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幻境千面

司徒玉城一边挥剑格开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红玫瑰的野人,顺势用剑柄将其击晕,一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说道:“玫瑰,你要相信你的船长!况且有乔恕在,我们两个配合,自保无虞!你照我说的做,尽快带援兵回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对于司徒玉城那近乎冒险狂般的计划,甚至不用听完,乔恕也能猜个**不离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双刀,眼神更加锐利。在两人多年培养出的默契配合下,他们故意卖了个破绽,吸引大部分野人的注意力,同时,司徒玉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却威力不俗的微型炼金炸药,看准时机,猛地掷向包围圈相对薄弱的一处!

“轰!”

一声不算太大却足够震慑的爆炸声响起,烟尘与火光瞬间弥漫,野人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和缺口!

“就是现在!玫瑰,快走!”司徒玉城大吼一声!

红玫瑰银牙一咬,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深深看了司徒玉城和乔恕一眼,眼神复杂,随即毫不犹豫地带领着几名反应最快的水手,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那个被炸开的缺口处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向着来时的沙滩方向疾奔!

而司徒玉城与乔恕,则为了给红玫瑰等人争取更多时间,主动断后,且战且退,最终在更多野人的围拢下,故意示弱,被缴械制服,押解着,向着森林深处、野人部落的聚居地走去。

——

相比于司徒玉城主动踏入的危险,星竹则是从进入幻境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连绵不绝的、致命的危机之中。

她所处的环境,是一片光线昏暗、植被扭曲怪异的原始丛林。巨大的、长着人脸花纹的食人葵如同潜伏的猎手,缓慢游荡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之间;色彩斑斓、一看便知蕴含剧毒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趴在覆满苔藓的岩石上,冰冷的竖瞳锁定着猎物;还有更多形态诡异、嘶吼着不明意义的怪物,隐藏在浓密的枝叶后、深邃的阴影中,伺机而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与低吼。

星竹背靠着一棵布满荆棘的怪树,急促地喘息着。她的红发沾满了泥土与草屑,原本洁净的衣衫多处破损,手臂、腿脚甚至白皙的脸颊上,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正从一些较深的伤口中不断渗出。她手中紧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剑,剑刃上已然沾满了黏稠的、各色怪物的□□。

她的实战经验毕竟不足,以往航行中,大多有夜无眠和君皓轩承担主要的正面战斗,她更多是负责辅助与策应。此刻,需要她独自一人面对这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凶残无比的怪物,难免会感到力不从心,体力与精神都濒临透支的边缘。

没有干净的布料可以止血,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她手臂的伤口滑落,无声地滴落在脚下腐烂的落叶上。

就是这一丝微不可闻的血腥气,仿佛点燃了导火索!

“嘶!”一道细长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她头顶茂密的叶丛中突袭而下!那是一只形似蜥蜴、却长着蝙蝠般肉翼的怪物!

星竹完全是凭借本能,反手一剑挥出!短剑与怪物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而,双方力量悬殊,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整个人狠狠撞飞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呃!”她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爬起,一直等待时机的毒蛇猛然弹射而起,锋利的毒牙精准地咬在了她裸露的小腿上!

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星竹吃痛地惊叫一声,猛地甩动小腿,将那细长的毒蛇甩飞出去。她挣扎着想站起身,逃离这个死亡陷阱,然而,麻痹感从小腿迅速蔓延,更多的怪物已经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涌出,将她彻底围住,猩红的复眼在昏暗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利齿撕裂皮肉的剧痛,感受到生命力随着血液飞速流逝的冰冷,感受到意识被黑暗吞噬的绝望……她没想过,这幻境竟会如此真实,真实的死亡所带来的痛苦与恐惧,是如此地刻骨铭心。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痛苦与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她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最初进入幻境的那片林间空地上,身上的伤口消失无踪,体力也恢复如初。只是,那份被怪物分食的、无比真实的死亡记忆,依旧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在幻境里能够复活……但在现实里,我可能只有一次机会。”她低声自语,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明悟。她回想起预言书之前说过的话——前面的小打小闹只是活跃气氛,真正的救世之路,必然充满艰难险阻,他们必须做好随时面对死亡、甚至接受同伴在眼前逝去的打击的准备。

回想起刚才那绝望而痛苦的死亡经历,再看向前方那依旧危机四伏、杀机暗藏的幽暗丛林,星竹的内心深处,确实涌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畏惧。但很快,她便强行将这丝畏惧压了下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路是自己选的。”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如果连一个幻境的考验都无法通过,轻易就被击退,那么……我当初就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加入这场注定充满荆棘的航程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脑海中那些负面的情绪强行清空。然后,她迈开步伐,不再试图躲避或取巧,而是握紧短剑,眼神锐利如鹰,主动朝着怪物最为密集的中心区域,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勇往直前!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相比于星竹那边血与火的生死淬炼,怜梦所处的幻境,可以说是毫无直接的生命危险,但却充满了另一种令人绝望的、精神上的疲惫与无力感。

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法用常理理解的异形空间之中。放眼望去,看不到天空,也触摸不到大地,整个空间仿佛是由无数巨大无比、相互交错、倾斜角度各异的梯形石柱构成的无限迷宫。这些石柱呈现出多重几何立体图形杂乱交叠在一起的、令人头晕目眩的视觉效果,仿佛是由某个疯狂数学家的梦境所化。空间的背景是一种永恒的、柔和的乳白色光晕,更凸显出那些灰色石柱冰冷而坚硬的质感。

而在这个奇异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石柱的顶端、侧面,甚至是那些看似不可能触及的倾斜面上,都散落着一个个孤零零的、造型古朴的石头门框。门框内,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蓝色、绿色、紫色、金色……如同诱惑飞蛾的灯火。

在她面前最近的一根巨大石柱的基座上,刻着这个空间的规则,文字古老而清晰:可攀爬石柱上天然形成的台阶前往各个门框,也可尝试召唤海水,形成水柱,将你托送至目标门框前。注意:所有门框,只有一扇是真正的出口,其余皆为虚幻之门,踏入只会将你传送回起点。

怜梦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体内人鱼族的天赋力量,去“召唤”海水。然而,这个空间里干燥无比,没有任何水元素的气息,凭空召唤并凝聚足以托举她上升的水流,需要消耗极其庞大的能量和精神力。她努力了许久,白皙的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最终也只是在掌心凝聚出一小团不断波动、极不稳定的水球,便无力地消散了。

“唉……”她叹了口气,只好选择最原始,也最耗费体力的方法——攀爬。

这些连接不同石柱、通往不同高度门框的台阶,并非规整的楼梯,而是石柱表面天然形成的、凹凸不平的落脚点。道路错综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走入岔路。有时,两个台阶之间隔着数十米令人眩晕的悬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虚无;有时,她需要攀爬的台阶整个是倒立在她头顶上方的,违背着所有的重力常识;还有的通道蜿蜒曲折,绕了无数个圈子,最后却发现是条死路,或者又绕回了低处。

怜梦徒劳地爬了许久,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攀爬而磨得发红,裙摆也被粗糙的石壁刮破了几处。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巨大、复杂且不断变化的蚁穴中迷失方向的蚂蚁。终于,在耗费了不知多少时间和体力后,她找到了第一个位置相对较低的门框。门框内闪烁着宁静的蓝色光芒。

她怀着忐忑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了进去——

然而,她的身体毫无阻碍地从那片蓝光中穿透了过去,出现在了门框的另一侧,位置没有丝毫改变。这明显不是出口。

怜梦仰起头,望着那些高悬在百米、甚至千米之上,如同星辰般遥不可及的其他门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她感觉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上,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

“怎么……这么远啊!”她带着哭腔,委屈又懊恼地喊道,声音在空旷而诡异的几何空间里回荡,“早知道当初族里长老教导我们学习精细控制海水、提升精神力的时候,我就不该偷懒贪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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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主的诅咒之路
连载中名为落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