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栏前，那些空洞而恶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四人背上。
初始积分零。规则视野百分之十。
这已经不是劣势，这近乎于是将她们**裸地推向规则的刀尖，逼她们用血肉之躯去试探那些未知的、百分之九十的致命陷阱。
“欺人太甚……”江汐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喻年言强行压下心头的冰冷和愤怒，拉住江汐的胳膊，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她们迅速挤出人群，远离那些不怀好意的注视，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
“百分之十……”于望舒的脸色苍白，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周围看似平常的校园景象，如今却感觉每一步都可能踩中未知的雷区，“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规则，恐怕只是最基础、最表面的东西。还有大量的隐藏规则、特殊情境规则、甚至规则本身的漏洞和矛盾，我们一无所知。”
云星临害怕地看着地面，仿佛下一秒就会裂开吞噬她。
“联赛规则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喻年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大脑冷静分析，“它强调了‘探索’和‘实践’。这意味着，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视野，我们也有机会通过主动行动去拓宽它。积分可以兑换学分，这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她看了一眼虚空中那个可怜巴巴的【-0.3】学分，负债的压力和赚取学分的渴望同样迫切。
“咕噜——”
一声清晰的腹鸣突然响起，打断了凝重的气氛。
是云星临。她捂着肚子，脸颊瞬间涨红，小声道：“对、对不起……我饿了。”
经她一提，其他三人也立刻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和口渴感袭来。之前精神高度紧张尚能压制，此刻稍微放松，身体的原始需求便汹涌而至。
压缩饼干早已吃完，净化水也只剩瓶底一点点。
她们必须获取食物和水。
食堂，是眼前唯一明确的选择。但那里，同样布满了规则陷阱。
“去食堂。”喻年言做出决定，“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第一道坎。严格按照我们已知的规则行动，步步为营。”
四人再次打起精神，向着食堂方向移动。
食堂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建筑，此时正值“午间”用餐时间，门口有“学生”进出。她们谨慎地跟在人流后面。
食堂入口处贴着那份【食堂就餐守则】，以及新增的条款。喻年言再次快速默读，重点记下：【按需取餐，杜绝浪费】、【必须吃完】、【特价菜需学分支付】、【疑问找白衣厨师长】、【勿听勿信邻桌怪谈】。
走进食堂大厅，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并非食物的香气，而是一种混合了大量香料、油脂、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化学试剂的古怪味道。
打饭窗口排着队。窗口后的“厨师”们穿着白色的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动作机械地舀着大锅里的菜肴。那些菜肴颜色鲜艳得有些不自然，粘稠的酱汁裹着难以辨认的肉块和蔬菜。
于望舒悄悄用镜片扫过餐盘里的食物。镜面中，那些食物呈现出一种过度饱和的、几乎要流淌出来的色彩，内部似乎有细小的气泡在不断生成又破灭。
“食物……看起来不太对劲。”她低声警告。
但饥饿感灼烧着胃袋，她们没有选择。
排队轮到她们。窗口里的“厨师”毫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要什么？”声音闷在口罩里，含糊不清。
喻年言看了一眼菜单牌。上面有【标准营养餐（2学分）】、【今日特价：合成肉排（0.5学分）】以及一些看不清具体内容的菜名。
她们根本没有学分支付！
喻年言的目光快速扫过窗口旁的一个小立牌，上面有一行小字：【基础碳水化合物供应（免费），需自备餐盒。】
免费！
“请问，基础碳水化合物在哪里领取？”喻年言谨慎地开口询问。
那“厨师”白色的眼球转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用勺子指了指大厅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桶状机器。
四人道谢后，立刻走向那个机器。机器旁边放着一些叠放整齐的、薄薄的纸质餐盒。
机器上贴着简单的使用说明：【投入空餐盒，按下按钮，领取一份基础营养糊。】
听起来就不怎么美味，但至少是免费的。
她们每人拿了一个纸餐盒，投入机器入口。机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片刻后，从出口处推出一个装满了灰白色、粘稠糊状物的餐盒。
入手温热，散发着一种纯粹的、类似麦粉煮熟后的味道，虽然单调，但比起那些颜色诡异的菜肴，反而让人稍微安心一点。
她们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座位坐下。
看着眼前这一盒糊糊，江汐苦着脸：“这玩意儿……真的能吃？”
“规则只要求必须吃完，没规定必须好吃。”喻年言冷静地说，她拿起旁边提供的简易勺子，舀起一勺，仔细观察。墨规尺没有异常反应，说明这东西本身不蕴含规则冲突或污染。
她率先吃了一口。口感粗糙，没有任何味道，像是在吃加热后的墙粉，但吞下去后，确实能感到胃里的饥饿感得到了缓解。
“吃吧，补充体力最重要。”她说道。
于望舒和云星临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吃。江汐骂骂咧咧地，最终还是大口吞咽起来，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就在她们艰难地进食时，旁边一桌的几个“学生”的对话，隐隐约约飘了过来。
“……听说昨晚‘夜巡’又抓到几个……” “……真的？在哪抓到的？” “……好像是旧实验楼那边……说不该好奇‘那个’房间……” “……嘘！小声点！吃饭呢别提这个！” “……怕什么，又没人敢去……除非想提前‘毕业’……”
旧实验楼？那个房间？提前毕业？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喻年言立刻想起规则：【就餐时若听到邻桌谈论不存在课程或活动，请立即更换座位。】
这算不算“不存在课程或活动”？“夜巡”是存在的规则，“旧实验楼”是存在的建筑，但“那个房间”和“提前毕业”就非常模糊了。
于望舒的镜片悄悄对准那桌学生。镜子里，那几个学生的影像比周围其他“人”更加模糊扭曲，他们交谈时，嘴巴张合的幅度和声音似乎有些微的不匹配，就像是……在故意说着某些特定的话，引诱旁人倾听。
陷阱！
“别听，快吃。”喻年言立刻压低声音警告，同时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四人低下头，专注于眼前的糊糊，强迫自己忽略旁边的对话。
那桌学生又低声交谈了几句，见她们毫无反应，似乎觉得无趣，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们松了口气，看来选择是正确的。
很快，四人将餐盒里的糊糊吃得干干净净。虽然味道堪忧，但腹中的充实感让人安心了不少。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体型肥胖、脸上堆着僵硬笑容的男人走了过来，停在了她们桌旁。他的工牌上写着“厨师长”。
“几位同学，今天的营养糊口味怎么样？”他笑着问，眼睛眯成两条缝，但眼底没有任何笑意，“需不需要加点特制的调味酱？今天有新品，只要0.1学分一份哦。”
【如对菜品口味或材质产生疑问，请勿声张，可向穿白色工服的厨师长私下反映。】——但规则没说厨师长会主动推销！
而且直接索要学分！
喻年言保持镇定，回答道：“谢谢厨师长，味道很好，不需要添加了。”
厨师长的笑容不变，但眼神似乎冷了一分：“真的吗？我看你们吃得似乎很勉强。是对我们的免费供应不满意？还是说……你们更想去尝尝那边收费窗口的合成肉排？”他肥胖的手指指向打饭窗口那颜色可疑的肉排。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和引诱。
江汐的暴脾气差点又要上来，被于望舒在桌下轻轻按住。
“免费供应已经很好，能吃饱就行。我们很满意。”喻年言重复道，语气平静无波。
厨师长盯着她们看了几秒钟，那僵硬的笑容终于慢慢收敛。
“满意就好。”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白色的制服背影显得格外臃肿而阴沉。
直到他走远，四人才真正松了口气。这食堂每一步都可能是坑。
她们将空餐盒扔进指定的垃圾桶，准备离开食堂。
就在走到门口时，喻年言的目光被墙壁上的一张新贴的、纸张略小的通知吸引了。
【勤工助学岗位招募】
·地点：图书馆夜间阅览室（22:00-次日6:00）
·职责：整理书籍、维护秩序、协助管理员。
·要求：无不良记录，细心谨慎，能适应夜间工作。
·报酬：每晚2学分，表现优异者可获得额外奖励。
·报名处：图书馆一楼管理员办公室。
夜间图书馆！2学分一晚！
报酬极其丰厚！但风险可想而知！图书馆规则里明确提到夜间需预约且两人同行，而现在招募的岗位是单独工作（至少通知上没写团队招募）！
而且，“无不良记录”——她们四个负学分，算不算不良记录？
“高风险，高回报。”于望舒轻声道。
“夜间图书馆……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江汐皱眉。
喻年言默默将这条信息记在心里。这或许是一条快速赚取学分、摆脱负债的途径，但必须从长计议。
她们走出食堂，外面的灰白色天空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接下来去哪？”云星临小声问。
喻年言正要回答，她口袋里的墨规尺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规则扭曲正在靠近！】 【来源：不明】 【危险等级：高！】
与此同时，云星临的铃铛也发出了尖锐急促的震颤！
四人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远处校园的主干道上，一片浓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影正贴着地面，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黑影所过之处，那些走动的“学生”身影瞬间变得模糊、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随后竟被那黑影无声无息地吞噬、同化！
而那黑影蔓延的方向，正是她们所在的食堂门口！
“跑！”
喻年言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