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凌曜和奕樊星周遭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彼此眼中映出的震惊与锐利。
熠奈颜和宋允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宋允礼甚至笑着对这边挥了挥手，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聊了句天气。但“熵群”那两个字，如同毒蛇信子，留下的寒意久久不散。
“不是巧合。”凌曜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现场的声浪吞没，但每个字都清晰落入奕樊星耳中。
奕樊星指尖微微蜷缩，脸上却还撑着那副看比赛入迷的假象，嘴唇不动地回应：“他们在试探，还是……递话？”
“都有。”凌曜的目光依旧落在赛场上那些飞速移动的全息光影上，但大脑正在高速分析，“熠奈颜的投资遍布前沿科技，他的情报网比许多官方机构更灵通。宋允礼……没那么简单。”
比赛在**中结束，“星蚀”战队凭借新人王“Silence”的神级发挥惊险夺冠。全场沸腾，彩带飘落。
人流开始涌动。凌曜给雷克斯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走。雷克斯虽然还想凑热闹，但看到凌曜冰沉的脸色，识趣地拉着另外两人离开了。
凌曜和奕樊星则逆着人流，不动声色地朝着VIP通道出口附近移动。果然，没等他们走出多远，一位穿着得体、气质干练的助理模样的人便悄然来到他们面前。
“凌先生，奕先生。”助理微微躬身，声音平和，“熠先生和宋先生邀请二位稍坐片刻，就在隔壁的私人休息室。”
凌曜和奕樊星交换了一个眼神。
“带路。”凌曜冷声道。
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房间隔音极好，装修是低调而奢华的现代风格。熠奈颜和宋允礼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面前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坐。”熠奈颜抬手示意，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宋允礼则好奇地打量着奕樊星，尤其是他那头显眼的猫猫头，嘴角噙着笑：“别紧张，小奕顾问，就是聊聊天。刚才人多眼杂，有些话不方便说。”
凌曜和奕樊星在对面坐下，姿态警惕。
“熠先生，宋先生，有何指教？”凌曜开门见山，无意寒暄。
熠奈颜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指教不敢当。只是最近一些事情，或许与二位的任务产生了交集，觉得有必要沟通一下。”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我投资的‘神经传感同步’实验室，上周遭到了一次技术渗透。对方手段很高明，目标明确，直指核心的原始生物传感数据。我们追踪到的残留信号特征，与军方共享给我们的、关于‘熵群’的部分资料高度吻合。”
奕樊星的心跳漏了一拍。生物传感数据……这与“摇篮”项目、“零号样本”必然存在关联！
“这与我们何干？”凌曜语气不变。
“明人不说暗话，凌教官。”宋允礼接过话头，身体前倾，笑容收敛了些，带上了一丝认真，“‘熵群’盯上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造船厂那出戏，动静可不小。他们想要什么，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奕樊星：“有些东西，放在你们手里，是烫手山芋，是靶子。但放在有些人手里，可能就是钥匙。比如，能解开某些……‘历史遗留问题’的钥匙。”
奕樊星的呼吸微微一滞。对方几乎是在明示他的身份了！
凌曜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熠先生，宋先生，你们在暗示什么？”
“暗示？不不不，我们是明示。”宋允礼笑得像只狐狸，“我们不想惹麻烦，但对‘熵群’这种破坏规则、四处窃取技术的疯子也没什么好感。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老熠的投资项目下手了，这让我们很不高兴。”
熠奈颜放下茶杯，接口道，语气沉稳：“所以，我们或许有合作的基础。我们提供‘熵群’觊觎的那部分生物传感数据的‘可控副本’以及我们掌握到的关于他们近期活动轨迹的情报。而你们，利用官方身份和行动力，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必要时，我们可以提供一些……‘非官方’的技术和资源支持。”
合作？
凌曜和奕樊星都沉默了。与熠奈颜和宋允礼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两位的影响力巨大，但其动机和最终目的难以揣测。
“我们如何相信你们提供的副本是‘可控’的？又如何保证你们的情报准确性？”凌曜沉声问。
“很简单。”熠奈颜淡淡道，“数据副本经过我们的特殊加密和处理，只有与特定的、极其复杂的生理特征绑定时才能激活读取部分内容。而这个生理特征密钥，‘熵群’绝对无法复制。至于情报准确性，你们可以自行验证。第一次合作，我们可以先提供一条——‘熵群’对城西废弃的‘弧光’生物制药旧厂区很感兴趣，最近活动频繁。至于为什么，或许与某些未彻底销毁的早期实验记录有关。”
弧光生物制药！奕樊星瞳孔一缩，那是“摇篮”项目早期的一个外围合作机构！
凌曜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这是他与奕樊星约定的极度警惕的信号。
“我们需要考虑。”凌曜没有立刻答应。
“当然。”熠奈颜表示理解，“决定权在你们。不过，‘熵群’的耐心似乎不太好。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他递过一张没有任何头衔、只有一组加密通讯码的纯黑色卡片。
宋允礼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嘻嘻地补充道：“对了，小奕顾问，要是哪天在基地待腻了，可以考虑来给我们当安全顾问哦！待遇从优，还不用面对凌小冰山这张冷脸~”
奕樊星：“……”他只能维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离开休息室，重回喧闹的体育馆通道，两人都沉默着。
坐回车里，凌曜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你怎么看？”他问奕樊星。
奕樊星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眼神复杂：“他们知道的远比表现出来的多。合作风险极大，但……他们给出的饵，很诱人。”尤其是关于“弧光”和“早期实验记录”的信息，直接击中了他的要害。
凌曜沉默了片刻，启动了车子。
“上报。让高层去权衡利弊。”他最终说道，声音冷硬，“但在那之前……”
他侧过头，看了奕樊星一眼：“……我们先去‘弧光’旧厂区看看。”
无论是不是陷阱，有些线索，必须亲自确认。
车子汇入车流，向着城市西郊那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驶去。
新的合作者？还是更危险的幕后棋手？
棋局越发复杂，而他们手中的筹码，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