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线启生机

“司徒……好饿啊……我要吃东西……”

司徒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坐起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几乎是崩溃地大喊出声:“饿饿饿!难道我不饿吗?!不要再念了!再念……再念你就把我吃了吧!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填饱你的肚子!”

“可是……我真的好饿……”那声音依旧不依不饶。

“没有可是!饿一下又不会死!睡着了就不饿了!赶紧给我睡觉!”司徒暴躁地低吼。

他们的动静吵得本就神经紧绷的怜梦更加无法入睡,她像只受惊的小鹿,又往星竹温暖的怀里缩了缩。星竹体贴地用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试图为她隔绝这些噪音,低声哼唱着不知名的、安抚人心的曲调。

君皓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野人聚餐后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还带着些许肉丝的骨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口水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之前被君皓轩注意过的、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神情的年轻野人,左手扛着木矛,右手举着一条烤得金黄冒油、香气四溢的肥美兔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故意将那条诱人的兔腿在君皓轩眼前来回晃动,那近在咫尺的肉香几乎让君皓轩理智崩溃。

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眼中只剩下食物的君皓轩,想也不想,如同捕食的野兽般,猛地张口就朝着那兔腿咬去!

然而,那野人动作更快,手腕一翻,兔腿瞬间被换成了一截冰冷粗糙的木棍!君皓轩一口结结实实地咬在了木棍上,牙齿被硌得生疼。

“哈哈哈!”那野人见状,指着君皓轩狼狈的样子,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他当着君皓轩的面,慢条斯理地、津津有味地将那条兔腿啃食干净,然后将光秃秃的骨头,随意地丢在了君皓轩脚边的地上。

一股被戏弄、被侮辱的怒火,混合着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如同火山般在君皓轩胸中轰然爆发!他双目瞬间赤红,额头青筋暴起,被捆绑的双手因极度用力而肌肉虬结!只听“嘣”的一声脆响,那看似坚韧的麻绳,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力硬生生崩断了几股!

挣脱了一只手束缚的君皓轩,如同出笼的猛虎,猛地伸手,一把死死揪住了那还在得意的野人乱糟糟的头发!在对方吃痛的惊叫声中,他不管不顾地用力,将对方头上那些象征着勇气和地位的鲜艳羽毛装饰,粗暴地一把全部拽了下来!

“呜哇!”那野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其他野人见状,立刻呼喝着冲了上来,如同拔河一般,七手八脚地试图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被揪住头发的野人痛得哇哇大叫,而陷入狂暴状态的君皓轩却死死不松手。混乱中,一个机灵的野人眼珠一转,迅速从火堆旁又拿来一只烤得喷香的鸡腿,高高举着,递到君皓轩面前晃了晃。

果然,食物的诱惑是巨大的。君皓轩赤红的眼睛瞬间被那只鸡腿吸引,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了。

那野人看准机会,立刻将鸡腿朝着远处空地用力一扔!

君皓轩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揪着头发的手,转身就朝着鸡腿落地的方向扑去,想要接住那救命的食物。

然而,他刚转过身,后背空门大开。之前被他揪掉羽毛、怀恨在心的野人,立刻抄起地上的木棍,对准他的后脑勺,用尽全力狠狠地敲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君皓轩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声音和画面瞬间远去,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手指距离那只滚落的鸡腿仅有寸许之遥。

野人们骂骂咧咧地抬起昏迷的君皓轩,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进了关押司徒他们的藤蔓笼子里,并且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他们连夜找来更多更粗的藤蔓,将笼子加固了好几层。

或许是怕这些珍贵的储备粮真的饿死,一个面容相对和善(或者说,只是不想损失食物)的野人妇人,默默地往笼子里扔了几个看起来青涩、却勉强能果腹的野生果子。

……

清晨,带着咸味的海风和林间鸟鸣将君皓轩从昏迷中唤醒。他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笼子里了。他环顾四周,司徒靠着笼壁似乎还在假寐,星竹和怜梦也依偎着沉睡。

他的手无意中碰到身边几个冰凉圆润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几个青绿色的野果。他心中一喜,连忙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确认他们都还没醒。他迅速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个果子,不争气地咽了一大口口水。他的手指像是不受控制般,慢慢地、颤抖着伸向最大的那个果子,眼神还时刻警惕地瞟着同伴的动静。就在指尖碰到果皮的一刹那,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果子捞了过来,再次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撩起相对干净的衣袖里衬,胡乱地擦了擦果子,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我……我先帮你们试试看有没有毒哈……”说完,迫不及待地大口啃咬起来。

青涩的果汁带着些许酸味弥漫口腔,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来说,已是无上美味。“嗯……好吃!真好吃!”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个,意犹未尽地看着剩下的果子,内心天人交战。他告诉自己,要等大家醒来一起分享。然而,等了不过几分钟,见几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的手指又不自觉地、像是有自己想法般,悄悄地贴着地面,摸向了第二个果子。

“好吧……”他像是说服了自己,声音低不可闻,“我就再吃一个……真的是最后一个了!”

终于,在他的“望眼欲穿”中,司徒打了个哈欠,星竹和怜梦也相继醒来,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君皓轩立刻像是献宝一样,指着地上仅剩的两三个果子,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们醒了!快看,这里有果子!我们分着吃了吧!虽然不太多……”

怜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君先生,你吃吧。我们昨晚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分吃过一些了。这些是那个野人妇人后来特意留给你的。你不是一直喊饿吗?怎么还不吃?”

“……”

空气中,仿佛传来了某种东西瞬间石化、然后“咔嚓”碎裂的细微声响。君皓轩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动作凝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羞恼和委屈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一把将地上剩下的果子全部紧紧抱在怀里,像个护食的孩子般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然后开始恶狠狠地、几乎是带着泄愤意味地大口咬嚼起来,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仿佛这样才能平息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

怜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紫眸,看向身旁的星竹,小声问道:“星竹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星竹看着君皓轩那写满“我很生气”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起床气?”

过了一会儿,君皓轩将果子连核都啃干净了,摸了摸依旧空空如也、咕咕叫的肚子,沮丧地叹了口气。他百无聊赖地朝笼子外望去,忽然眼睛一亮——他注意到,在距离笼子大约十几米远的空地中央,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简易火灶,里面的炭火似乎还未完全熄灭。而火灶旁边,赫然架着几条用树枝串起来的、烤得微焦的海鱼!旁边还堆着几个黑乎乎、像是烤红薯或者烤土豆之类的东西!

司徒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些食物,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泼冷水道:“别看了,小子。隔着这么远,香味都闻不着,更别说吃了。看得见,摸不着,徒增烦恼。”

君皓轩不死心地打量着四周。他们的所有行李、武器,早在落海时就遗失殆尽,此刻身无长物,连一把最简陋的小刀都没有。被困在这坚固的藤笼里,外面是数量众多、体格强壮的野人,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等着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吗?

他颓然地靠坐在冰凉的藤蔓笼壁上,像一朵被晒蔫了的花,眼巴巴地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食物,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低声感慨道:“唉……要是夜无眠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吃的弄过来……”

“哦?”司徒闻言,挑了挑眉,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他怎么弄?难道他还会隔空取物不成?”

君皓轩立刻来了精神,比划着解释道:“就是这样!他可以用一根特别特别细、但是特别坚韧的线,线头上绑个小钩子或者重物,然后‘嗖’地一下甩出去,精准地钩住烤鱼或者别的什么,再嗖地一下拉回来!又快又隐蔽!”

“一根线?怎么可能扔那么远?还能钩住东西?”司徒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但转念一想夜无眠之前展现出的种种非人手段——攀爬垂直崖壁、于飞鸟背上起舞……似乎又觉得,如果是那个神秘的家伙,或许……真的能做到?他不禁也跟着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惋惜:“哎……你说得对。要是他在,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星竹和怜梦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却写满了困惑与不解。她们与夜无眠相处时间尚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与飞鸟战斗时那冰冷、暴力乃至血腥的一面,实在无法将那样一个人与“用细线偷食物”这种带着几分机巧甚至“猥琐”的行为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君皓轩的手指无意中摸到自己衣袖边缘一处开裂的线头。他眼睛猛地一亮!一个大胆的、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引起远处偶尔经过的野人注意,用手指捻住那根线头,轻轻一扯,一根长度有限的棉线便被抽了出来。他迅速在地上摸索,找到一颗大小适中、边缘粗糙的小石子。然后,他用自己仅会的、笨拙的绳结,将棉线的一端牢牢地系在石子上——一个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投索”工具,就这样在绝境中诞生了!

“但愿……能行。”君皓轩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他一手紧紧捏着棉线的末端,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系着石子的部分,从藤蔓缝隙中缓缓伸了出去。他瞄准了十几米外那条最肥美的烤鱼,手腕猛地发力,将石子朝着目标甩了过去!

然而,棉线实在太轻太短了。石子还没飞出一半的距离,就被棉线自身的重量和韧性牵扯着,无力地弹了回来,掉落在笼子外的空地上。

失败。

君皓轩没有气馁。他咬了咬牙,再次从自己已经破旧不堪的衣袖上,寻找并扯下了好几根长短不一的棉线。他坐在地上,借着笼子阴影的掩护,手指灵活地将这些棉线一根接一根地仔细连接、打结,努力让它们变得更长、更牢固。

一次,两次,三次……他不是扔偏了方向,就是力道过大,石子飞过了头,或者棉线缠绕在了一起。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但他眼中专注的光芒却越来越亮。他不断地调整着出手的角度、力度和时机,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抛物线。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失败后,他再次奋力一掷!

那颗系着加长棉线的小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低平的弧线,“啪”的一声轻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堆烤鱼和烤薯的前方!并且,在落地后,因为石子的形状和惯性,还微微向前滚动了少许,棉线恰好卡在了一条烤鱼的尾部下方!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海浪般瞬间淹没了君皓轩,他压抑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欢呼,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光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压抑着狂喜低喊道:

“啊!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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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主的诅咒之路
连载中名为落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