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樊星在行政楼下的长椅上等了没多久，凌曜就结束了会议，快步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弈樊星，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光晕，安静得像一幅画。
“等很久了？”凌曜走近，语气自然地放柔。
“刚到。”弈樊星站起身，“结束了？”
“嗯，谈得很顺利。”凌曜心情颇佳，很自然地与他并肩向停车场走去，“对方对我们提出的新技术方案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听说我们和几家顶尖实验室即将展开深度合作后，态度积极了很多。”这其中，自然有弈樊星刚刚在那场竞赛中“不经意”展现出的巨大能量的功劳。
两人坐进车里，凌曜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像是随口问道：“刚才在校园里逛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弈樊星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想起刚才那个小插曲，淡淡道：“没什么。碰到了几个学生讨论问题，顺手指点了一下。”
凌曜挑眉，来了兴趣：“哦？能被你‘顺手指点’，是他们的造化。什么问题？”
弈樊星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个催化剂的错误和优化后的路线。
凌曜虽然不是化学专精，但商业嗅觉敏锐，立刻听出了关键：“所以原来的路线有安全隐患？你这一指点，说不定避免了一次实验室事故。功德无量啊。”
弈樊星不置可否。对他而言，只是纠正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而已。
车子驶出校园，汇入车流。
凌曜通过后视镜看了弈樊星一眼，忽然笑了笑：“我猜，那些学生现在肯定把你当神一样崇拜了。”
弈樊星想起那些学生最后目瞪口呆、如获至宝的表情，以及那个激动的丹尼尔教授，没有反驳。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很陌生，但并不令人反感。
“不过，”凌曜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这随手一指点，说不定明天圣约克大学化学系的教授们就要开始打听这位神秘的东方大神是谁了。‘弈博士’的名号，看来是藏不住了。”
弈樊星微微蹙眉。他并不想引起过多关注。
“放心。”凌曜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安慰道，“范围不会太大，学术圈的事情，传播有度。而且，这也不是坏事。”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适当的‘名望’，有时候是最好的护身符。”
弈樊星明白他的意思。当一个人的价值被足够多的人认可和关注时，想要动他，就需要掂量掂量后果了。这比他单纯隐藏在幕后，或者只依靠凌氏的保护，要更稳妥。
他不再多想，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与此同时，圣约克大学化学系的某个实验室里，却远不如车内这般平静。
丹尼尔教授激动地将白板上弈樊星写下的方案完整地拍摄下来，发给了自己的博士生导师——一位在催化领域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并附上了一条长长的信息，激动地描述了刚才的奇遇。
很快，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丹尼尔！你发来的这个方案是真的吗？！是谁设计的？这思路太惊人了！完全跳出了现有的框架！”老教授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兴奋。
“是真的，导师！是弈博士！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位！他今天恰好来我们学校，随手就指出了我们学生项目里的一个重大错误，然后给出了这个优化方案！”丹尼尔激动地解释。
“弈博士……天哪！竟然是他！我早该想到的！这种化繁为简、直指核心的能力……果然只有他！”老教授惊叹连连，“他现在人在哪里？能不能邀请他来做个讲座？或者至少进行一次深入的学术交流？”
“呃……他已经走了。而且，他似乎……不太喜欢热闹。”丹尼尔有些遗憾地说。
“可惜！太可惜了！”老教授扼腕叹息，随即又急切地说，“立刻！马上！把你和弈博士所有的交流细节，还有这个方案的所有思路，整理成报告！这太有价值了！另外，打听一下这位弈博士的近况和联系方式，我们必须保持联系！”
类似的一幕，也发生在目睹了全过程的那几个学生之间。他们兴奋地将这件事发在了社交媒体和学校的内部论坛上。
【惊遇神秘化学大神！徒手优化地狱难度合成路线！】 【来自东方的降维打击！陈教授都尊称老师的人物！】 【求扒这位弈博士到底是哪路神仙？！】
帖子很快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和好奇，虽然大多数人将信将疑，但“弈博士”这个名号，确实开始在圣约克大学的化学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
这些涟漪，暂时还未扩散到更广阔的范围，但种子已经播下。
……
回到庄园时，天色已晚。
司徒玄看着一起回来的两人，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老子以为你们俩私奔到哪个角落研究化学反应去了。”
弈樊星早已免疫老爷子的吐槽。凌曜则笑着将带回来的当地特色点心奉上，成功堵住了司徒玄接下来的数落。
晚饭时，林见深好奇地问起竞赛的事情，周明轩那边早就激动地打电话来报过喜了。
弈樊星言简意赅：“赢了。”
凌曜笑着补充了几句场面如何精彩，大神如何碾压全场，听得阿哲和方优儿惊呼连连，裴深也推着眼镜表示要建模分析一下大神的解题思路。
司徒玄虽然嘴上说着“赢个学生比赛有什么好得意的”，但眼里还是藏不住一丝满意。
饭后，弈樊星照例被司徒玄抓去扎针喝药。
当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端上来时，没等弈樊星皱眉，凌曜已经非常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小巧的白瓷糖罐，打开，推到他面前。
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司徒玄斜眼看着，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弈樊星看着那罐冰糖，又看看旁边一脸自然的凌曜，沉默地喝完药，然后拈起一块冰糖放入口中。
清甜的味道再次蔓延开来，冲散了苦涩。
窗外月色正好，庄园内安宁祥和。
外界因他而起的细微波澜，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片宁静之外。
但弈樊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他的身份，他的能力，正在以另一种方式，缓缓浮出水面。
而这一次，他并非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