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然感觉喉咙又痛又痒的忍不住小声咳了几下,左手腕上的伤口因接触到脏水感染发炎不自觉的颤抖着,他抬起另一只好手握住冰冷的左胳膊,试图让它缓和一点,悄悄往后看了一眼,漆黑一片,门被锁上了。
“那之后的某天,我又一次来到冷冻室,这次我看清楚了那个怪物的样子……”可能是这些话憋在心里无处发泄,金船长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讲故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认知以外的东西,当初的它还很小,手臂大长长的像条黑色的鱼,它还很怕人像是受伤还是饿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它奄奄一息的样子缩在冷冻室的角落里,冷冻室里当时只剩下了一些冷冻了很久的白菜,很硬直接吃肯定是不能吃的,但它也不爱吃菜,喜欢吃肉。”最后一个音节金船长咬的很重。
“一开始,我先是尝试给它喂一些吃饭剩的熟鱼肉,它吃的很少,仿佛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吃,后面才开始喂一些活鱼,它很喜欢,尤其是被鱼钩划过流着血奄奄一息的鱼,它很喜欢啃咬活物的感觉。”
“它小的时候很乖,一般都待在冷冻室里等我来投喂,和那个怪物在一起我竟然感觉很开心,可能是船上没人跟我交流和它在一起能让我感到我还是有用的……”他说着说着,话语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吃的生鱼生肉越多,它就长的越大,一顿几条比手臂长的深海鱼已经不能满足它的胃口了,可是我也不能拿太多的鱼,鱼少了太多会被发现的。”
“那次,可能是饿急了,那个怪物竟然趁天黑跑出去吃人!”
“被当时值班的大副嘴里大声嚷着被东西咬了,流了好多的血,搞的动静很大,甲板和船舱到处都是那个大副流的血。
大副骂骂咧咧的说他也趁机反击了一刀,咬他的东西跑不远,我听到他那么说瞬间就想到了什么,跑到冷冻室,那个怪物果然趴在大门旁边,周围还有血,我把它扔到了海里顺便把周围的血擦干净,大副带人找了一晚上没找到,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那晚,我盯着大海看了好久,以为这就是一个我出海小插曲,我们以后不会在见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收网时,捕捞起了几条没见过的大鱼,身大体粗,脸上还有长刺双鳍还泛着黑色液体,那就是长剑鱼。”
孙然撑起身子缓缓开口:“长剑鱼和那个怪物有关系?”
金船长:“呵呵,不错。长剑鱼就是用这个怪物的血肉喂养出来的……”
当时的船长没见过这种鱼,以为捕捞到了新品种,当晚就宰了一条鱼切生鱼片庆祝发现新物种,并且也慰劳受伤的大副,鱼太美味了,不知不觉吃完了一整条大鱼,他们这才坎坎罢休回味,这么美味的鱼得留着回到码头上卖大钱。”
“那次是出海时间最长的一次,但后来几次撒网,都没在捕捞到长剑鱼。”
“几天后,我在冷冻室又见到了那个怪物,它比上次见面又长大了许多,甚至还长出来了长触手,老天,像开玩笑一样。”
“它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但还是发出一种奇特的腥味和那长剑鱼身上的一样,我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后来我才发现,那些长剑鱼是深海里的普通鱼类吃到了怪物的血或肉发生的变异。”
“我就喂它好多好多的鱼,让它长大,在砍去一部分触手扔进海里,在海里围好范围专门捕捞长剑鱼。
“慢慢的,我发现它吃大型的活物比吃什么小鱼类长的更快,尤其是带着血腥气的人……”
和孙然猜的不错,现在能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了:
先用高工资待遇骗那些不懂的外行人来当水手,其实都变成了那个怪物的口粮,毕竟上船前签署了协议,在大海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没人会去深究,被提起来也是运气不好。然后留下几个好糊弄要养家糊口没有发财梦的老水手到码头宣传他捕捞长剑鱼很厉害从而招一批新的倒霉蛋。
然后金船长就可以用很小的报酬得到极大的利益,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啊。
孙然还想开口说点什么,拖延一下自己喂怪物的时间,那两个货不会真睡过去了吧,快来救我啊。
还没开口就被金船长打断,他朝孙然阴森的笑笑:“好了,故事时间结束,其实你们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毕竟没多少肉,怪物也吃不饱…每次找借口引那些蠢人过来真的很伤脑筋啊,但谁让你倒霉那么不小心受伤了呢,给它打打牙祭也是可以的。”
金船长大力拉过孙然受伤的胳膊,伤口瞬间被撕裂,滴滴答答的开始流血,疼的孙然冷哼一声。
金船长打开那扇当初来找煤球时没有打开的门,屋里的腥气更重了,里面开着一盏耗电不高的吊灯,照的屋子里大鱼缸黄嘁嘁的看上去很脏,鱼缸里赫然盛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大鱼缸已经盛不下了,大半个身子斜着漏了出来,地板上还散落着好多条触手,拾月的小煤球和这个怪物比起来温顺好看多了,这是除了煤球之外见到的第二个怪物了但是孙然觉得着玩意丑的不像怪物像阴间的魔鬼。
那些趴在地板上的触手,好像因闻到了血腥气一样,窸窸窣窣的抖动起来朝血腥气的方向伸去。
孙然没有像其他倒霉蛋一样看到这个吃人的魔鬼就吓的崩溃哭喊起来,他一边躲避朝他来的触手,一边忍着剧痛,把伤口流出来的暗红色血液一把血朝金船长的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金船长的脸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金船长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面对这样的情况竟能冷静下来还给了他一巴掌,愣了一秒,然后破口大骂。
“操!小见人!”
一边擦脸,一边朝门口大步走去。
孙然见状跑上前用身体撞向大门,门哐一声关上了。金船长有点惊讶,这个小丫头片子死到临头了还能那么镇定,趁金船长分神之时,孙然用那只还能抬起来的手夺过钥匙向前两步扔到了那个魔鬼的水箱里。
回头朝金船长冷笑:我要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金船长彻底被惹怒了:“我要是连你一个小丫头都治不了,那妄为当了那么多年的船长了!”
孙然不止要躲触手还要躲金船长的抓捕,好在那个触手不只是单抓他一个金船长忙着擦脸上的血速度也不是很快,但孙然现在还受着伤,渐渐的就体力不支了,一个不小心被一条触手缠住了脚。
地板上都是水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被迫和地面来了个直接接触,熏的孙然想吐。
金船长已经差不多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把占满血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了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孙然:“呵呵,都说了没用的。”
“你吃了用它的肉喂的鱼,体内有它的气味,它会先锁定你。”
那碗病号餐就是断头饭啊,难怪只有他有那什么生鱼片鱼肉的,但是他没吃啊,所以这个触手连金船长也攻击,没有它的气味锁定的大目标还有血。
突然感到缠他的触手突然间收了回去,孙然努力低头看脚,脚边有个黑影子,是拾月的煤球。
它穿梭在孙然周围一口一个咬着朝孙然来的黑色触手,小怪兽牙口挺好,咬触手都是往死里咬,那些残破的触手好像不死心,收回没多久就在次朝孙然伸去。
当事人表示感动,非常感动,回去要给煤球搬个感动人类奖。但看到周围被煤球咬伤的触手流下的斑驳黑红色的血,让他突然联想到金船长给他处理伤口用到的那罐颜色差不多的注射液,身体突然间使不上力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挣扎了,认命吧。”金船长好像看不到煤球,看着在孙然身边进进索索的触手以为孙然还在苦苦挣扎,小心避开触手再次朝孙然走去,要助那个在大鱼缸里的魔鬼一臂之力。
“孙!!!!!然!!!!”
“砰!!!!!砰砰!!!!!”
“破门怎么那么硬啊,砰!!!”
“孙然,没事吧,Are you okkkk??!!!”
门外一阵躁动,砰砰几下,门被踹开了。
屋内,鱼缸里张牙舞爪的魔鬼,不断向前走的金船长和趴在地上狼狈的孙然被两人尽收眼底。
“No……”孙然的长头发沾上的地板上的水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看不清人,但还是努力抬头朝门口有气无力的回应。
林却看着眼前的一幕火气直接上来了,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朝里面走去:“谁欺负我孙姐,我打死你!
抄起从医务室拆扫把得到的木棍在一旁和金船长扭打在一起。
金船长那么多年在海上漂的身体也不是吃素的,单胳膊就挡住了林却的一闷棍。
趁着混乱,拾月跑到孙然面前,小心把人扶了起来,从裙子兜里掏出不多的纱布的消毒水,给孙然简单处理了一下,剧本里受伤都是真实的会被带回原世界的,处理不当等脱离剧本截肢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大体剧情都能清晰了,现在得先把这俩棘手的问题解决才行。”伤口被重新包扎好,痛感终于没那么强烈了,孙然压着嗓子对拾月说。
拾月没说话,点点头,朝煤球看了一眼,煤球顿时定在原地几秒,然后直接融进了鱼缸魔鬼触手的影子里,顺着来到金船长的脚下,朝他的脚就是一口。
“啊!什么东西!”
金船长被突然的剧痛搞的不知所措,被他压在身下挂彩的林却猛踹了一脚,金船长颤颤巍巍的跌坐在鱼缸旁边,煤球见状又扑过去朝金船长的脖子补了一口,金船长身体猛的一抽动脖子和脚腕都在流血,血腥气吸引了鱼缸里的魔鬼,它改变目标,缠着奄奄一息的金船长卷进了大鱼缸里,大鱼缸瞬间就被染成了血红色,红的发黑看不见它是怎么进食的,反正非常不美观,金船长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呼救就只剩几片衣服碎片了,孙然被扶到门口,终于看到一点光了,趴在门口剧烈都咳嗽着,那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去,鱼腥气和新鲜的血腥气弥漫,还有非常有视觉冲击力的进食,两人捂着嘴在忍着。
林却出来扶着船壁顺手接过一个卷着袖子的潜水服的手递过来的纸巾,顺口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突然间察觉不对,抬头朝屋里看去,那人已经走到孙然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