美食、一杯杯美酒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宛如乐谱上的音符一般跃动着飞上长桌，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随意取用。
教皇宫外的广场和主干道上也开了无数席面，喷泉们流淌出红酒、啤酒、巧克力、牛奶和芝士，树上挂着葡萄串与浆果，来自天南海北的珍馐络绎不绝，酒神的欢宴莫过如是。
一开始，玩家们还比较矜持，端着绅士、淑女们的架子，喝一口红酒，吃一块芝士做做样子。
但等到食物入口之后，香浓的味道，或绵密，或脆爽的口感就让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好吃！”
“唏哩呼噜——”
“这样的自助餐能不能每天都来一回？”
“得天天有教皇去世才行。”
“哈哈哈哈嗝！”
“太地狱了。”
吃着吃着，有玩家惊喜地发现，庆典上的食物有几率爆出道具或自由属性点，于是吃得更积极了，个个甩开膀子，撸起袖子，吃得肚皮溜圆儿，腰带松了又松。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整座君临城从正午直到深夜都沉浸在狂欢之中，空气如沸。
期间还有众多玩家听到消息不断从外地赶来，参与这场全民嘉年华。
得亏这是个有魔法的游戏世界，哪怕整座城市涌来上千万玩家，顶多看上去拥挤了些，并未发生任何踩踏事件。
旅馆房间如同会有丝分裂一般无穷无尽，只要肯花钱，总归能找到落脚地，没钱的玩家可以选择到安全区·圣心大教堂休息，丰俭由人。
教皇宫，宴会厅。
水晶灯层层叠叠，灯火辉煌，精灵们喝多了酒，逐渐摘下清冷疏离的面具，在舞池中央载歌载舞。
其他眷族的NPC和玩家们或是参与其中，滑入舞池，款款摆动身姿，或是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与来自各大眷族的精英NPC、高玩们进行社交。
人群中，众星捧月的除了精灵王菲纳修斯，就属新晋上位的教皇苏西了。
“感谢您的晚宴，教皇陛下。”菲纳修斯道。
苏西举杯与他轻轻相碰，微笑着说：“感谢您的到来，精灵王。”
与大多红衣主教所设想的不同，年纪轻轻的苏西非但没有怯场，给教廷跌份儿，还与各大势力的代表们谈笑自若，看上去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时不时冒出几句冷幽默似的回应，就连最老道的外交官看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苏西在这边招待客人，讲话讲到口干舌燥，另一边的凯撒就显得低调许多。
自从在宴会厅里瞥见妖精们矮小丑陋的身影，凯撒便老老实实地戴上了头盔。
金属面罩拉到最高，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碧蓝的眼眸，扶着挂在腰间宝剑，站在离苏西不近不远的地方充当保镖，宛如一尊金属雕像，纹丝不动。
他干的缺德事多到数不清，但一个多月前，在妖精领地·蜈蚣地堡抢先兑换二十吨黄金，顺走一把妖精的传家宝S级装备【石中剑】，里外里狠狠坑了妖精们一笔，可谓是最为缺德的一回。
在苏西即将登基的紧要关头，被妖精们认出来，当着一众眷族的面算账，麻烦可就大了。
无论是凯撒本人，苏西，还是教廷，都丢不起这人。
“请问……”腰部下方，传来一道怯懦的声音，“请问您是凯撒骑士吗？”
说什么来什么，听到这话，凯撒心里咯噔一跳，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如同疤瘌土豆的大脑袋，斑秃的头顶毛发稀疏，一双网球大的眼睛凸出眼眶，正抬着头，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一只妖精。
确切来说，是一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妖精。
凯撒神经瞬间紧绷，以为被眼前这只妖精认出身份，寻仇来了，下意识握住剑柄，随时准备发难。
“你是谁？”
“我，我，您不记得我了？”
这只妖精似乎很受伤，眼眶里涌出泪水，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凯撒手扶在剑上，在脑海中大海捞针，半晌，低声问道：
“你是……嗅嗅？”
“是的！”妖精嗅嗅激动到两眼放光，揪紧了粗麻质地的衣裳，“是我！您还记得我？这真是，真是太荣幸了！”
要不是周围人多，嗅嗅看上去非得蹦跶两下不可。
凯撒摸不清这只与他仅有一面之缘的妖精有何目的，只能一边在群里给苏西通风报信，一边耐着性子询问：
“我当然还记得你，而且印象深刻。上次，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上次？噢噢，上次啊，您带走【石中剑】那次？”嗅嗅绞着衣摆和长长的手指头，用紧张又自豪的语气说，“长老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得胡须都被烟斗烤焦了，把我派去冶金坊干活，那里条件艰苦，空气像铁水一样滚烫，一般妖精都坚持不下来……”
凯撒萌生出一丝愧疚，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便偷偷给嗅嗅塞了一小袋金币。
“这里有一万金，你先收着，上回我有任务在身，没法当场给你道歉，或者带你离开妖精领地，这些就当是我给你迟来的补偿吧。”
妖精是亚特兰蒂斯大陆上除了龙族之外最贪财的生物，不过，比起什么亮晶晶都爱的龙，妖精们更偏好有实用价值的金币和卖得上价的装备。
看到凯撒手中装着金币的袋子，嗅嗅眼前蓦地一亮，却没有伸出手。
他咽了口唾沫，后退半步，摇头道：“我不需要您的钱，凯撒骑士，我就是来跟您搭几句话。”
不图钱？
那图什么？
留意到凯撒警惕的目光，嗅嗅慌里慌张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我想跟您交朋友，对，朋友。”说到一半，还左顾右盼，自言自语起来，“这会不会太不识好歹了？高贵的圣光骑士怎么可能跟一只丑陋的妖精当朋友呢？你太僭越了，嗅嗅！”
凯撒一错不错地盯着嗅嗅，神经没有放松半分，担心对方在装疯卖傻。
但渐渐的，凯撒就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这只妖精约莫是真的半疯半傻了。
没多久，就有另一名妖精看到嗅嗅和他在说话，慌乱地走上前来，用力拽着嗅嗅柴火棍似的胳膊，想要把他拖走，对着凯撒点头哈腰道：
“对不住，对不住，骑士大人，嗅嗅在冶金工坊吃了点苦头，脑子有点不正常，他没对您不敬吧？”
“你才不正常！放开我！”嗅嗅小声尖叫，周围有客人看了过来。
锵！
一柄剑横在两只妖精之间。
“没事，他只是在跟我问路，顺便闲聊几句，我说的对吗？嗅嗅？”凯撒偏过头，眼尾微弯，头盔下那双碧蓝眼眸却不带半分笑意，不怒自威。
“是，是的。”
嗅嗅点头。
拉扯嗅嗅的那只妖精讪讪地撒开手：“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待那只妖精走后，凯撒半蹲下身与嗅嗅对视，想了想，还是将那袋金币塞进嗅嗅怀里，语气郑重：“圣光骑士当然能跟妖精做朋友，但前提是，妖精能收下骑士赠予的礼物。”
说完，凯撒起身离开，站到宴会厅上首的教皇尊位旁。
嗅嗅眼神发怔，攥紧了手中沉甸甸的口袋，望着不远处与苏西陛下相谈甚欢的凯撒，心头流淌着融融暖意。
朋友……
光明女神在上，他和凯撒骑士可以是朋友！
友情是顶好顶好的东西，好到能让嗅嗅在炙热的冶金工坊怀揣着一丝期待，宛如迷失在沙漠中的冒险家想象着绿洲，拼尽全力活下去。
骑士与妖精之间的对话没有逃过苏西敏锐的五感。
待凯撒自觉走过来后，苏西轻声问：
“搞定了？”
“算是搞定了吧，”凯撒把玩着剑穗，“嗅嗅应该不会跟其他妖精告发我，如果他敢这么做……”眸光生寒，话锋一转，“都问清楚了吗？”
“嗯，”苏西颔首，“除了乌冬他们，菲纳修斯带来的那批精灵玩家都接了参加老教皇葬礼的剧情任务。”
凯撒摸摸下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君临城里来了这么多玩家，”凯撒道，“原来是有任务在身，问题是，任务内容是什么？系统可什么也没说。”
苏西陷入沉思。
“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各大眷族玩家齐聚君临，不会只是过一遍葬礼和登基仪式的剧情这么简单。”
说到此处，两人的思路搭到同一条线上，碰撞出火花，异口同声道：
“如果吸血鬼和亡灵法师们也接到了任务——”
“这么多玩家聚在一起——”
“这是要团灭的节奏！”
苏西火速拉了个群，把此刻人在君临的马甲都拉了进来。
互通有无，以备不测。
开什么玩笑？
算上大号，他们有七个人身在君临，但凡出点差池就全凉了！
*
【君临小分队】
杜若：“九个马甲有六个在这儿，不能算小分队吧？”
【玩家‘杜若’将群名修改为‘君临大部队’】
可可：“要不我们出去几个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嗝。”
乌冬：“[一推车甜点.jpg][堆成小山的烤肉.jpg]”
可可：“@乌冬，[可可歪头疑惑.jpg]”
尤里安：“乌冬的意思应该是，吃了多少就该做多少事吧。”
可可：“又不是我想多吃的，我那么小巧可爱，嘤。”
凯撒：“《小巧》《可爱》”
可可：“凸”
马甲们你一言我一语，刷屏速度飞快。
苏西一边端坐在教皇宝座上与来往宾客们谈笑风生，一边分神去看游戏面板里的聊天频道，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吵得眼睛疼。
在最初的心弦一紧过后，苏西逐渐冷静下来。
虽然众多马甲齐聚风险巨大，极有可能导致团灭，但不失为一次良机——
这个任务参与玩家为数众多，证明难度极高，既然如此，他们大号加马甲七个人就是天然的同盟。
互为犄角，互为倚仗。
而且，这份结盟关系极其隐蔽，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这在一个规模庞大的任务里将会是极为隐秘的先发优势。
思及此，苏西敲出一句“保护好彼此”，就果断切回大号“叶群青”，留下沉睡多日一觉醒来天都塌了的苏西在风中凌乱。
苏西：“！！！”
苏西：“有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西：“为什么教皇的衣服在我身上？”
可可：“[你怎么穿了品如的衣服.jpg]”
尤里安：“^_^”
*
安全区·圣心大教堂。
漆黑的密室中，叶群青从睡梦中苏醒。
他睁开双眼，无数信息如同乱流般汹涌入脑海，又在刹那间被消化殆尽。
嘎吱，嘎吱。
叶群青活动几下在木板床上躺了三四天后无比酸胀的手脚，挣扎着坐到床头，揉了揉同样酸胀的眼眶。
扫一眼群聊，确定他短暂抽离的这段时间内宫里没出什么大问题，才从系统背包里摸出一根蛋白棒，就着几瓶治愈药水吃下，将血条、蓝条补充到满格，而后，套上一件灰布斗篷，拉低帽檐，趁夜走出安全区。
教皇宫里几个马甲互相盯着，彼此保护，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现如今他的马甲们不是名声太响，就是相貌过于突出，到哪儿都是视线焦点，不方便从玩家口中套取情报。
既然已经意识到明天葬礼上很可能会出大事，就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欸。”
叶群青叹口气，心道，关键时刻还得他亲自出马。
叶群青钻入巷口，笃笃的脚步声在静悄悄的羊肠小巷中回响，弯来绕去，走到一盏气死风灯下，停住了脚步。
光线昏黄，照亮一块稍显老旧的牌匾，门口的海报上写着：
“老滑头旅馆：
“单人间每晚1金，大通铺每晚10银。
“床位紧俏，欲购从速！”
叶群青挑眉，心道，这些NPC也真会做生意，有系统相助，明明房间要多少有多少，却还是要趁机涨价。
吱扭——
门栓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叶群青推门进去，第一时间引起了一楼小酒吧里许多人的注意。
原因无他，身为人族的叶群青从外观上看不出职业，既不是牧师，也不是骑士，当然了，更不是什么修女，仔细看看，同样不是人族的其他职业，这可十分罕见。
不过，这份关注稍纵即逝，玩家们在点开叶群青的游戏面板，看到叶群青用【魔术师的礼帽】伪装过的31级后，就很快对他失去了兴趣。
31级说低不低，说高也不是很高。
至少在敢于离开安全区，住进条件更好旅馆的玩家眼里不过如此。毕竟他们个个都是30级往上的高手，还有几位领头的玩家逼近50级，气定神闲地坐在吧台边喝酒，听到叶群青进门的动静，连头都懒得回。
这正是叶群青前来此地的目的。
旅馆里高手多，风险略高，但相应的情报也比安全区丰富。
叶群青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蜂蜜柠檬水，坐到一楼大堂角落，靠近厕所门口的位置。
这里不但能看到大门，掌握玩家们的进出动向，竖起耳朵，还能听到躲进厕所避人耳目的交谈声，隔着一只花瓶能模糊看到楼梯口。最重要的是，这个座位有花瓶里的绿植聊做遮挡，其他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十分钟后，叶群青已从玩家们的只言片语中互相印证，得出了几条关键线索。
其一，无论眷族、职业、等级，每个玩家收到的任务简介都跟他的一模一样，十分简略。
【剧情任务：教皇葬礼】
【请前往君临城参加一场盛大的葬礼吧！】
其二，这间外表平平无奇的小旅馆内卧虎藏龙，巴掌大的地方居然住了办事处的一队高玩，两家顶尖公会组建的小队，京城黄家人，横江程家人都有成员入住。
听到熟悉的名字，叶群青再度压低帽檐，弓着背，耸起肩膀，攥紧酒杯把手，尽量削弱存在感。
京城姓黄的人多了去了，但有能耐自称京城黄家的只有黄淑欣的娘家，也就是叶群青名义上的外祖一家。
至于横江程家，更是老相识了，叶群青一个多月前才亲手杀了一个程小帅，又暗中扶植了一个程瑶，程家小辈的许多人跟叶群青一起长大，关系谈不上太好，但说得上熟悉。
忽然，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打断了叶群青的思绪。
“叶……叶群青？”
叶群青抬起头，就看到程瑶站在楼梯口，确认没认错人，才快步走了过来，自顾自地拉开一张椅子，坐到叶群青对面。
“还真是你，戴着这么大的兜帽，要不是身形有几分相似，我还真不敢认。”
“程瑶姐。”
叶群青点头，小声打了个招呼，留意到程瑶的左手换成了一只银白色的金属义肢，应当是某种高级炼金产品。
“跟叶阳交手时落下的伤，没想到换成义肢倒方便了许多，”程瑶道，“也算因祸得福吧。”
说着，晃了下左手，滋的一声，整只手掌开始变形，五根手指拧成麻花，急速转动，在零点几秒内融为一体，变作一只鹰爪似的五爪弯钩，末端反射寒光，只要轻轻一抓就能将猎物开膛破肚。
叶群青心里一惊。
程瑶笑了下，鹰爪随即融成圆锥形的标枪、带血槽的匕首、海盗似的弯钩等形态，滋滋两声，又恢复成人手的模样，指关节活动起来十分丝滑，除了皮肤颜色跟普通人的手几乎看不出区别。
“厉害啊。”叶群青赞叹道，心下盘算，要不哪天也去安一只义肢玩玩。
“花了大价钱的，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程瑶刚想问叶群青“你弟叶阳呢”，就想起道听途说来叶阳的惨况，那小子自从跟程家一战后就走起背字，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祛除诅咒时还遭了黑巫师的道儿，属性点都被人清零了，这些事算起来也有她的一份，遂尴尬地闭上嘴。
“接到任务就过来了，也没多想，没想到城里来了这么多人。”叶群青回答。
程瑶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这回，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单纯。”
“唔？”
叶群青故作不知，歪了歪头。
出于谨慎，尽管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边，也没人注意他们，但程瑶还是点开好友列表里叶群青的对话框，面对面敲字聊天。
她好心跟叶群青解释，系统这回广撒网似的发布任务，引起了诸多势力的关注，除了华夏赛区的玩家之外，城里还来了许多海外各大赛区的高手。
“……他们有的在游戏入侵前本来就是正规军、雇佣兵、亡命之徒，很不好惹，要不是系统背包不能把现实生活中的武器带进来，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这么说，确实有些暗流涌动。”叶群青环顾四周。
旅馆小酒吧里，玩家们要么与同伴交头接耳，要么跟他俩一样在队内频道无声交流，要么趁着举杯的工夫，状似不经意地用道具探查其他玩家的游戏面板，眉眼间互相试探，气氛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
叶群青转过头来，语气真诚：“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程瑶摆手道：“没什么，有来有往罢了。对了，还有一个人，你千万小心。”
“谁？”
程瑶捋了捋小臂皮肤，好像突然感觉到了秋日的凉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嘀嘀嘀——
对话框冒出两行字：
程瑶：“楚孟秋，他是办事处京城总部特勤组的副组长，超凡天赋为S级，能力是……”
程瑶：“时间暂停。”
叶群青坐直了身子。
他依稀记得在披乌冬马甲时，从游戏主播王椰蓉口中听说过办事处有这号人物。但那时他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前世更没听过楚孟秋有多大能耐，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一个拥有如此罕见S级天赋的玩家，身居高位，手握实权，前世今生存在感却都十分低下，不是实力太弱，弱到连名气都传播不出去，就是实力太强，强到被办事处严密保护，隐藏于人群之中。
“楚孟秋……”叶群青指尖轻敲桌面，在世界频道和战力排行榜上分别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不出所料地一无所获，“程瑶姐，你知道他的外貌特征吗？”
程瑶摇头：“没有外人见过楚孟秋，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只有办事处的几个核心玩家能联系上他。”
“那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猜到他在君临城？我在安全区外看到了办事处的一位高玩，那人是楚孟秋的贴身保镖，据说办事处的很多机密任务都是他们两个搭档完成的，我远远跟着那人入住这间旅馆，见他一直没下楼，便猜测楚孟秋会不会也在这儿？”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叶群青关闭对话框，给了程瑶一个笑脸，出声道，“一次性给了我这么多条情报，怪不好意思的，程瑶姐，你想交换什么呢？”
叶群青如此直截了当，程瑶也不装了。
“据我所知，叶家没有组队来君临分一杯羹，看样子你也是一个人，没有队友，要不要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加入程家的队伍，跟我们一起行动？队里几个人你应该都认识了，逢年过节的在宴会上应该都见过。”
叶群青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让程家打掩护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便痛快地答应下来。
*
翌日。
晨光熹微，悠悠的钟声随风荡过街头巷尾。
玩家和NPC们走出门外，来到主干道上，旁观送葬队伍从山巅的教皇宫缓缓步入位于城区中央的修道院。
借助几个大型法阵，教皇葬礼的每一步都直播投影到天幕上，人人都能窥见，神圣飘渺的哀乐传播到每个人耳中。
饶是一开始嘻嘻哈哈没当回事的玩家，也被庄严肃穆的氛围感染，眼眶发热，为老教皇的故去生出几分悲戚。
与老教皇同时下葬的还有卢卡斯主教，他们两人的尸体被安放在棺椁中，一前一后埋葬进修道院地下墓穴。
叶群青和程家的队伍一块站在修道院外的小广场边，旁观苏西主持整场奠仪，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跑得足够及时，躲过了这一通繁文缛节。
苏西身后站着凯撒，队伍前列还有各大眷族的贵宾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地下墓穴的入口上，两只棺椁被扶灵的主教们抬进去，埋葬进单独的墓室中，再用数道复杂的防御魔法将入口封印。
轰隆隆——
墓穴入口的石门合拢的刹那，异变陡生！
以石门为圆心，修道院前的广场骤然塌陷，天崩地裂，大地仿佛洪水一般上下涌动，石块和泥浆飞溅，尘烟滚滚，房屋如同多米诺骨牌，由里向外倒塌。
“啊啊啊啊！”
“卧槽！”
“什么情况！”
“救命啊，我的腿，我的腿被压住了！”
“你力量属性不是点了10吗？用力推啊？！”
意外发生得太快，几只矮个儿的妖精瞬间被废墟掩埋。
身形灵巧的精灵NPC们跳上屋檐，却来不及拯救陷入泥泞的坐骑驼鹿，后者发出哀戚的鹿鸣。
“吼——”
可可低空盘旋，从沼泽般的大地上叼出几个险些陷进去的玩家，甩到背上，却也只是聊胜于无。
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呼和惨叫，整座君临城陷入莫大的恐慌之中。
突然。
恢宏的哀乐停滞，周围所有NPC和绝大多数玩家们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一颗颗血浆、泥水和眼泪飘浮在半空，仿佛有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按下了暂停键。
是时，天空中传来一道机械的系统音：
【万人副本《死亡圣母》开启】
【征召副本范围内战力前10000的玩家参与】
【点击‘是’进入副本】
【点击‘否’将由战力排名10000以后的玩家递补】
【你的命运，君临城的命运都掌握在这10000人手中】
【所有人的命运都休戚相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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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盛大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