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茶九下

萧山鱼想要推开应梵逍,奈何应梵逍紧搂着萧山鱼的腰不放,四目相对,萧山鱼将应梵逍眼中的狭促看得分明。

“我可没有演活春宫给别人看的爱好。”萧山鱼冷声说道。

应梵逍轻笑,问道,“阿兄在意他们吗?”

萧山鱼哼声,“你这么在意那位公子,莫不是想要与我故作亲密,然后盼望他吃醋?”

应梵逍将萧山鱼神情收于眼底,指尖从萧山鱼的黑发中滑过,手中细滑的触感令应梵逍不禁有些着迷,继而说道,“他和我清白得很,就算我真有过什么心思,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萧山鱼又轻轻推了一次应梵逍,应梵逍一把握住萧山鱼的手,“阿兄,真要拒绝我,就该用点力。”

萧山鱼觉得好笑,转身逃离应梵逍的禁锢,退回到床边,萧山鱼这才发现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于是直接坐下,话中没有一丝商量的语气,“我睡这里,你,自己找地方睡。”

应梵逍面上委屈,“阿兄真要如此待我?真忍心让我独守空床吗?”

萧山鱼点头,说道,“是我独守空床,至于你,那个小榻适合你。”萧山鱼指向靠窗位置的一方小榻,随即翻身上床,并拉下了床帘,而后,蜡烛熄灭,房间陷入深沉的黑暗中,概是今夜无月,连风声也尤其的细微,房中空气燥热,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闻。

萧山鱼能察觉到应梵逍平稳的呼吸声,又回想起今日弥春懿和应梵逍之间的异常,思虑片刻还是决定谈谈,他毕竟对此时应梵逍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你喜欢他。”萧山鱼很肯定的说出了这句话,不多时,萧山鱼耳侧传来应梵逍慵懒腔调的回答,“陆岐?我怎么会喜欢陆岐?我当他是朋友。”

萧山鱼望着漆黑的床顶,眸光闪烁,“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这是你第三次回避我的问题了,如果你当真心有所爱,就不该和我继续纠缠,这对我,对他,还是对你自己,都并不公平。”

房中静寂,窗外蝉鸣此起彼伏,萧山鱼良久没等到应梵逍说话,以为应梵逍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却不想又听到应梵逍开口说道,“年少无知时,我的确喜欢过他,但他不喜欢我,我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不过已经过去了,最多最多,只有求而不得的遗憾。”

那个他,他们都明白,是弥春懿。

萧山鱼忽然闭眸,脑海中想起某夜绽放于天际的烟火——那是应梵逍为弥春懿特意准备的,烟花绚烂,亮如白昼,彻夜不停。

萧山鱼一时恍惚,原来,人为了弥补年少时的求而不得,会花费那么多心思,会给予那么多的偏爱。

果然,人都是犯贱的,越费力得到的,越觉得珍贵,也越会珍惜。

萧山鱼侧身,抱着自己蜷缩起来,轻薄的被子覆在身上,却似披上了一层厚重的壳,压得萧山鱼喘不过气来。

萧山鱼记得,前世他从大牢被应梵逍接回靖王府的当晚,应梵逍便打着上药的名号来敲了他的房门,彼时萧山鱼除了自己便一无所有,他也十分清楚应梵逍的来意,于是,他没有半分推拒,任由自己被应梵逍压在身下,轻而易举的夺走了身子。

如此轻易。

萧山鱼压下眼角涩意,又听应梵逍的声音在房中响起,“阿兄,我对你是认真的,你认为我见色起意也罢,轻浮放浪也罢,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或许会很不错。

我承认我对你的心思不单纯,但是我这个位置,也是没法将身边人想得单纯的。在我看来,实打实的利益联盟,比起虚无缥缈的情爱誓约来得更为稳固。”

萧山鱼笑出了声,眸光凉凉,“所以,在你看来,我们之间是交易,我和你九殿下豢养的男宠并无任何区别,本质上,我出卖色相,取悦你,而你将权势供我驱使,做我靠山,那我们究竟算什么?”

萧山鱼冷笑,无论前世今生,应梵逍都渣得明明白白。

不过,也的确没有必要为一场丑陋肮脏的权色交易扯上爱情这张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既羞辱了爱情,又贬低了权力。

一阵微风,床帘被掀开,应梵逍站在萧山鱼床边,神情晦暗不清,“以阿兄之能,就算没有我,也迟早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只是我对阿兄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妄图用权势引诱阿兄,不知道阿兄有没有动心?”

应梵逍最后一句话,既是问萧山鱼有没有对应梵逍提的条件动心,也是问萧山鱼有没有对应梵逍动心。

萧山鱼嘴角笑意愈大,眼中却似死寂一般毫无波澜,余光瞥向了应梵逍下、身、处。

“跪下。”

萧山鱼倏而说道,一边坐起,身子面向应梵逍,一边将双脚踩实地面,神情于黑暗中晦暗不明,容颜却妖似精魅。

应梵逍不明所以。

应梵逍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萧山鱼的视线,而后又缓缓蹲下,直至最后应梵逍单膝跪地。

应梵逍抬头,只觉床边端坐着的萧山鱼乌黑的秀发垂于两肩,玉面朱唇,好似夜间惑人心魄的鬼魅般,妖异非常。

应梵逍不自觉抽气。

那足正在他腿间煽风点火。

宛如一条灵活欢快的溪流,冲出山涧汇入了深海。

面前是萧山鱼那张漫不经心的美艳脸庞,应梵逍只觉得神智飘飘。

忽而海浪汹涌,声势浩大,小船在海面上浮浮沉沉,登时海潮连天起,小船彻底淹没在无尽的深海中。

溃不成军。

萧山鱼赤足踩在应梵逍肩上,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萧山鱼擦拭干净。

萧山鱼又躺回床上,帘子一拉,又与外界彻底隔离开。

从头到尾,冷静如初。

萧山鱼也不知床边那人是何时回小榻上躺着的,只是在陷入沉睡前,耳侧好似再次响起了应梵逍的疑问——“不知道,阿兄有没有动心?”

“没有。”萧山鱼阖眸。

在回京的路上,陆岐暗中瞪了萧山鱼一路,只是碍于应梵逍一直在萧山鱼身边打转,陆岐不好发作,只是那眼神,几乎快要将萧山鱼翻来覆去捅个对穿。

为此,萧山鱼与应梵逍笑道,“陆岐特意邀请那位公子昨日去骑马,是不是为你打算,想要你二人‘偶遇’,然后再冰释前嫌,重归旧好?”

应梵逍骑在马上,闻言又见陆岐看萧山鱼的眼光中似有火苗,只得将陆岐瞪了回去,陆岐果然安分下来,不再瞪着萧山鱼。

而后应梵逍才说道,“我的本意只是想和阿兄一起去骑马而已,我并不知陆岐的打算,且陆岐身为伴读,想要知道我的行程是很简单的事。”

萧山鱼点头微笑以示明白,“纵然你我之间不是以情意来约束对方,但是我希望你给我基本的尊重,毕竟,我们在一起,没必要闹不开心。”

应梵逍了然,萧山鱼又十分意味深长的说道,“陆岐这人可真有意思。”

明明喜欢弥春懿,却居然能把心仪之人往他人怀里送,还送得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萧山鱼前世窥见陆岐嗅弥春懿衣物已经是永昌年间的事情,距离此时还有十余年,陆岐既然能在十余年后仍对弥春懿情根深种,想必是爱得深沉。

可既然爱得这般深,为什么如今将弥春懿推向应梵逍的怀抱却毫不犹豫呢?

如今的陆岐,可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按照道理,应该比多年后的陆岐更稚嫩冲动才是。

萧山鱼隐隐看向陆岐,目光中存三分探究。

萧山鱼一行人行至京畿处,天愈发阴沉,黑云摧折日光,为天地笼来阴霾。

应梵逍见大雨将至,提议到附近的寺院休息,据应梵逍说,附近有一佛寺香火鼎盛,无论是学业还是姻缘,都很是灵验,是以信徒众多,于是萧山鱼一行人便去到庆云寺躲雨。

雨打听竹声,竹影摇曳,大雨瓢泼,萧山鱼坐在山中小亭中,见整个世界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山雾渺然,从山脚起,逐渐弥散至半山腰,山中青色浓郁,大雨拍打山中生灵,响起了阵阵若有若无的轻吟声。

雨水自穹顶泄下,行至山中时,摹地多了出几分生趣,便是在这样山雨浩荡之际,萧山鱼等到了应情恩。

世人皆知,祁王仁顺,其生母惠妃体弱,祁王便常常往来于寺庙为惠妃祈福。

在应梵逍初初提起庆云寺的时候,萧山鱼首先想到的便是祁王应情恩在此地。其次,便是前世应梵逍恨屋及乌,将祁王所信奉佛道斥为异端,并大肆追捧道教仙尊,从而导致大晏佛道凋敝,寺中僧人四处乞生。

最后,萧山鱼想到的还是应情恩,前段时日他偶有听闻,惠妃的身体急转直下,祁王求于佛前,为显诚心,祁王从庆云寺山脚处一步一叩首,整整叩了两千五百四十一个头,终于打动了上苍,将惠妃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且祁王为表还愿的真心,选择在庆云寺久居茹素。

至此,祁王孝顺的贤名远扬。

实际上祁王前世也做了这些事,只是那时萧山鱼还不曾登科,对祁王并不了解,但是萧山鱼却也曾对祁王心向往之,以为祁王会是他可以投奔的明主。

只是后来,他与应梵逍在一起了,便不可避免的和祁王站在了对立面,在前世的多次交锋中,萧山鱼虽知祁王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却也还是钦佩于祁王的手段和心计。

而今,祁王还在庆云寺客居还愿,正是好时候。

萧山鱼心中幽叹,一回头,便见一人自山中踏雨而来,撑一把青竹伞,穿一身淡银色锦袍,锦上织就翠竹纹样,身量清瘦,恰似大雨中坚韧不拔的筋竹,颇有碎玉踏雪之姿,长眉如远山渺远,目若寒星冷峭,面若刀裁,模样清隽至极。

萧山鱼勾起唇角。

却是应情恩先开了口,声如掷玉,“我而今正要回庙中,香友可愿同路?”

萧山鱼(搓手):啊,合作伙伴来啦~

应梵逍(挑眉):咔,是他啊~(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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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茶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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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场前夫为他死遁生子
连载中大阿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