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声越来越响,像是藏着无数呜咽。夜明珠的光在水汽里晕开,照得前方的水面泛着幽幽的蓝。阿九始终攥着我的手,掌心的汗混着我的,倒分不清是谁的更烫些。
“这水不对劲。”他忽然停步,指尖红焰贴着水面,水面竟翻起细碎的泡沫,隐约有白影在底下晃了晃。
晴榷吓得往青决身后缩了缩:“是、是怨魂吗?”
阿九没回头,指尖的红光却亮了几分:“看样子似乎是一些修士的残魂,别出声。”他拽着我往右侧石壁靠,红衣扫过湿漉漉的岩石,留下道浅红的痕。
石壁上有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阿九先侧身挤了进去,再伸手来拉我。裂缝里满是黏腻的苔藓,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他的手隔着衣物按在我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竟驱散了几分寒意。
“抱紧点。”他的声音贴着我耳边落下,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哑。
抱就抱呗...反正这两天也抱得多了。
我刚环住他的腰,就觉脚下一空,原来裂缝尽头竟是段陡坡。他半抱着我往下滑,红衣被石棱勾出细响,等落地时,两人都沾了身灰。
“到了。”阿九松开我时,耳后那片红又漫了上来。
眼前的溶洞突然开阔,正中央立着块黑石,石上嵌着枚玉,丝丝黑气正从玉里往外冒。暗河的水流到这里突然断了,原来底下是个深潭,潭水黑得像墨,隐约能看见潭底沉着无数白骨。
“怨念窟的入口,该是这玉嵌着的地方。”青决举着火把凑近,“只是这玉……”
话没说完,潭水突然掀起巨浪,颗颗水珠在空中凝成冰锥,直直射向我们。阿九将我往身后一拽,周身燃起红焰,冰锥撞在火墙上,瞬间化成水汽。他的红衣在火浪里翻飞,倒比火光更烈几分。
“是守窟的怨煞。”阿九的声音冷了下来,指尖的红光聚成火球,“青决护着晴榷他们,我去破玉。”
我突然想起帛书上的话,忙拽住他:“等等!这玉要以心头血催动!”
话音未落,怨煞已化作黑影扑来。阿九将我推开,自己迎了上去,红焰与黑气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鸣。他被震得后退半步,嘴角竟沁出点血。
“阿九!”我扑过去想替他挡,却被他反手按住肩膀。他的掌心烫得惊人,眼神却亮得很:“站着别动。”
他转身时,红衣扫过我的脚踝,像道滚烫的鞭痕。只见他指尖划过心口,殷红的血珠滴在黑石上,那玉突然亮起绿光,黑气瞬间被吸了回去。怨煞发出声凄厉的惨叫,竟化作青烟散了。
阿九晃了晃,我忙扶住他,才发现他心口的衣料已被血浸透。“你疯了!”我声音都在抖,伸手想去捂,却被他攥住手腕。
“别碰——脏。”他笑了笑,唇角的血混着笑意,竟比夜明珠还亮。
“脏什么脏!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我几乎是吼出声的,伸手去掰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腹触到他掌心的汗,混着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血,黏腻得让人发慌。
“你知不知道心头血有多金贵?”我摸到他心口的血迹时,指尖都在抖,“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找谁做媳妇儿去!
自然,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阿九却突然笑了,耳后那片红漫到了下颌,比心口的血还要艳。“死不了,”他抬手想握住我的手,又似是怕血迹污了我,于是又缩了回去,“我没那么娇气。”
青决不知何时递来伤药,油纸包着的药粉散着清苦的味。我拆开纸包就要往他伤口上撒,却被他拦住。“等等,”他声音轻得像潭水的涟漪,“这玉……好像有动静。”
只见黑石上的玉绿光越来越盛,竟缓缓浮了起来,悬在我们头顶。绿光里浮出些细碎的画面——竟是这怨念窟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