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景象，叶群青或许此生难以忘怀。
地狱之门轰然大开，一股森冷魔力喷薄而出，阴风历历，紧跟着，一缕缕漩涡似的黑雾缠上了唐一刀的脚踝。
在接触到唐一刀皮肤的刹那，本该冰冷刺骨的雾气却化作一簇簇幽黑鬼火，瞬间蚕食掉唐一刀的左脚，且还在沿着小腿以一个缓慢到近乎残酷的速度向上烧灼。
血肉碳化成灰，扑簌簌飘落，暴露出一根烧得焦黑宛如柴火棍的腿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啊啊啊啊啊！”
唐一刀失声哀嚎，身形一晃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身体被鬼火吞噬，却无能为力。
每一声惨嚎都像从喉咙深处呕出的一口口鲜血。
“快走，快走啊！”
唐一刀咬紧牙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他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啪嗒，啪嗒，滴落如雨，地砖洇出一滩水渍，艰难地往前匍匐，右手挣扎着去够落在地上的弩箭。
叶群青和杜若哪里肯听，当即翻过铁丝网跑回去，一人架住唐一刀一边胳膊，想把他弄下楼去再说。
谁料，唐一刀竟一把甩开他们的手，再次摔倒在地，鬼火已弥漫到小腿肚，大腿的皮肤起了成片的燎泡，又在瞬间被火焰烘到干瘪，形成密密麻麻的恐怖凹陷。
鲜血自伤口涌出的瞬间就蒸发殆尽，发出呲啦的声响。
“走！”叶群青催促。
杜若揪起唐一刀的领子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杜若，我走不了了，杜若，”唐一刀惨笑一声，松开手，叮铃，一只见底的水晶瓶自掌心滚落，“刚被这玩意儿沾上，我就在拼命灌治愈药水了……可你们猜怎么着？血条一点儿没见涨，哈哈，你们把我从这儿带走也救不了我，冷静点，我的时间不多了……”
“说的什么蠢话？！”
杜若露出难以置信又悲愤欲绝的表情，精灵漂亮的眼睛里盈着泪水，将落未落，宛如破碎的月光。
“咳，”唐一刀挣扎着坐起来，为了忍受剧痛，嘴唇咬到出血，“帮我……”神情晦暗下去，生命之火也逐渐微弱，“算了，你们走吧。”
啪！
杜若摔了唐一刀一巴掌，把他的脸打偏过去：“什么算了？闭嘴，跟我走！”声音颤动着，气愤又心碎。
“杜若！”叶群青严词警告。
杜若不甘心地扭过头，抿着嘴。
“我认识几个奶妈，”叶群青放轻声音劝说，温柔又强硬地抬高唐一刀后颈，给他灌了一瓶尤里安出品的B级治愈药水，看着唐一刀掉得比涨得快的血条，呼吸一窒，“老唐，别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叶群青从背包取出三只传送卷轴，想让唐一刀一起瞬移到叶家，用黄淑欣的A级治疗【清灵】试试看有没有救，却突然想起，这辈子他和唐一刀并非朋友，充其量只是个一起下过本的熟人。
唐一刀从未去过叶家，传送卷轴自然是使用不了。
“办事处不是也有奶妈吗？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这点伤，你就要放弃了，让珞珞殿下知道了该怎么笑你？”
杜若单膝跪地，双手握住唐一刀的左手，额头抵住唐一刀手背，长发一丝丝垂落在唐一刀烧得滚烫的皮肤上，宛如一捧清泉，触感冰凉。
恍惚间，唐一刀意识到冰凉湿润的不是杜若的发丝，而是杜若的眼泪。
叶群青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用【绷带】紧紧绑住唐一刀的大腿中段，企图减缓血液流逝的速度，唤了声“杜若”，让他帮忙把唐一刀抱起来。
前世，唐一刀直到游戏入侵三年后都还活得好好的，他离开云雾森林回到叶家，殚精竭虑发展叶家的势力，还在与办事处谈判的会议上与唐一刀见过几次。
唐一刀屡次劝他脱离叶家，走自己的路，别把身家性命绑死在家族上，却被他一笑置之，唐一刀就也不再劝了。
从此，两人便断了联系。
叶群青只听说唐一刀从横江调去了京城办事处总部，以C级天赋坐上特勤组长的位置，成为红极一时的励志鸡汤主人公，未来光辉灿烂。
如果因为重生，让唐一刀折戟沉沙，叶群青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三人踉跄着往天台边缘走，还要小心不能碰到唐一刀烧灼着鬼火的小腿。
可他们每走一步，唐一刀的哀嚎声就惨烈一分，令人心惊胆战。
“出血量太大了。”叶群青蹙眉。
这么折腾下去，还没到楼下唐一刀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叶群青，让他们过来吧。”杜若小声恳求。
“嗯。”
叶群青回身，瞪了眼地狱之门，似乎在透过那扇深不见底的大门与高高在上的德古拉对视。
眼尾绯红，镌刻着彻骨的憎恨与不甘。
他的几个马甲里，红龙可可和牧师苏西都有治疗技能，再不济也能吊住唐一刀的命，去巫师学院，去云雾森林，去君临城，直到找出熄灭鬼火的办法为止。
这个过程唐一刀可能很痛苦，他也可能在德古拉眼皮底下暴露【影帝】天赋，但为了挽回友人的性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叶群青准备施展【影帝】之时，异变陡生。
地狱之门中汩汩涌出一缕缕岩浆似的液体，红到发黑，沿着天台地砖的缝隙流淌到三人脚边。
岩浆一触碰到唐一刀残腿上的鬼火，就轰地爆燃起来，将唐一刀烧成了一个火人。
“唐一刀！”
“唐一刀！！！”
叶群青和杜若惊呼一声。
火焰险些燎到指尖，两人不得已松开唐一刀，以免被火焰波及，听着唐一刀愈发凄厉的惨叫，心如刀绞。
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从火光中飞出，划出一道抛物线。
叶群青匆匆接过，扫了眼，竟是办事处联络用的道具耳机。
叶群青心神俱震，攥紧手中的耳机，意识到唐一刀要做什么。
一个“不”字刚脱口而出，就看到一个燃烧的火人犹如受伤的野兽般嚎叫着，朝地狱之门的方向，举起滚烫熏黑的【神臂弩】，分明已经看不到了，却仍倔强地以标准射击姿态，扣动扳机，十箭连发。
那是唐一刀的天赋，区区C级的【不堪一击】。
【运气不必多好，好运有一次就够。十次攻击内必有一发命中目标，无视物理、法术防御，给出致命一击。】
飒！飒！飒！飒！飒！飒！飒！飒！飒！
前九支弩箭破风而过，射入地狱之门，卷入虚无之中，却犹如泥龙入海，仅在一片漆黑的雾气中激起一圈圈圈无关痛痒的涟漪，而后便穿透悬浮于夜空中的大门，七零八落地掉到楼下的灌木丛里，毫无作用。
但往往击溃无坚不摧的敌人无须风刀霜剑，只需至关重要的一刀。
第十支箭，唐一刀的最后一箭，也是凝聚了凡人意志的最后一箭……
砰！
晚风是他的弓弦。
箭矢不偏不倚射入地狱之门正中，魔纹喑哑，徐徐轮转的魔力倏然凝滞，门框上镶嵌的宝石黯淡无光。
咔，咔嚓。
黑雾迸裂成数不清的碎片，地狱之门轰然倒塌。
“走！”
叶群青咬牙，拽住杜若的手，翻过铁丝网纵身一跃。
轰隆隆，轰隆隆——
嘭！
在他们跳下楼的瞬间，地狱之火爆燃，天台宛如一片火海，火光冲天，将西边夜空烧成铁锈红。
轰隆！！！
教学楼骤然坍塌，在寂静的深夜炸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边的窗户尽数迸裂。
整座横江市都看到了这令人心惊的一幕。
趁着夜色出门打野的玩家怔愣地停下脚步，在家中避难的玩家惊恐万分地推开窗户，父母抱着孩子，情侣相拥安慰，友人搂住肩膀，车辆警报声连绵成片，响彻云霄。
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地望向西郊大学城方向。
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
嘭。
一声闷响。
叶群青和杜若拥抱着摔落到窗台下的灌木丛里，摔去半管血条，他们一边磕治愈药水，一边连滚带爬逃出去数十米，彼此搀扶着站起身，沉默地目睹这场大火。
火光映照在人类和精灵相似又不同的脸庞上，瞳色如血。
火焰炙烤下，空气滚烫如水波般流动，教学楼脆得像一块威化饼干，砖块、砂砾、钢筋喀嚓喀嚓崩碎。
“神经。”
杜若突然骂了句。
叶群青垂眸，看到杜若露出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若有所察地点开游戏面板。
好友列表里，唐一刀的头像永久黯淡下去，ID变成灰字，状态栏冷酷地写着几个字：
【玩家已死亡】
系统邮箱右上角有一个 1的红点。
是一封未读邮件。
发信人唐一刀，收信人杜若，正文空无一字，只在赠送物品一栏跟了一串数不清的装备、道具和材料。
唐一刀在临死前脱下了全部装备，将之交给杜若。
包括一把耐久度即将归零的【神臂弩】，以及一包橘子糖，价格便宜实惠，一颗3铜而已。
杜若沉默一瞬，目光呆滞地取出一颗橘子糖，半透明的硬糖黄澄澄的，仿佛一颗注满回忆的琥珀。
含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果汁的香气在口腔中迸发，混合着哽到上颚的泪意，咸到发苦。
杜若脑海中映出珞珞俊俏可爱的脸庞，想起他们三人周游亚特兰蒂斯大陆的一幕幕，一场场冒险历历在目，欢笑犹在耳畔，眼眶忽然一热，听懂了唐一刀的未尽之言。
叶群青叹口气，伸手抱住杜若，将他的脑袋摁在肩头，缎子似的长发已然凌乱，干枯如杂草，乱糟糟地窜出指缝。
人类与精灵沉默相拥，共同祭奠前世今生的挚友。
不多时，叶群青就感觉肩膀湿润了，杜若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是。
“蠢货，”杜若清泠泠道，“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吗？”
“……”
叶群青松开杜若，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扶着眉弓，停滞须臾，拭去一抹水痕，转瞬间，收敛起激荡的情绪，容色平静无波，戴上唐一刀的耳机，屈起指节轻敲，按下接听键。
通话那端传来办事处指挥中心断断续续的焦急呼唤。
“唐……”
“唐一刀……你人……”
“特勤组专员唐一刀，收到请回复。”
叶群青轻吸口气，温声道：“报告指挥中心，唐一刀……殉职了。”
通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你是谁？”
“叶群青。”
叶群青报上大名，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顺便把地狱之门是双向法阵一事告知办事处，答应会留在原地等待支援，随后摘下耳机，挂断通话。
杜若的身份经不起细查，叶群青让他立刻返回亚特兰蒂斯，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告诉精灵王菲纳修斯，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请求菲纳修斯的帮助。
如果幕后黑手是吸血鬼领主德古拉没错，那么现在才20级左右的他们必将需要精灵王的帮助。
起码，不能让精灵王站到吸血鬼那一边。
“好，”杜若深呼吸，咽下苦涩的泪水，他不能再哭了，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做，可是，“珞珞呢？”
叶群青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把唐一刀的死讯告知珞珞，会不会太过残酷？
“你自己决定。”
“好，我走了，你要保重。”
杜若红着眼睛，挥挥手，嘭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叶群青心道，他当然会保重……
他身上已背负了太多因果，无论是九个马甲的生死，还是因为他重生归来引发的吸血鬼NPC入侵事件，每一个无辜死去的人，他们的冤魂都像一枚枚砝码重重压在他肩头。
叶群青不会当他们是活该，不会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将自己置之身外。
事实是他很清楚，复仇之路并非一马平川鲜花着锦的真空红毯，而是一条注定充满血腥的泥泞歧途。
他必将手染鲜血，背负比他想象多得多的罪孽。
重生以来，一切都太过顺利，他自恃SS级天赋在握，几个马甲的成长速度也令人满意，让他产生了某种思维惯性，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顺利进展，即使出现错漏，他也来得及，有能力弥补。
可真实的世界如此残酷，容不下一丝轻敌，一丝想当然的幼稚。
以及，叶群青耻于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是。
他对叶阳心慈手软了。
如果早早杀掉叶阳，唐一刀或许不会死。
叶群青攥紧了拳头。
喀嚓。
将蓝牙耳机捏碎。
夜风吹过，温柔又宽宏地拂过他湿润的眼尾。
树叶沙沙作响，机械的碎末如同一缕香灰，随风飘散。
*
“事实正是如此，绝无半句虚言，请领主大人明鉴。”
叶阳跪倒在德古拉跟前。
他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余光去偷瞄黑金烧制而成的王座。
底座由一颗颗骷髅头堆叠成小山，往上是一根根人类的骸骨，缠绕着栩栩如生的荆棘玫瑰，仿佛以骨髓作为养料谡谡生长，生与死的对比如此令人胆寒，巧夺天工，华丽繁复。
视野里，德古拉逶迤至地的黑袍动了动，夜明珠发出朦胧的光，丝绸映射出银蓝，幽绿的金属光泽。
德古拉容颜卓绝，如玉山倾颓，姿态悠然地倚靠于王座之上，左臂支着扶手，食指指根抵着额角，手背肌肤苍白似雪，能清晰看到一条条青紫血管，在皮肤下纹丝不动。
一边听叶阳喋喋不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立挺的眉骨，浓黑如墨的头发长及胸口。
其中一缕，挂在一副雕工颇为复杂的黑曜石项链上。
叶阳也不知道德古拉有没有听他说话，直到他说完了，沉默半晌，德古拉才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
“你说，你哥哥是小说男主，位面之子，集世界意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锦鲤，只是出了点差错，如今沦落成一个小六边形的废物？”
如果说精灵王菲纳修斯的声音犹如优美空灵的竖琴，那么德古拉的声音便是优雅沉冷，宛如一把工匠悉心制作，乐手用松香精心保养，从而历久弥新的低音大提琴。
听到德古拉略显辛辣的总结陈词，叶阳哽了半天，面庞涨得通红，抬起头，看到德古拉脸上明晃晃地写着：
“卑劣低贱的亡灵法师，竟敢愚弄于我？”
“领主大人，”叶阳打了个哆嗦，垂头道，“您可以用任何道具，任何魔法来检验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您大可以杀了我出气，把我碎尸万段也不是不行，如果是真的……”
德古拉嗤笑：“如果是真的，就像之前几次一样，从手指缝里漏几个道具给你，你会对我感恩戴德，甘愿做我的狗？叶阳，我不缺狗。”
还有闲心讲了个冷笑话。
叶阳呃了声，出于最后一丝做人的尊严，或者说，出于求生的本能让他没敢应声。
“你之前所说游戏，玩家，以及两个世界的事已经印证了，等你回到……”德古拉停了停，嘲弄道，“回到你们的世界，会看到我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退下吧。”
叶阳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就这样空手而归，但又没那胆子违抗德古拉的命令，90级的怪物级别NPC，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等叶阳退下，幽暗的城堡大厅重归死寂。
德古拉闭眸假寐，休养生息，胸膛毫无起伏，宛如一尊能工巧匠精心雕刻的雕像。
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一皱，大手一挥，几扇地狱之门前的情景就如同一片片镜子浮现在他面前。
一扇扇门后，凡人的挣扎，唾骂，死亡，宛如交响曲般令他沉寂千年的血脉再度沸腾。
然而，其中不起眼的一扇地狱之门前却是一片黑暗。
德古拉凭空一抓，想把那扇缩小般的地狱之门抓到眼前。
谁知，地狱之门却在他手中碎裂，化作齑粉。
德古拉的眼中划过一丝错愕，少顷，喉结微动，发出一声冷笑：“呵。”
点击查看坐标。
【横江大学教学楼天台】
“横江市？”德古拉若有所思。
砉砉。
一只毛茸茸的小蝙蝠扇动翅膀，盘旋一圈，落到德古拉指尖，爪子勾住他的手指，张开小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尖牙。
“领主大人，有两位黑巫师在城堡外求见，一位自称是您的旧相识，沃尔顿·J·怀特教授，另一位是他的徒弟，名叫李斯。”
“怀特教授？”德古拉抬了抬手，让小蝙蝠飞开，沉吟片刻道，“让他们进来。”
与此同时。
叶阳走在血族城堡幽长的走廊里，因为知道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根草，悬挂在壁灯边上的蝙蝠都是德古拉的眼线，故而一言不发。
牙关咬到发痛，把德古拉全家都骂了一遍。
靠！
居然白嫖他的情报！
那么重要的情报！
叶阳心底隐隐有些后悔，就这样把叶群青是小说男主的事卖给德古拉，对他自己是利是弊尚且没有结论。
万一……
叶阳猛地摇了摇头。
没有万一。
既然叶群青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他这么做就是处理废品，没有什么不对。
只要有利可图，只要能增强实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没有对错之分。
爽文里，不也有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暗黑流男主吗？
多他一个不多。
叶群青什么都好，错就错在太好了。
被他盯上，也是叶群青自己倒霉，关他屁事？
叶阳盘了下逻辑，自洽了，舒服了，随即，收起稍显狰狞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出城堡。
在城堡大门与两位身着黑袍头戴兜帽的黑巫师擦肩而过，其中一位是NPC，另一位则是玩家。
叶阳习惯性去点击那名玩家的游戏面板，看看是谁那么勇，不是吸血鬼和亡灵法师，也敢来吸血鬼领地拜见德古拉大人？
可叶阳心念一动，刚想戳开游戏面板，指尖就忽地刺痛，麻痹，仿佛被一束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抽回手，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回事？
道具防护吗？！
那名玩家如有所感地回过头，兜帽阴影中，闪过一记极为冰冷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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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只需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