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应月乖乖躺在床上，手中还拽着琴袋的绳子。
大部分时候，应月就像个玩具任由万若闲捏扁揉圆，万若闲让他坐着他绝不躺着，把他放在床上，他便绝不会自己再坐起来。
没事儿就发呆睡觉，睡醒就紧紧跟随。
今天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应月还有思考能力，会主动提一些战斗意见。
万若闲感觉很不错。
二老婆除了移动小蓝瓶和薛定谔的奇遇加成，又多了个DBM（插件提醒）和隐身buff功能。
就是不知道这个插件提醒是随机的还是场景特供，大概率是场景特供吧。
此时，屋外一直传来压低的议论声，系统通知栏倒是空空如也，并没有记录外面NPC们的讨论，同样也没有应月的心声。
万若闲见自己写字写完半天了，应月却还不吭声，她连忙又对平躺着的人做了个摸头动作，而后将纸张递得更近了一些。
嗯？看不见吗？
黑着灯对NPC也有影响吗？
这般想着，她又掏出发光的宝石，两只手凑到一起。
应月：“她的灵魂只有一半，分裂她灵魂的人手法并不高明。”
与应月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屋外一声凄厉的尖叫。
“爹！！！啊————”
万若闲皱眉，觉得外面有些聒噪，可又不想错过应月的声音，只能捏着鼻子忍耐。
她交互床榻，凑到应月身边躺了下去。
两个人就像躲在被窝里举着手电筒偷看漫画的小学生，鬼鬼祟祟又蛐蛐咕咕的。
万若闲艰难地写字：“多说一点，我一直听着。”
应月转头看了若闲一眼，又连忙回正脑袋。
可这会儿距离，万若闲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
小东西，害羞了哟吼吼吼，真纯情。
“到底是何人杀了我爹？我要他血债血还，不得好死！爹呜呜呜——”
“安恒乃是元婴中境的大能，却被来人一击致命，此等修为实属罕见，怪不得我们没有丝毫察觉。”
“怕是只有化神之境才能如此轻易地杀死元婴修者。”
“可这般修为的大能，不是世家老祖便是仙门中坐镇的长老，怎会出现在此？”
“莫非，是程景追随的若闲道君？”
“程景……定是他叫人杀了我爹！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老祖饶他一命，他却恩将仇报！杀了他，伯伯们你们快去杀了他，替我爹报仇，爹——”
万若闲：擦，要不我出去把一船人都杀了吧，哪儿来的一群杂碎居然敢说我大管家。
万若闲刚坐起身，耳边便传来了应月的声音。
“犬吠之音，确实很难忍耐。但杀十数人，远不如送百人下地狱。”应月看着房门的方向，轻声继续道，“秦空幽的灵魂有被人撕裂的痕迹，这也是她情绪一旦波动过大便会失忆的原因。”
若闲重新躺回床上，继续听故事。
应月：“分魂之法乃是禁术，起初是修者在危急之时保命的手段，后来被邪修用来炼化傀儡。将天赋极佳的人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分裂得越多，对方的记忆便会越脆弱，可即便如此，天赋却不会消失。待邪修与其强行结缔契约后，便拥有了强大的傀儡为奴。”
“秦空幽灵魂的另一半，应该是被人拿去炼化了。”
若闲：“那另一半会和秦空幽长得一模一样吗？”
应月：“身躯是何模样取决于血脉，灵魂是没有容貌亦没有男女之分的。”
他说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若闲。
此时的二人挤在一只枕头上，他一侧头便会与对方鼻息相缠。
匆匆一眼，他再次移开了视线。
应月：“我可以看见人的灵魂，也更习惯只看人的灵魂。”
万若闲坐在电脑前，托着下巴欣赏着应月的侧脸，听见对方这句话，忍不住好奇他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若闲：“灵魂是何模样？”
应月闻言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想自己看，还是我带你去看？”
万若闲：这两种方式有区别吗？不都是需要她用眼睛去看吗？
若闲：“带我去看。”
应月点头，从床上撑起身子，将莲归妥帖地放在一旁，而后将自己的胳膊伸到若闲面前。
【知交·应月发起牵手邀请，是否同意？】
万若闲秒接受，手掌立马搭在了应月的胳膊上。
嗯？系统你管这叫牵手？这不是太监扶太后的姿势吗？
错了！重来！
万若闲重新对着应月使用交互动作，下一秒搭在对方胳膊上的手向下移动，紧紧扣住了那只藏在袖子中的手。
应月眼皮动了动，牵着若闲走下床，来到门边。
房门离得近了，屋外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许多。
听动静，他们正在处理安恒的尸体，还有两个人在询问秦空幽是否看见了些什么，中间还夹杂着安九思不依不饶发癫的台词。
只见应月空闲的手掌缓缓抬起，两指并拢，指尖灵光闪烁，手腕转动，极具韵味地在空中写下一段梵文。
梵文金光璀璨，仿佛带着无穷佛力，与此同时，屋子中响起木鱼轻敲之音配合着万人吟唱陌生的经文。
屏幕中的一切，被佛光披上了金衣，成包裹之势，向着若闲迎去。
——唰。
一声空气回啸之音徒然响起，下一秒周遭回归了寂静。
游戏中所有建模瞬间清空，只留下十几道燃烧着的人形火焰。
那些火焰聚集在一起，颜色各异。
有紫有黑，有深有浅，只有一道是半边浅蓝半边透明。
那些人形火焰对应心脏的位置，皆有一颗珠子缓缓转动，并延伸出无数条血线，连接着人形的各个角落。
若闲：“那个蹲在地上虚抱着什么东西的人形，便是安九思？”
应月：“嗯，她的命珠已经裂开，代表着死期将至。”
万若闲再次调整视角，看向那半边蓝的火焰。
若闲：“蓝色代表着身无罪孽吗？”
应月：“只代表她的灵魂未缠太多因果，杀孽罪恶是红，恩仇纠葛是黄，行善功德是金，血脉传承为绿。”
若闲：“那些紫色的火焰，就是蓝里面加了太多红，对吧？”
万若闲写下一句话后，转动视角看向应月。
却见身边的人哪种颜色都不是，白花花一片和电灯泡一样。
应月：“我的灵魂不在这里，你暂时看不见。若你好奇，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
若闲：“它是什么颜色的？”
应月：“金色。”
万若闲：纯纯大好人啊！
应月：“不过有一个红色的点，就在眉心的位置。那是我曾经错手杀死的树精，当时想做一把琴，心急了些，没发现对方已经生出灵智。”
万若闲：……好突然的自爆，二老婆真是一点也不把她当外人啊。
应月：“你还想知道什么？”
若闲：“我能看看我的灵魂吗？”
应月安静了几秒钟，再次问了那个奇怪的问题：“你想自己看，还是我带你去看？”
万若闲有些懵逼，这策划写台词的时候是不是没过脑子，怎么写出这么个逻辑不通的问题。
既然是第二次问，那就试试别的选项吧。
若闲：“我想自己看。”
应月道了一声好，在话音落地的瞬间，游戏的建模都回来了，镜头中是应月那张表情呆呆的脸。
此时，他松开了若闲的手，随后双手合十，指缝中钻出稀碎的灵光，待两掌分开时，一串被流萤缠绕的佛珠浮现在半空中。
万若闲立马就想起了应月介绍中写的橙品武器，释迦宝灵珠。
佛珠共有十六颗，通体莹白，仔细看去便会发现，每一颗上都雕刻着不同的梵文。
应月拿起佛珠，拇指捻动，最终停在一颗珠子前，拇指指尖一掀，那颗珠子便脱离了珠串，缓缓漂浮到若闲面前。
应月：“你若想看，便握住它。不想看了，松开便是。”
万若闲不知为何，心跳有些许加速，潜意识中感觉将有大事发生。
可毕竟是个游戏，能有什么大事？
莫非，要触发奇遇了？
她操纵着角色，缓步上前，抬起右手，悬浮在那颗佛珠上空，只要使用抓取动作，便能握住眼前这颗珠子。
可莫名地，她没有立马行动。
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直觉，很奇怪，很玄妙。
见她犹豫，应月垂下眼睫，轻捻手中的佛珠，毫无隐瞒地开口道：“这是我的本命法宝，名为释迦宝灵珠。十六颗佛珠，代表着六根、六尘、六识。你眼前这颗，便是眼识，握住它你便可真正操纵你的眼睛。”
真正操纵？
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现在是在假操纵？
应月顿了顿，抬起头，眉宇间露出不解之色：“你难道不知自己六识全无？怎会如此，按理你应十分清楚这一切。”
啊？六识全无？什么意思？
淦，你稍等，容我去千度一下。
六根为本，六尘为物，六识为感。
意思是我的角色虽然有眼睛鼻子嘴，可她却不能真正看见东西，吃到东西。说的也没错，毕竟人在电脑前，一切都隔着屏幕呢。
不是，不是这这，我真是疯了，哈哈哈哈，一个游戏设定而已，怎么还往自己身上套了呢。
就在万若闲切屏去网页查询时，应月则眉心紧蹙，一双眼睛紧盯着佛珠，神色如霜，带着怒意。
他极力隐忍，却没能成功。在彻底明白眼前的状况后，他猛然转头看向虚空，眼底愠色翻滚，双唇未动，佛音登时直至九霄。
——天道，你怎敢骗她！
万若闲大概明白了六识的意思后，便听到音响中突然传来闷雷的响声，她连忙切回游戏，便见向来没什么情绪的应月像一只气炸了的河豚一般，狠狠瞪着上空。
怎么了这是？
因为她没有立马握住佛珠而委屈了？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她刚准备动作，却见眼前一空，应月已经收回佛珠，撇着嘴站在一旁，离她有二十尺远。
万若闲：？？？
应月低着头，紧握佛珠，道：“你被骗了。”
若闲拿出纸笔写字，展开伸向应月那边，可屋子里太黑，距离又太远，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到。
应月：“天道骗了你，你并不清楚自己在经历什么。”
【恭喜玩家触发奇遇，礼包正在发放中——】
应月：“我不知它具体是如何骗你的，但显然，你被蒙在鼓里。”
【恭喜玩家触发稀有奇遇，礼包正在发放中——】
应月：“身为天道，它怎能骗人！”
【恭喜玩家触发绝世奇遇，礼包正在发放中——】
应月：“……是不是它告诉你，我喜欢莲归的？”
【恭喜玩家触发超级稀有绝世奇遇——】
万若闲：？？？？？系统抽风了？！奇遇批发了？什么情况？大哥，我背包都被奖励塞满了！
【玩家背包不足——】
【玩家背包很足，已自动扩充。】
应月红着双眼再次抬头，那眼神可以说是写满了脏话。即便万若闲听不到应月的心声，也能猜到他十有**在大骂特骂。
音响里雷声再次滚滚而来，与此同时，放在键盘旁边的手机忽然一亮，显示有一条来自甲方的未读信息。
万若闲的心跳突然冲出嗓子眼，第一个反应是次元壁破了，随即又不断告诉自己，一定是游戏出了bug。
正巧甲方这么晚还没睡，不如和对方说一下。
这般想着，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拇指一划，进入飞信界面。
【给钱你最大】呜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让他骂了！
【给钱你最大】我们明明只是简单的金钱交易，就当作是游戏又怎么样嘛！呜呜呜，我都给钱了，你家天道还揍了我一顿，从我这掏走大把天道之力给你。
【给钱你最大】[小狗嚎啕大哭.jpg]
万若闲：哈哈哈哈哈！就说不能熬夜吧！你看看，我都出现幻觉了。
【万万没想到】我癫了，还是你癫了，还是世界彻底疯了？
【给钱你最大】[小狗跪地.jpg]
“给钱你最大”邀请“最强蓝妈妈”进入群聊。
【最强蓝妈妈】哟，跪着呢？发个表情算什么跪啊？
【万万没想到】这位是？
【最强蓝妈妈】崽，我是蓝星天道，你可以叫我蓝妈妈，我喜欢这个称呼。
万若闲：你们这真相是不是来得太随意了些？
应月：骗你让你去杀人，这么做的天道不是好天道，幸亏我及时发现。
问天天道：明明可以从头瞒到尾，就当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你怎么把事情搞复杂了！！！
应月：让人帮忙，就不能骗人。
蓝妈妈：没错没错。
万若闲：这个活我可干了快两个月了，让我退钱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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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