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希久前头,故意把脚步踏得咚咚响,像只炫耀羽毛的灵鸟:“瞧见没!从这条岔路拐进去,绕过那片竹林,就是我家!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他跟在身后,我后背能清晰感觉到那道目光——不烫人,反倒像春日里晒了半天的暖阳,烘得我心里暖洋洋的,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阿久,”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你知道自己破壳时蛋壳是什么颜色吗?我们族里有说法,蛋壳越亮,将来法力越强!”
他愣了愣,指尖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回忆:“红色。”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咂咂嘴,心里暗喜,“这颜色少见得很!你买衣服偏爱红色,想来也是跟蛋壳颜色有缘!”
“你呢?”他主动搭话,声音清冽,像竹林里的泉水。
我瞬间挺直腰板,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阿爹说,我蛋壳是青绿色的!族里都说,青蛋壳的雏鸟最机灵!你瞧我,白天一眼就看穿那玉佩老板在吹牛,是不是很厉害?”
希久嘴角弯了弯,没接话,却伸手替我拨开一根挡路的竹枝。竹枝弹回去时,扫过他的发梢,带落一片翠绿的竹叶,轻轻落在他肩头。我心里一动,伸手想替他拂掉,可指尖刚抬起来,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缩了回去,只指着他肩头:“你这里有片竹叶,别动,我帮你——”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自己轻轻拂去,指尖微红,纤细好看得让我都看呆了。
“快走吧,”我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看路,耳根却热得发烫,“说不定我爹娘已经回来了,正好让他们见见你!”
穿过竹林,远远就瞧见家门口那棵老桃树,枝繁叶茂,树下还晾着阿娘织了一半的羽纱。我心里一松,刚要喊“爹娘”,却见院门虚掩着,里头传来阿爹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
“...那结界松动的事,你真打听清楚了?”
我和希久对视一眼,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阿娘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千真万确!我去青决家问了,莫犀那老家伙说,瞧见结界边缘的光晕淡了不少...怕是要出什么事。”
“唉,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谁也说不清。只盼着磐燃那孩子安稳些,别总想着往外跑...”
我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推门的手顿在半空。希久忽然握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稳稳的、暖暖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进去吧,别怕。”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阿爹阿娘正坐在石桌旁说话,见我们进来,都愣住了。
“阿爹,阿娘!”我走上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希久,你们叫他阿久就好——他是我的...命定之人。”说最后几个字时,我偷偷看了眼希久,见他没反驳,心里偷偷乐了。
希久站在我身侧,安静地看着我爹娘,莫名让人觉得可靠。阿娘愣了片刻,立马凑上来打量他,越看越满意:“男的也好!长得这么俊,跟我们磐燃站在一起,真是登对!”
阿爹刚要开口说“传嗣”的事,就被阿娘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先进屋坐!别在门口站着!”阿娘拉着希久往屋里走,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我们才出去游玩几天,你就把蛋孵出来了!真是给了我们个大惊喜!”
“那可不!”我挺胸抬头,一脸骄傲,“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说着,我朝希久挑了挑眉,示意他跟上。
“对了磐燃,”阿娘忽然想起什么,“你去青决家看过没?他的蛋也快破壳了,我瞧着那蛋壳光溜溜的,将来定是个俊俏孩子!”
“还没呢,”我看向希久,语气不自觉放软,“等会儿吃过饭,我带阿久去他那儿坐坐,行吗?”
希久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我心里美滋滋的,正准备趁机说去人间的事,阿娘却拍了拍手:“哎呀!我蒸的桂花糕该出笼了!磐燃,你跟我来端盘子,阿久你先坐,别客气!”
我跟着阿娘进了厨房,刚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就被她拽到灶台后。“你给我说实话,”阿娘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探究,“这阿久真是你去秘境融的蛋?我怎么瞧着他周身气息,跟我们族人不太一样?”
我正想吐槽传功时被他“吸干”法力的事,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青决他娘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磐燃娘在家吗?青决的蛋有动静了!好像要破壳了!”
阿娘眼睛一亮,拉着我就往外跑:“太好了!正好让阿久也去瞧瞧,同龄人凑在一起热闹!”
希久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捏着片刚摘的桃叶,指尖轻轻转着叶子玩。见我们出来,他把叶子往兜里一揣,很自然地跟上,像早就融入了我们家。
一路上,阿娘脚步轻快得像阵风,嘴里不停念叨:“青决那孩子比你先去秘境,结果破壳还晚于阿久,看来还是我们磐燃厉害!”我和希久跟在后面,方才没说出口的话被这阵慌乱打断,心里那点紧张感倒淡了不少。
青决家的院子早就围满了邻里,莫犀伯父急得在树下转圈,见我们来了,赶紧迎上来:“快进来!刚听见蛋壳响了,就是没动静,怕是卡在里头了!”
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一枚青绿色的蛋壳,上面裂了道细缝,隐约能瞧见里头有东西在动。青决坐在一旁,手都快攥紧了,见我们来了,眼睛一亮,可瞧见我身后的希久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灵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别急,”希久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他在等时机。”
话音刚落,蛋壳“咔”地一声裂得更大了,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银灰色的绒毛软乎乎的,像团小云朵。青决他娘当即红了眼眶,莫犀伯父手忙脚乱地要去抱,却被希久拦住。
“雏鸟初出,气息弱,先让她自己站稳。”他说着,从怀里摸出那片桃叶,递给青决,“借点生机,盖在蛋壳碎片上。”
青决皱了皱眉,却还是照做了。我们都屏住呼吸,只见那小毛球抖了抖翅膀,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青决的方向“啾啾”叫了两声。阿娘啧啧称奇:“这孩子,刚破壳就认得人,真是聪明!”
我忽然想起阿久破壳时,我还在睡梦中,连他刚出来的模样都没瞧见。再看他此刻专注的神情,眼里映着小毛球的身影,温柔得不像话,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涌了上来。
希久转头时,恰好撞上我的目光。他的眼里像落了漫天星子,比春日暖阳还要亮,看得我心跳漏了一拍。我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青决——那家伙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估计也没功夫搭理我们。
“回去吗?”我轻声问希久。
他点点头,目光却还落在我脸上。回去的路上又路过竹林,我故意放慢脚步,让竹枝再次扫过他的发梢。这次没等我开口,他自己伸手拂去,指尖擦过我的手腕时,两人都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风吹过竹林,叶子沙沙作响,像谁在偷偷笑。我摸了摸发烫的耳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希久,心里甜滋滋的——去人间的事也好,结界松动也罢,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我身边站着的,可是我最厉害、最好看的“媳妇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