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驰，别胡闹。”司弈厉声喝止他。
“我怎么胡闹？白董那么喜欢给人戴面具，帮我戴一戴怎么了？”司驰寸步不让，看着白序礼的眼睛快喷出火。
司弈直接上手把司驰拽得后退两步，手劲儿大得让司驰以为自己手腕又得脱臼：
“你今天是有些过分了。”
司驰狠狠地瞪向司弈，眼圈不由自主地泛红：我怎么过分了？白序礼要对你动手动脚就不过分了吗？
“啊呀，也是我不好，想起一出是一出。”白序礼假笑着打圆场，眼里一片肃杀的冷意，“小驰可能就是太维护你了，阿弈，怕我伤害你呢。”
“白董可真厉害，竟然知道我的心里话。”司驰甩开司弈的手，“我看我今天就不该来，客套话不会说，还坏了白董的好心情。”
“不好意思，白董，让你见笑了。”司弈拉不住司驰，干脆挡在了司驰面前，“戴面具这种小事，不劳烦你亲自动手，我自己可以戴。”
“哦，那确实是我没眼力见了。”白序礼最后的假笑也收敛，“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司董。”
司弈没多解释，微微点头：“合作愉快。”
白序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会客厅，先开始殷勤的管家也只淡淡地招呼说：“还请二位移步正厅，出门往右转便是。”
说完，他也没有在前领路，径直快步追随白序礼而去。
“你这回高兴了？”司弈转过身来，一手卡住了司驰下巴，另一只手便要把司驰额头侧面的面具拉下来。
司驰配合地低了低脑袋，嘴角还往下耷拉：“你把我带出来，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都十八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司弈叹息，把拉下面具后，又细心地整理了司驰耳后的弹力绳，“不过这次也多亏你，白序礼那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打别的算盘。”
“哥，你不喜欢白序礼啊。”司驰愣愣地说。
司弈将手一松，嘴角上扬了一下：“我表现得还不明显么？”
司驰摇摇头：“你还可以更明显点儿，我都没看出来。”
司弈扬手拍了他后脑勺：“谁跟你似的，小傻子一个。”
司驰这才笑起来：“哥，我给你戴面具。”
司弈却随手把面具拉下来：“走吧，去宴会的正厅。”
司驰伸出的手空了空，司弈已经转过身去，他指尖勾到了两缕司弈的碎发，凉丝丝的。
“哥，我们没得罪白序礼么？还去宴会厅干嘛？”司驰紧走几步跟上，莽撞地追问着。
“参加宴会的又不止白序礼这主人家。”司弈耐心地解释道，“再者他不算被我们得罪，他目前也没有赌气的资格，你闹那些幺蛾子，只是让他看清楚我的底线在哪儿。”
“哦，你自己不方便拒绝他，专门带我来当传声筒。”司驰明白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都说了，是带你来认认人。”司弈步履缓了些，让司驰跟上并肩而行。
他们一道进入宴会厅，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些人，舞会还没开始，他们有的按规则戴上了面具，有的把面具拿在手里，各自随意地寒暄着。
司弈和司驰就戴着面具混入其中，听他们聊目前风头正盛的司氏集团，司弈还时不时借着面具掩护，小声为司驰介绍其中讲话最大声的是谁，话最多的又是谁。
司驰只听了一耳朵，没记在心上，他专心听着这群陌生的中年人侃大山，把司弈从头到脚批得一无是处，那话多的还挥着手中的面具直言：司弈就是运气好，比向氏早半年推出智能家居系统，抢先占了市场份额，其实向氏的「五十弦」系统性能不比司氏的「众里」差。
那「五十弦」差就差在比「众里」晚半年面世啊。
司驰刚想掀了面具上前呛声，被司弈攥住了手，十指相扣，司驰顿时感觉自己手掌到手臂都麻了，隔着面具，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哥。
司弈却若无其事地安抚他：“站着，好好听人家说话。”
“人家在骂你呢，你还要听？”司驰压抑着心头火低声说。
司弈干脆抓着他的手晃晃：“那不是让你感受一下，你哥我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司驰瞬间熄了火，不情不愿地继续支着耳朵听，那话多的也真就继续叭叭：
“不过向氏底子比司氏雄厚太多，不做智能家居也还有和政府方面的合作，司氏就司弈一个人扛事，翻不起太大的浪。”
声音大的接茬：“他如果真和白家联姻了，那就不止他一个人扛事，白家近些年没落，但底子也是不错的，好歹有几代人积累。”
“联姻怕是没那么容易哦。”那话多的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你们没听说吗？司弈那弟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占着司弈不放手，哪是亲弟弟的作派？之前想和司弈联姻的那几家，都是因为司弈那个弟弟放弃了。”
哦，没想到这里头还有我事儿呢，我要真打算占着司弈不放手，我这个月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哪里还会给白序礼趁虚而入的机会！
司驰刚想咬碎牙咽肚子里，司弈这会儿却施施然摘了面具，牵着司驰的手，四周顿时噤声，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兄弟俩就手牵着手站到高谈阔论者的身前，司弈礼节性地笑笑说：“王总，李总，在东道主的地盘上说东道主的坏话，怕是不太好吧。”
“司……董？您什么时候来了？”这是话多的王总，他结结巴巴地改变了称呼。
“是啊，您到了也不说一声。”这是声音大的李总，他比王总的笑容自然很多。
司弈依然波澜不惊：“刚到一会儿，听见你们这边聊天，就听了一耳朵。二位放心，我记性也不是很好，听了也就忘了，只是二位自己要多注意些啊。”
那两个总便讪讪地奉承了司驰两句，司弈顺势把司驰轻轻拉上前，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司驰，今年才高考结束，之前不常来这种社交场合，所以各位可能看着眼生。”
司驰只好配合地把面具掀到发顶，假笑着冲周遭人打招呼，心里已经把在场众人和戴面具这规则都骂了一遍：什么玩意儿啊！他就该在家打游戏！
等到招呼声平息，司弈才又冷冷地扫视过在场众人：“既然各位都认识了，那能不能回答我，你们都没见过司驰，为什么还能够造他的谣？”
“司董，那都是误会！”王总果然话多，立马就接了话茬。
“那王总你们刚刚说的，又都是什么？是我幻听了？”司弈面上还保持着笑容，而周围的人都不禁后退了两步，特别是王总，他靠近摆放香槟塔的长桌，这会儿都快贴着桌子站了。
王总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司董，那些话是我没过脑子……”
“不应该给司驰道歉么？道歉都能道错啊。”司弈牵着司驰走近香槟塔，抬手随意取下一杯，司驰也紧跟着拿了一杯。
司弈这才松开司驰，转身面对众人，王总已经吓得退到了李总身边，哆哆嗦嗦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这样吧，为了避免你们以后出错，我决定终止跟Moon酒店的合作。”司弈冲王总和李总的方向举举杯子，“麻烦二位回去知会一声老穆董，宴会过后，我也会走正式的解除合作流程。”
“对不起，司二少！对不起，司董！”李总嗓门大，反应也快许多，“这次是我们口无遮拦，我们愿意担责，贵司和我们酒店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还请司董不要牵连到我们公司！”
“现在是宴会，我不愿多谈这些工作上的事，反正没有「众里」系统，你们还可以跟向氏合作嘛。”司弈把那两个总撂一边，转脸碰了碰司驰手上的高脚杯，“怎么样，阿驰？你原谅他们了吗？”
“我心里还是有点生气。”司驰一五一十地说。
“那好吧。”司弈自顾自抿了口香槟，也没再转过身，“还请王总、李总自行离开，越早走我就越晚撤掉Moon酒店的「众里」系统。”
司驰眼看着那俩中年人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真是辛苦他们那大腹便便的臃肿身材，他也学着司弈抿了一口香槟酒：“这酒还没果汁饮料好喝。”
“少喝两口，晚些时候，你还要开车送我回家。”司弈制止了他继续喝下去，似乎觉察到周遭气氛凝固，司弈还特意又转过身，扫过围观的人群，“音乐已经响起来了，各位怎么还不戴上面具翩翩起舞呢？”
“不要辜负了东道主的一番美意啊。”
*
司驰其实还想跟司弈说些什么的，大概是“这些年你辛苦了”类似的废话，但司弈在晚宴刚开始时领着他认了一圈人，他头昏脑胀到已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蔫蔫地挨着司弈站着，像只高高壮壮的游魂。
司弈又不能提前结束应酬，和司驰一块回家，只得先打发司驰到边上吃东西喝饮料，跟他再三保证十点之前会结束。
司驰相信他哥，自己乖乖地取了一盘牛排和烤面包，找了个角落，就着葡萄汁大口大口地吃。
他目光一直没从人群中的司弈身上挪开，仿佛有束光打在司弈身上，不管司弈在哪儿，司驰都能一眼看见。
白序礼也在司驰的目光范围内，他眼下收敛了许多，没有刻意贴在司弈身侧，但仍然离司弈不远，司弈忙着社交没进舞池，他这东道主也不跳舞，全程不远不近地跟着，司弈跟人聊天，他也要插一嘴彰显存在感。
啧，怎么不来个人把他崩了？
司驰刚“哐当”地放下空掉的高脚杯，身侧却传来了轻微了“咔擦”声。
不是，这种场合也有人偷拍吗？
司驰转过脸去，先看的是雅黑的摄像头，而后才看见把相机镜头架在桌面，自己半跪在桌后的年轻女孩。
“不好意思，是打扰到你了吗？”女孩觉察到他的视线，微微偏过脸来抱歉道，“我拍完这两张照片就撤。”
女孩和他一样，这会儿都没戴面具，从那偏圆的脸型来看，和白序礼有几分相似，白序礼的妹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白承礼？她的镜头方向正对着司弈和白序礼所在的位置。
司驰脑内的思绪电光火石地碰撞片刻，他莽撞地开了口：“你是橙子老师？”
“啊……”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位朋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司驰也真就豁了出去，紧接着道：“你的镜头对准了司董和白董，这样的场合还想着拍他俩同框的，我也只能想到是他俩的CP粉，更何况我侥幸看到了你发布的拍摄预告。”
“哎呀，这马甲掉得也太容易了。”女孩抱着相机起身，倒也没太多局促地认下了身份，“你既然知道‘四百’这对CP，还看过我的帖子，那想来也是同好吧。”
“同好应该算不上，我只看图看文，没怎么产出。”司驰也跟着起身，张口胡说八道。
“你都在吃粮了，怎么不算同好？”女孩的声音激动起来，干脆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方便加个好友么？有空一起来磕糖啊。”
“还是不用了。”司驰拒绝，继续再次的套话，“白小姐，我哥只想和令兄保持普通的合作关系。”
“你哥……哦，原来是司二少。”女孩也不紧不慢地应话，笑意冷却下来，“你不嗑我的CP，还关注我们的圈子，是想做什么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知情的人嗑嗑CP也就罢了，本就只是些艺术创作，但白小姐亲自下场，不止是艺术创作那么简单了吧？”司驰连连逼问，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火气。
“那应该也与司二少无关，最终的决定权在我哥和你哥身上。”白承礼也寸步不让，抬起下巴仰面直视着司驰，“我早听闻你不大好相处，但为了我哥后半生的幸福，我也不介意认下你这个亲戚。”
司驰扬起声音：“白小姐还是想太多了，为了你哥幸福，就要造我哥的谣吗？”
“你这话可说岔了，你哥不喜欢我哥，难道还会喜欢你么？”白承礼撇撇嘴，“司二少，你不会真像传闻说的那样，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变态吧？”
“你！”司驰握紧了拳头，但眼前的不是季青，不能一拳呼到对方脸上。
白承礼不搭理他，自顾自调整镜头，想继续拍摄，司驰狠一狠心，正想上前阻止。
还没动手呢，却听到司弈严厉的声音：“司驰，你欺负人家姑娘干什么？”
司驰：再强调一遍，我不是变态！我要喜欢我哥，能有你们什么事？
司弈：……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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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