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清最后那声压抑着风暴的“回府!”如同惊雷炸响在喧嚣的朱雀大街上空。
护卫们闻令而动,铁甲碰撞发出整齐而冰冷的铿锵声,瞬间收拢阵型,将玄色马车严密拱卫在中心。
方才还弥漫着市井烟火气的氛围被肃杀取代,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劈开,惊惶避让。
马车猛地调转方向,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以远超来时的速度,朝着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
你依旧捏着那半块咬过的胡麻旋饼。油纸粗糙的触感,饼身残留的温度,与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混乱街景形成奇异的对比。
玩家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开心了。
马车在沉默的疾驰中驶过最后一段街巷,沉重的王府侧门近在眼前。
护卫早已清空入口,洞开的门扉如同巨兽等待猎物归巢的口器。
就在车轮即将驶入门洞的刹那,异变陡生。
“咻——!”
一道尖锐到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预兆地从侧前方一座茶楼的二层窗口迸发!
不似寻常箭矢的破空声,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扭曲空气的淡淡灰影。
目标,直指你所在的马车车窗。
“敌袭!!”
护卫的怒吼几乎与厉啸同时响起!
然而,那灰影太快了!快得超越了护卫拔刀格挡的反应速度!
千钧一发!
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从马车旁的黑马上一跃而起。不是扑向箭矢的轨迹,而是以更决绝、更精准的姿态,直接撞向车窗。
是萧宴清!
他选择了用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声,在死寂的门洞前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被拉长、再凝固。
你掀开车帘一角,看到的景象如同慢放的残酷默片:
萧宴清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狠狠撞在马车厚重的厢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支通体黝黑、箭头泛着诡异幽蓝光泽的弩箭,深深地没入了他左胸偏上的位置,箭尾兀自剧烈震颤。
大朵刺目的血花,瞬间在他墨色的劲装上洇开,迅速蔓延,浓稠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阴冷的腥甜,瞬间冲散了沉水香,霸道地灌入你的鼻腔。
他背对着你,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地晃了一下,却如同钉死在原地的礁石,硬生生没有倒下。
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死死扣住了马车窗棂,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微微佝偻着背,头垂得很低,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以及额角瞬间沁出的、大颗滚落的冷汗。
“咳…”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咳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破碎的血沫。
“统领!”
护卫们目眦欲裂,瞬间化作数道黑色飓风扑向箭矢射出的茶楼!刀剑出鞘的厉啸划破长空!茶楼内瞬间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激烈的打斗声!
混乱,绝对的混乱在王府门前爆发。
而你,隔着被萧宴清身体撞得微微变形的车窗缝隙,目光落在他剧烈起伏、不断被鲜血浸染的宽阔背脊上。
嗯,练得很漂亮。
胸肌也是,很漂亮。
想摸。
在某一刻色心盖过了胆气。
你如此想,也便如此伸手了。
“哇!”
一声极轻、带着奇异兴味的欣赏,从你唇边溢出,瞬间淹没在门外的喊杀与兵刃交击声中。
萧宴清似乎听到了这声轻笑,扣住窗棂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想要看向车内。
那双漆黑的眸子,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瞳孔甚至有些涣散,却依旧锐利如受伤的孤狼,死死地锁定了你掀开车帘后露出的半张脸。
四目相对。
你脸上没有惊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以及被这鲜血浇灌出的、扭曲的兴奋。
你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他惨白的脸,扫过他胸前那支兀自震颤的毒箭,最后落回他那双燃烧着痛苦、不解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眼睛里。
你迎着他的目光,投以一个楚楚可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