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楼的灯光在晨雾里晕成一片暖黄，许昉推开战术室的门时，看见靳砚?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他的笔记本摊开着，晨光漫过纸面，照亮了页脚那个小小的法师简笔画——和她常用的英雄姿势一模一样。
“早。”靳砚?抬头时，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留下个浅灰色的墨点，“刚想发消息叫你，你上次说的法师连招，我试了套变种。”他把笔记本推过来，页面边缘粘着张便利贴，上面用红笔标着三个时间点，“这几个节点接闪现，比你原来的思路少0.2秒后摇。”
许昉坐下时，发现自己的椅子上搭着条干净毛巾，是烈火队的红色款。她忽然想起昨天发布会结束时，自己的毛巾被粉丝不小心碰掉在雨里，当时只顾着捡文件夹，压根没在意。
“楼下阿姨多备的。”靳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把一杯温水推过来，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你扁桃体容易发炎，少喝冰的。”
战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蓝雨的辅助抱着战术板走进来，看见桌上摊开的笔记时，故意吹了声口哨：“靳队这是把家底都亮出来了？就不怕我们季后赛碰到烈火，被许队按着头打？”
“怕什么。”靳砚?把笔记本往许昉那边挪了挪，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她能赢，说明这套战术够厉害。”许昉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忽然发现他标注的连招里，有个细节和自己上周生病时随口说的想法一模一样——那天她发着烧打训练赛，意识模糊中提了句“或许可以在第三段接个反向位移”，没想到他真的记在了心里。
讨论到中午时，走廊里传来外卖车的声音。靳砚?出去接了两个餐盒回来，打开时冒出的热气里混着淡淡的姜味。“阿姨说你昨天淋了雨，特意加了姜丝。”他把其中一个餐盒推过来，里面的青菜被挑得整整齐齐，“你不爱吃香菜，我让老板换成了葱花。”
许昉低头扒饭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正在用手机发消息。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她看见壁纸是张赛场抓拍——去年全明星赛上，她的法师和他的刺客在地图中央背靠背站位，背景里的烟花刚好在两人头顶炸开。
“下午有空闲训练室吗？”她忽然抬头，看见靳砚?正把她不吃的姜片夹到自己碗里，“想试试你说的变种连招。”
“早就订好了。”他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是训练室的预约记录，时间从下午两点排到五点，“顺便带你看看我们新换的模拟器，比原来的延迟低3毫秒。”
模拟器的蓝色光晕映在许昉脸上时，她忽然想起刚入联盟那年。第一次打线下赛，她因为设备延迟输掉了关键局，蹲在后台哭的时候，靳砚?递过来一瓶温热的牛奶，说“设备是死的，人是活的，下次咱们就把延迟算进战术里”。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特意找裁判组要了比赛录像，一帧帧分析她的操作，把延迟误差记成了厚厚的笔记。
“注意走位。”靳砚?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对方辅助的钩子有0.5秒前摇，你这个闪现交早了。”许昉看着屏幕上灰掉的头像，忽然发现他的刺客始终站在她的法师身侧，哪怕是在练习模式里，也保持着半步的保护距离。
训练结束时，夕阳正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许昉收拾东西时，看见靳砚?的笔记本落在了桌上，最新一页写着“许昉法师弱点：怕绕后突袭”，下面却跟着一行小字：“可强化侧方视野，配合闪现反打”。
她拿起笔记本追出去时，看见靳砚?正站在楼梯口和蓝雨教练说话。教练拍着他的肩膀笑：“你这哪是带对手，分明是在给自己找徒弟。”他没反驳，只是转头往训练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撞进许昉眼里时，忽然露出个浅浅的笑。
“你的笔记本忘拿了。”她把笔记本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指，像触到了训练时的键盘按键，带着熟悉的温度。
“送你了。”靳砚?却没接，反而把笔记本往她怀里推了推，“里面有我整理的所有刺客走位习惯，下次碰到蓝雨，保管你能赢。”
许昉低头看着封面上的蓝雨队标，忽然想起烈火队长说过的话：“真正的对手，不是盼着你摔跟头，而是在你跌进坑里时，悄悄递过来一把梯子。”她抬头时，看见靳砚?正站在夕阳里，身影被拉得很长，像极了赛场上那个永远会在她身后补位的刺客。
“下周季后赛，”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要是我们队碰到你们……”
“那就堂堂正正打一场。”靳砚?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但你记住，不管输赢，赛后我都请你吃庆功宴。”他顿了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枚小小的法师徽章，和他伞柄上挂着的那个一模一样，“这个给你，上次看见粉丝卖同款，顺手买了两个。”
许昉握着徽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徽章的金属边缘被磨得光滑，显然是被人经常摩挲。晚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带着夏末的温热气息，她忽然想起笔记本里的那句话——最好的战术，从来不是针对对手的弱点，而是帮她把弱点变成铠甲。
训练楼的灯光次第亮起时，许昉翻开那本笔记本。最新的空白页上，她提笔写下一行字：“法师与刺客，从来不是对立的剪影。”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她仿佛听见了赛场上的欢呼声，听见了战术室里的讨论声，听见了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惦念——原来最好的友谊，就是既能在赛场上针锋相对，也能在赛场下为彼此的每一点进步真心喝彩，像两束并肩前行的光，各自璀璨，却又始终照亮着对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