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走后,梁涵和另外四个女生不欢而散,她们笑她原来和秦曜关系也不怎么样,之后态度对她急转直下。
梁涵就纳了闷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拿她当接近秦曜的跳板啊。
秦曜在学校里也是不通人情,小迷妹一堆,篮球赛以后给他送水送纸巾,他都不要,私下有人跟他送情书也是扔垃圾桶。
她们走直线走不通,开始曲线救国,不知谁先开始,都来接近她,以她做跳板靠近秦曜。
比如来她家复习,不断怂恿她把秦曜叫过来一起写试卷;
放学回家,本来两个人走得好端端的,中间也要硬生生挤进一二三四……七八个女生。
秦曜嘴上不说,但行动却很干脆,让杨岚帮他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开始做独行侠。
要不是她又哭又闹保证再也不招惹别人一起走,他才不肯载她。
梁涵识趣地收敛,果断地拒绝,才减少很多乱七八糟的人插入他们的生活。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时间久了,她也有点儿懈怠,结果就这么着了唐甜恬的道。
还以为她真想和她交朋友,结果还是拿她做跳板。
翌日上学,秦曜没等她上学。
回到教室以后,梁涵主动跟他搭话,秦曜也是懒懒散散地应她几句,态度冷淡,转头就和旁边的同学说话。
放学后他也没了踪影,不是忙着去篮球队训练,就是赶着去办公室帮老师批改作业,梁涵不好等他,更拉不下脸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最后窝窝囊囊地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去。
曾经想过道歉,但见到他那张冷漠的脸,爱搭不理的态度,道歉的话就被她咽了回去。
至于吗!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和几个女生逛逛商场,说几句话,那是她们看得起他!一个小男生,跟几个小女生计较,心眼比针眼还要小。
夜里她对着枕头就是一阵狂殴:“我告诉你,骄傲的秦曜,今天不是你跟我说结束,是我跟你单方面绝交!”
很快,梁涵就迎来了友情上的第一个寒潮。
再也没有人,早上等她上学,放学等她回家,作业给她抄,零食帮她买。
下雨天也不会有人给她打伞了。
那天的天气预报说会有雨,早上出门还是大晴天,到了下午,雨开始下个不停,梁涵被困在教学楼里。
距离他们冷战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梁涵不来找秦曜写作业,秦曜也不来她家吃饭,隔着两扇门,两个人像是成了陌路人。
宁慈问她和秦曜吵架了?她说没有啊,心里却说,是冷战。
望着教学楼外的细密雨帘,凉风一吹,梁涵冷得直哆嗦。
其实她也有点小心机,故意不带伞出门,还拒绝了别人捎带一程的好意,在走廊楼梯外面等他。
踱步之际,余光中瞥见了拿着伞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秦曜,他看见她了。
梁涵抓着书包带,仰头望天,光裸在外的小腿冷得发抖,唉声叹气道:“哎呀,怎么还下雨啊,我都没带伞,要是有哪个好心人捎带我一程回家就好了。”
秦曜拿着的是一把很大的黑色长柄伞,他走到她旁边,单手插着兜,当着她的面按下伞柄上的开关,“嘭”的一声,一朵黑色大丽花在走廊下绽放。
她扭捏又期待地看着秦曜,等他开口邀请,只要他先说话,她就原谅他了。
秦曜带着凉意的眼尾轻扫她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股从后而至的冲击力带了一个趔迭,他收不住力,三两个跨步被迫走下台阶。
大丽花湿了水,水珠滴滴答答地沿着伞沿滑落。
“曜哥,走走走,快送我一程。”
“我也没带伞,曜哥,送我去坐公交车。”
两个同班男生搭着秦曜的肩膀,不由分说将他从廊下带走,留下梁涵一个人在走廊里。
她被人截胡了?
那秦曜呢!他就这么跟人走了?
雨伞下的秦曜已经被他们几个推搡着走了一小段距离,他回头瞥了眼廊下光着腿的少女,凄风楚雨里,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秦曜收回目光,望着不远处的校门口,对他们二人说:“我送你们到门口,一会你们自己走。”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秦曜把人送到校门口,转身就要折返回去教学楼,却被他们两个无赖拉着不肯撒手,和他们纠缠了好久。
黑色的雨伞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导致他错过了一道迎着雨帘走出去的粉色身影。
回到教学楼里,秦曜没有在廊下看见她的身影,往三楼的教室走去,教室已经落锁,梁涵不可能回到教室里。
他在教学楼里晃了一圈,跟一个和她关系不错的舞蹈队女生偶遇,上前拦住她询问:“你有看见梁涵吗?”
“没有啊,她怎么了?”女生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秦曜搭讪的一天,她慌乱地掏出手机给梁涵发消息,“我帮你在Q里问问她。”
过了会,她抬头看向秦曜:“她说坐公交车回家了。”
“哦,谢谢。”秦曜答谢了她,转身走进雨帘里。
下雨天,秦曜没骑自行车,坐上拥挤的公交车。
没多久他回到了家里,他没有进自己家,而是敲响了梁涵家的门。
宁慈今晚不加班,回家得早,在厨房里给两个孩子做晚饭。
自从两个小孩上小学以后,杨岚没有了带孩子的压力,开始考虑重返职场,她本来是做医疗销售的,怀孕生子以后就辞职了。
在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她就出去找了一份工作,后来干脆自己开了一家美容院做老板娘,自己给自己打工,如今正是事业上升期,忙得脚不沾地,两个孩子由他们两家轮流照顾,今晚秦家没有人,秦曜晚上要过来一起吃饭。
想起两个孩子闹别扭,宁慈就觉得好笑,每次在餐桌上都表现得尤为明显,特别是梁涵,秦曜吃什么,她就抢什么,唯有香菜她不跟他抢,以为他们没多久就可以和好,但是到了今天傍晚,梁涵湿漉漉地淋了一身雨回家。
她既心疼又生气,拧起眉头数落梁涵的不是,怎么能淋雨回家!
梁涵只是委屈地哭,宁慈问不出什么,只能赶紧推着她进浴室洗个热水澡,之后去厨房给她做姜茶驱寒。
门外有敲门声,宁慈擦了擦围裙,走过去开门。
“秦曜?”宁慈瞧见他裤子和鞋子湿哒哒的,就知道他刚回来,让出了一条路,“快进来吧,你俩怎么不一起回来。”
秦曜在门口换鞋,把伞留在了玄关:“我晚了一点,梁涵呢?她到家了吗?”
“到家了,淋着雨回来的,下那么大的雨,没带伞也不知道等雨停了再走,可别感冒了。你去客厅里坐着,等一会她就出来了。”
“好。”
梁涵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秦曜坐在客厅里陪她妈妈看电视。
秦曜看见她,抱着书包起身,似乎有话想说,梁涵记仇,马上挂脸,气鼓鼓地转身进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宁慈走过来敲门:“梁涵!干什么发脾气呢,开门。”
门后面传来梁涵闷闷的声音:“我淋雨发烧了,我要睡觉!”
宁慈继续敲门:“睡觉你也得吹干头发,开门,一会还要吃饭呢,喝点儿姜茶行不行?小心感冒了。”
不管宁慈怎么敲门,梁涵就跟哑了一样,一点儿回应都不给。
秦曜站在沙发旁,认真思考了一会,礼貌地说道:“宁姨,我先回家写作业了,晚上有同学请我出去玩,我就不过来吃饭了。”
秦曜没走几步,就被宁慈叫住,宁慈给他塞了五十块,有些歉疚地说:“拿着跟同学去吃顿好的,阿姨一会替你好好说说梁涵。”
秦曜攥着手里的钱,忽然开口道:“宁姨,其实是我忘记拿伞,抢了梁涵的伞才害她淋雨的,你别怪她。”
宁慈摸着他的脑袋,戳穿了他的谎言:“你不用替她找补,她根本就没带伞,好了,你不是和同学约好了吗,快去找他吧。”
秦曜走了之后,宁慈对梁涵进行了深刻的批评,梁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拒不认罪。
直到宁慈把秦曜留的纸条递给她。
一张雪色信纸折成了四下,黑色的字迹藏在雪地里,若隐若现。
“我没看,我不知道秦曜写了些什么。你一会拿着姜茶给他送过去。”宁慈起身收拾桌上的餐具。
梁涵才不信她妈没看她的信,拿着信纸回屋。
展开信纸,熟悉的楷书字体映入眼帘,他的字都是正儿八经地练过的,但又不完全是规规矩矩的楷书字体,带了点属于他的锋芒,点勾撇捺,不安分待在方框里,像是横生出来的怪梅,在雪色的信纸上自成一派。
“我想撑伞的人是你,下次别跑那么快,能不能等我一下。”
梁涵噗嗤一下就笑了出声,原本还有点儿灰暗的天空亮了起来。
*
正在家里写作业的秦曜听到屋外传来开门声,脚步声很轻,但是有着轻盈的步速,从客厅到他房间门口,要走十秒。
他爸不会在这个点回家,他妈回来了也不会直奔他房间。
“咚咚”。
“开门啦,送温暖。”
秦曜低头掩饰住嘴角的浅笑,缓缓起身,走过去给她开门。
少女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左手端着一碗温热的姜茶,腋窝里夹着几本习题册和教科书,右手拿着粉色的笔袋,和平时来找他写作业一样。
梁涵把碗塞给他:“拿着,我妈做的姜茶,我喝了,你还没喝。”
秦曜接了过来,跟在她身后走到书桌前,把碗放到她面前:“我没淋雨,两碗都给你喝好了。”
“说了给你就给你,少啰嗦,那么难喝,不是你喝难道是我喝吗?”梁涵拉开自己的专属宝座坐了进去。
秦曜的书桌很简洁,浅胡桃木色的原木桌板,长度约有1.5米,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上面写作业,桌面被他收拾得很干净,仅有一台电脑,一盏台灯,靠墙处整齐地摆放着造型简约的笔筒、卡通闹钟和喝水的杯子,教学用书则摞在角落,桌上斜角放置了一张他们的合照。
其他杂书都有秩序地归置进靠墙的书架上,上面有奥数书和一些国内外的名著,还有一些漫画和体育杂志之类的读物单独归类。
秦曜拉开自己的椅子,坐到另一边,想了想,还是不浪费宁姨的好意,端着碗一口喝完。
“写作业。”
“好。”
他们没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自发地开始写作业。
桌上台灯的光线散发着融融暖意,屋内闹钟滴答报时,铅笔在纸张上划过留痕,欻欻地发出了声音。
窗户外是万家灯火,窗台的玻璃上倒映出书桌前奋笔疾书的两个人。
小学的题目很简单,秦曜早就写完了他的作业,刚写完数学没多久,就被梁涵抢走拿去对答案,他低头写他的奥数题,她翻看她的漫画书,两人互不干扰。
秦曜正垂眸思考,忽然,一颗纸星星被人扔到他的面前。
最近班级里风靡折星星,很多女生用纸或者塑管折,梁涵也迷上了折星星,整天不务正业、昏天黑地地折,她房间的窗户和墙头挂满了自己折的星星,甚至问他要不要。
他侧头,明亮的台灯下,梁涵正襟危坐,勇敢地迎上他的眼睛,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柔和的光晕:“上次骗你出来,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没事。”秦曜垂下眼眸,拆开纸星星,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写字,他看见过有女生这么干。
梁涵疑惑地看着他拆开折好的星星:“你拆开它干什么。”
秦曜拿着空白的纸条,发出了他的控诉:“为什么是空白的。”
梁涵不解地歪头问:“为什么不是空白的。”
秦曜:“我跟你道歉也写了字条,这叫白纸黑字。”
“你那算什么哪门子的道歉啊。你说你做错了什么了吗?真要写的话,公平起见,你也得给我写清楚了。”梁涵把一沓星星纸放到他的面前。
秦曜抽过一张:“好啊,我们互相写。”
两个人拿过圆珠笔,低头在纸条上面自列罪证。
梁涵写:“对不起,我不该撒谎骗你,以后不会了。”
秦曜写:“对不起,不该害你淋雨,以后都给你撑伞。”
两个人交换了星星纸,梁涵在他的末尾,用自己的字迹盖章:“原谅你了。”
秦曜也在星星纸上面写下:“我也原谅你。”
梁涵低头折星星,她的手很灵巧,不过三五下功夫,一颗完整的星星出现在她手掌心里:“喏,送你了。”
“我不会折。”秦曜拿着自己的星星纸,面露难色。
梁涵惊掉了下巴:“原来也有你不会的呀。”
秦曜无语地托住她要掉下来的下巴安装回去:“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天生就应该会很多东西吗?”
梁涵拍开他的手:“当然啦,你那么聪明,我以为你无所不能。”
秦曜无情戳破了她虚伪的夸赞:“要不要那么夸张,你的恭维很不走心。”
“我可是真心实意。”梁涵笑着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秦曜像个不倒翁一样弹了回来,撞到她肩膀上。
天边的乌云散去,露出被雨水洗过的月亮,清凌凌的月色柔和地撒向千家万户。
窗户玻璃上倒映出肩膀紧贴的两个人,男生低着头,手指笨拙地折叠着星星,一旁的女生趴在桌子上托腮认真看他折星星,掩嘴笑话他笨。
笑意从他们眼睛里流淌,化作温暖的光萦绕在彼此身上。
求收藏~[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