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骑士玩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钱？”
可可揣起两条短短的前爪，胖嘟嘟的肚子贴在石头上，软成一滩加了红曲粉的糯米团，绿莹莹的竖瞳冷冷瞟了骑士玩家一眼。
骑士恍然大悟：“哦，等价交换的钱对吗？”
“唧。”
可可的超凡天赋【一口毒奶】最重要的限制是，被奶过的队友须要跟他交换与所提升的生命值相符的事物，否则三天之内就会倒大霉，具体价值由可可来决定。
这就意味着，队友们有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骑士等人掏了掏裤兜，翻出十几枚银币，不好意思道：“就这点儿了，我们也才刚出新手村，账上钱不多。”
若是别的龙，指不定就被骑士几句话糊弄过去了，但这帮人跟可可的大号“叶群青”一起在新手村刷过野怪，他们账上有多少钱，可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何况，不久前他们还在黑龙的巢穴里薅了不少金币，富着呢！
“唧，你们看着给吧。”
可可吐出一团白烟，两只前爪交叠，没接骑士的金币，但也没有用武力逼迫玩家给钱的意思，而是瞥了乌冬一眼，随后，趴在岩石上，尾巴垂落，懒散地晃动。
乌冬会意，铮，拔出寒光熠熠的匕首。
王椰蓉吓了一跳：“大哥，别冲动啊大哥！你不是说奶妈是保护动物吗？”
他还以为乌冬是对这头付费奶人的红龙不满，想一刀结果了这位不知死活的奶妈，当即硬着头皮捏紧飞镖，随时准备开打。
却不料，乌冬走到可可近前，从镶金嵌玉的剑鞘上抠下来一块绿宝石，价值远超骑士玩家手里的银币，叮，抛到可可面前，被可可一口叼住。
“够不够？”乌冬银眸冰冷。
可可嗯了声，将跟他眼睛颜色一样的绿宝石放入背包，左手倒右手，算是收下了乌冬的供奉。
王椰蓉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但他素来跟乌冬穿一条裤子，乌冬干嘛他干嘛，才好端端活到现在，见状，也从背包里翻出一枚红宝石扳指，抛给了可可。
两位无面人均做出了表率，压力立刻就来到了玩家小队这边。
四人商议片刻，一脸肉疼地掏出十几枚金币，装在钱袋里，一并交给可可。
这下，他们从黑龙巢穴里薅的金币，几乎全都吐了出来。
可可唧了声，道一句“这还差不多”，翩然扇动龙翼，往山谷外飞去。
玩家们望着可可的背影，简直又爱又恨。
一边骂他像刷了红漆的大号金色飞贼，铁公鸡，想钱想疯了，一边又舍不得这口香香甜甜的毒奶。
但一想到刚才的支线任务奖励，可可除了一件C级道具，也没拿别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材料和金币都交给了他们，心里一下又平衡了。
“如果明码标价的话，那这笔买卖还算公道。”
“没有可可，这关我们也过不去，金币是暂时的，经验才是永恒的。”
“你们都被这条龙PUA了！你见过谁家奶妈下本是要钱的？”
“自家奶妈当然不要钱，但可可这不是技术扶贫来了吗？”
一行人走出山谷，沿蜿蜒的山路回到咕咕叽镇，受到了NPC们的热烈欢迎。
盘踞在镇子上空的死亡阴云忽然消散，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肩头一轻，拉着玩家们载歌载舞。
NPC们起初还有些畏惧可可，但在见识到这条幼龙连吃三只烤鸡，喂啥吃啥，无底洞一样的胃口后，渐渐对可可放下戒心，小朋友们排着队去摸他，银铃般的笑声徘徊在镇子上空。
玩家们完成的是游戏任务，改变的却是NPC们真实的人生。
乌冬和王椰蓉从镇长手中领了一份赏金，看得玩家小队一阵眼红。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乌冬就抛了一只钱袋过来。
“拿去分了。”
骑士玩家一把接过钱袋，掂了掂重量，这才喜笑颜开：“两位大佬，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队里缺不缺人手？”
乌冬：“缺。”
骑士正准备自荐，却见乌冬径直朝可可走了过去，一把抄起趴在露天木桌上大快朵颐的幼龙，夹在腋下，一句客套话也没说，就打算直接将他们队伍里的奶妈薅走。
“等等！”骑士玩家叫住乌冬，“可可跟我们是一伙的，你想干啥？抢奶妈啊？”
乌冬低下头，虎口掐着可可腋下，像抱一只大肥猫一样，把幼龙提溜到眼前，与他四目相对。
“唧？”可可张嘴，吐出来一根鸡骨头。
“你跟谁是一伙的？”乌冬问。
两方人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可可身上。
好好地吃着饭恢复体力，却莫名被卷入修罗场，可可一时无语，望向眼巴巴的玩家小队，又看了眼杀气腾腾的乌冬，蹬了蹬小短腿。
跟玩家小队去刷副本固然可以，但乌冬跟他知根知底，同气连枝，一起行动也有利于马甲的人设塑造，抱哪条大腿，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
“抱歉，”可可像渣男一样，用完即丢，退出了队伍，“我跟他们走了。”
骑士玩家有些沮丧：“好吧……”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合作。”可可蹲在乌冬头上，转过身，挥了挥翅膀，“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玩家们失落归失落，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可可只是一头幼龙，日后能发展成什么水平尚未可知，再说了，亚特兰蒂斯大陆很大，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不过……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
离开咕咕叽镇，两人一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方才击败蓝龙的山谷。
王椰蓉一开始还不知道要回去干嘛，但在看到可可骑在乌冬肩头，借着无面人的瞬移技能，一起在山野间高速移动后，才反应过来：“咱们这是要去……那头蓝龙的巢穴？！”
可可：“唧。”
乌冬：“嗯。”
王椰蓉见他俩异口同声，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问了出来：“说真的，你们在线下真的不认识吗？”
可可：“不熟。”
乌冬：“不认识。”
可可：“……”
一人一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谴责的意味。
见此情形，王椰蓉也没再继续追问，他脑子是不太聪明，但这些年做游戏直播不是白混的，人情世故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既然乌冬不愿意说，那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装瞎闭嘴，才能活得长久。
途中，可可得空查看了一下乌冬的游戏面板。
点击账号记录，不禁抽了抽嘴角。
【玩家‘乌冬’首通《长滩之下》副本】
【玩家‘乌冬’首次完成刺杀任务】
【玩家‘乌冬’完成五杀】
【玩家‘乌冬’获得‘大杀四方’成就】
【……】
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回到白骨皑皑的山谷，乌冬和王椰蓉负责把蓝龙的尸体从骨堆里刨出来，可可分了王椰蓉一大包龙鳞，就毫不客气地将蓝龙的尸体装进系统背包，快递给了远在巫师学院的尤里安。
处理完尸体，他们又循着蓝龙的粪便和脚印，找到了位于山峦一隅的巢穴。
这里比可可独自击败的那头黑龙巢穴占地更广，也更金碧辉煌。
整座龙窟就是一座蓝宝石矿山，晶莹剔透的宝石堆成小山，连绵不绝，闲置的矿坑堆着金子，每一个矿洞内都挂着篮球大小的夜明珠，还有大量说不清来历的古董、宝藏，点击一看，有不少是有特殊功能的道具。
王椰蓉呆住：“我去，我们这是发大财了啊！”
可可翅膀一挥，大方地让王椰蓉先挑。
王椰蓉看了乌冬一眼，确定后者没意见，便苍蝇似的搓了搓手，一个猛子跳入成山成海的宝石、金币中，也来了一出金币浴，逮着高等级的道具拿，能装多少装多少，只恨背包格子不够，限制了他的发挥。
乌冬抱着胳膊看了会儿，让他差不多得了，王椰蓉才意犹未尽地从金币的海洋中爬出来。
然后，就看到可可小小一只龙，叼着开口大敞的背包，绕着巢穴飞了一圈，金币就像逆流的瀑布一样，被可可的背包吸了进去。
转眼儿，珠光宝气的龙窟就被吸得家徒四壁，除了石头、杂草就啥也不剩了。
王椰蓉：“？？？”
“走吧。”可可满意地摸了摸肚子，重新蹲上乌冬肩头。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又有一批人赶回了蓝龙的巢穴。
看到空空如也的龙窟，骑士玩家仰天长啸：“啊啊啊啊！朕的钱！”
“居然被一头龙给耍了！”山贼玩家气急败坏。
牧师抱怨：“早些时候配合点把钱给他，说不定还能喝上一口汤。”
但他们再气，也赶不上两个刺客的移速，只能望着崎岖的山路长吁短叹。
*
猎杀蓝龙，是大胡子给乌冬和王椰蓉的毕业考核任务，完成后，自然要返回长滩基地。
王椰蓉担心道：“你带一头龙回去，会不会太惹眼了？”
乌冬垂眸，看了眼一路嘴巴没停过，等级升到5级后胖了好几圈，跟一只成年伯恩山犬差不多大的可可，鲜红的鳞片在阳光下好似一块莹润的红宝石，也觉得是有点扎眼了。
“你说呢？”乌冬踢了踢可可的屁股。
可可猝不及防，往前滚了几圈，捂着屁股回过头，一想到居然被自己的马甲给欺负了，眼神颇为悲愤。
“我可以变小一点。”
可可点开系统商城，现学了龙族缩小体型的技能。
嘭！
一团红烟散去，可可变成拳头大小，飞到乌冬胸口，屁股一扭一扭，钻进乌冬的风衣里，露出个小脑袋，挂在领口伪装胸针。
王椰蓉：“……你装得还挺像，哈哈。”
可可：“谢谢。”
回到长滩基地，情况已与几个小时前有所不同。
由于大量玩家涌入，负责引导新人的的教官大胡子简直像土皇帝一样，靠拿捏刺客玩家的毕业资格，开始作威作福。
两人一龙走进城堡，就听到一声声惨叫。
路过的玩家们似乎对此早已习惯，有人露出物伤其类的神情，但大多数人已然麻木，都忙着自己的任务，专注刷经验，对此无动于衷。
可可他们循声来到地牢，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惨烈的景象——
嗖！
大胡子正挥动一根带倒刺的鞭子，抽打着一位吊在房梁上，浑身鲜血淋漓，已然不成人形的玩家。
“连一只兔子都不敢杀，你来当你妈的刺客？孬种！废物！”
玩家目光呆滞，重复着大胡子的话：“孬种，我是孬种……”
熟悉的情形令可可绿眸一暗，仰起头，对上乌冬的视线，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一句话。
此子断不可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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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连吃带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