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帐子,路司遥随后转过身,一脸讥笑看着楼廓:“楼将军英勇无畏,面对闹市的百姓也是沉稳冷静,任打任骂。”

楼廓嘴角扯了扯,道:“不及殿下能说会道。”

路司遥只觉得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点都没意思,刚想转身,就听到身后的男人道:“殿下以后莫要如此冲动,今日若不是有旁人在,今日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话,似乎是在帮路司遥回忆她前几日的胡作非为,好像在说,如果不是他在后面善后,她路司遥此刻未必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气急了的她只将楼廓的意思曲解成了说教,全听不出他话里的关心。担心她这样冲动,如果他不在她身后,她会受伤。

路司遥冷笑了一下,方才还有点感激他护在她身前,此刻却只觉得眼前男人无比碍眼,这几日和他在一起,似乎都没有顺心的时候。

也不知怎的,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于是这直接绕过他,朝着外面走去。

眼不见为净。

金喜银顺还傻傻的站在门口,看见路司遥出来,正想迎上去,却在看见自家主子那副冷漠脸以后,不敢靠近,只能无声跟在路司遥身后,埋头不语。

路司遥走后没多久,安柳便到了营帐门口,他却没有犹如往常一般掀开帘子进去,而是在门口问:“主子,卑职这里拿了一些金疮药,是否给您送进去。”

刚才那些难民和楼廓动手,楼廓手下留情了,安柳看见他手腕上受了不小的伤,若放在身子瘦弱的男子身上,恐怕骨头都要折了,他主子看着虽无大碍,但必然受伤了,可刚才公主和主子进了营帐,他不敢冒然闯入,自然要在门口问候一声的。

他话音刚落,营帐内就传来了楼廓的声音。

“进。”

安柳拿着手里的药瓶,掀开帘子进去,眼睛虽然目不斜视,但是眼角余光还是看了周围一圈,却没有看见路司遥的身影。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将手里的药送到了楼廓面前。

此刻的楼廓,席地而坐,坐在了地面和床榻之间木质隔板之上,长腿屈着,手肘松垮地搭在膝上,一副慵懒又颓丧的模样。

安柳极少见到他这样,这一瞬,他也能猜到自家主子为何会这样。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家主子何尝不是呢。

楼廓看着他手里的药愣神,好一会都没接过。

最后还是安柳按捺不住,轻声开口:“主子,身体要紧。”

闻言,楼廓长长出了一口气,冻得有些发紫的大手接过了安柳送过来的药,闷声解开袖子,给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上药。

上了药,楼廓便起身了,似乎方才颓废模样的人不是他,简单收拾完,便又出了营帐。

外面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就算心情不好,他也只能撇开这些收拾情绪处理公务。

另一边,远离了人堆的路司遥依旧不解气,不知不觉便到了一条冰冻的小溪边缘。

安静的四周唯有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似乎都被白色吞噬了。

小溪在寒冷的天气下凝结成冰,几抹小小的身影汇聚在溪边,弄乱了那完美光洁的雪面。

也不知道路司遥哪里捡来的石头,朝着溪面狠狠砸去。

奈何冰面太厚,小石头只是在溪面上划出一小段痕迹,并未落入湖中。

她叉着腰,朝着溪面大声喊了一声泄愤。

金喜银顺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面面相觑。

这一声宣泄,路司遥似乎心情转好,转过头问她们二人:“你们说,楼廓是不是有毛病?”

这一问,让金喜银顺二人都不知如何作答。

她们一介奴仆,怎敢说大将军的不是,再则,楼将军不挺好的嘛,倒是主子您,似乎处处和楼将军作对。

二人没说话,倒是路司遥,继续道:“一副冷面热心的模样,做给谁看呢,我还能不知道他厌恶我,私自跟来是我不对,在季府惹事是我不对,如今在这强出头也是我不对,可他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额……银顺想说,其实楼将军已经非常不易了,一路也悉心护着主子您,如果换个大人,谁陪主子您玩披马甲的游戏呢。

再说了,主子您自己不是也说,是您自己的不对吗?

金喜这时候笑嘻嘻道:“是,楼将军有何资格指责殿下您,殿下想做什么,与他又有何干系。”

银顺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金喜,随后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狗腿子!

“但是……”金喜话锋一转,道,“如果不是楼将军,殿下此刻怕是在皇宫,亦或者……”

亦或者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金喜这是在提醒路司遥,如果不是楼廓,她或许在来的路上就被土匪劫了,如果此刻换个人,别人的做法,肯定是将她送回京城,谁陪她如此胡闹呢,不问缘由,任由她跟来这偏僻危险之地。

还要在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给她打野味。

路司遥没说话,将脑袋撇向另一边,似乎不想承认金喜说的事实。

梗着脖子道:“那又如何,若我不是公主,他又岂会如此对我。”

这话说得,天底下对路司遥好的人,九成九都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现在偏偏计较一个楼廓的行为,她在意的点,多少有些耐人寻味了。

金喜笑道:“所以,若是将军所做一切不是因为殿下的身份,殿下便不会如此生气了?”

好像是这样,但是听到这话的路司遥,心里一寒,一个清晰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被她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本宫就是看不惯他,仅此而已。”

如果只是因为看不惯他,又何必说出方才那番话,绕来绕去,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雪天寂静,无风无雪,路司遥一个人站在那,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没再出声。

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路司遥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挣扎了许久,才问两个丫鬟:“你们说,楼将军,会有谋逆之心吗?”

两个丫头听到路司遥的话,吓了一跳,此刻也顾不得雪地冰冷,竟然直接跪下,颤声道:“婢子们不敢胡乱猜测。”

路司遥笑了一下,“也是,你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她的视线逐渐飘向远处,喃喃自语道:“本宫身处迷雾,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实了。”

她那个梦,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所以也无法解释清自己这番不明不白的话。

如果,她是说如果,楼廓能说的明白一点就好了,如此,她也不必如此纠结。

在此处站了一会,发觉有些冷了,路司遥便想折身回去,可还没走到楼廓的帐子,路上就遇上了安柳。

本以为他就是公事路过,路司遥也没想过打招呼,却没想到,他却是奔着路司遥来的。

擦肩而过之时,安柳忽然开口:“陆公子无事还是莫要四处乱跑,将军事务繁忙,没功夫事事将公子照顾得周到。”

路司遥刹住脚步,眉头紧皱,说实话,长这么大,路司遥还是头一次听到知晓她身份的人敢如此和她说话,这是不要脑袋了?

“放肆,小小护卫敢如此和我家主子说话!”

银顺怒声呵斥,却被路司遥抬手制止。

此刻的路司遥反倒有些好奇,这个安柳,为何对她如此态度。

不等路司遥问,安柳自顾自道:“陆公子身份尊贵,我家将军自然尊之敬之,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有些话,就让小的这个命如草芥的人说。您身份尊贵,屈身来此,您有您的目的,可无论您的目的为何,为难的都是我们将军,赈灾已经分身乏术,却还要照顾您的饮食起居,住太远,怕旁人怠慢,吃怕您吃不好,大雪天给您去打野味,您自小养尊处优,不晓得外面的凶险,所以才喜欢出头,可受伤的依旧是我们将军。不求殿下能改变什么,但求殿下能体谅我们将军不易。”

除了血亲,楼廓确实不用做到如此。

“小的想说的已经说完,望您勿怪。”说完转身离去。

“站住。”路司遥在后面,冷声叫住了他。

“您还有何吩咐?”

“永州,可是爆发了瘟疫?”

当路司遥平平淡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惊讶。

无人知道她是如何想到这个问题的,此刻安柳脸上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宛若失了魂一样,直愣愣地看着路司遥。

“那就是确有其事了?”路司遥从他的神色中窥出了答案。

为了避免百姓恐慌,这件事情几乎无人知晓,这也是为何楼廓会下令命人焚烧死者尸体的原因。

先前因为没有口粮,百姓之中居然开始食人肉,没过多久,便有人犯了瘟疫。

好在天寒地冻,现下还不是病疫爆发的季节,若是赶上梅雨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楼廓才下令焚烧尸体。

可不知情的百姓并不晓得其中缘由,所以才有了今日的闹事。

可这件事情,安柳就只是听到楼廓说过只言片语,全然不了解内幕,而路司遥作为一个刚来军营的人,怎么如此笃定此处发生了瘟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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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又在作死
连载中雪幽月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