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急促,手中拿着两瓶刚从冰柜里新鲜出炉的矿泉水,把其中一瓶递给他,“给。”
他表示受宠若惊,接过水,燥热的身体渐渐回归平静,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愫冒出心头,说话卡了壳,“啊……谢谢。”
他们从后门走进班级,一前一后走到座位上。
于舒鼻子贼灵,嗅到他浑身一股麻辣烫味,打趣道:“伙食瞬间上升了一个level。”
秦回闻笑笑:“起来,我要进去。”
“好嘞,大哥你请。”于舒欠欠地调侃,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回到座位上,从杂乱无章的桌子上抽出汪钰上午讲的试卷,没听懂最后一题,开始琢磨答案是怎么写出来的。
想了一会儿,一点头绪都抓不住,不知道是答案太跳脱,省略了关键步骤,还是自己太笨了。
与此同时,李迟拿着同一题,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鼓起勇气向应曲请教。
应曲在前面轻声细语地讲解,秦回闻把身体往前倾,紧紧依靠桌子,在后面默默地偷师。
经他讲解后,秦回闻凝视豁然开朗的题目。在心里毫不溢美对他的赞扬之词。
李迟脸微红,指着试卷:“这一步,没听懂,你能再说一遍吗?”
他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
秦回闻目睹了全貌,他都不敢保证他能有这么多耐心和别人讲题,应曲和他见过的很多学霸都不一样。
准备从头到尾写了一遍,结果顿了一下,有时候听懂了不代表会写了。
他用笔帽轻轻地点了点应曲的背。
应曲回头,说道:“怎么了?”
出于礼貌,询问:“这题可以跟我讲一讲你的解题思路吗?”
他攥着笔,骨节分明,在草稿纸上演算,左手的银镯子和手表随着手腕的律动,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细微且清脆的响声,语调平缓,“听懂了吗?”
“嗯。”秦回闻纯属好奇,毕竟很少见男生戴首饰,八卦了下,指了指他的左手。
他顺着秦回闻的目光,落到了手镯上,俨然回复了很多遍,“保值。”
一点整,乱哄哄的班级倏然诡异地幽静,余下空调呼啸声。
秦回闻抬头一看挂在墙上的钟表,了然,自习时间到。
自习和午休是连在一起的,一点一刻,午休时间开始,但要不要休息全凭自己做主。
更有甚者冒着违反校规的风险,带着手机跑到厕所一待就是好一会,全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有空玩会手机。
学校对手机管控极严,一旦被发现第一次全校通报,第二次回家反省一周,再有第三次记过。
屋里的人进进出出,一有人出去年久失修的门“吱呀”就响起来,敞开门外面的热气扑面而来,真是关也不是开也不是,难办啊。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历史老师夏芊芊敛眸走上讲台,刚毕业不久,身上的稚嫩还未褪去,底下睡到一片的一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下午的第一堂课,大多都是这种状态。
点开手机,加大手机音量,放了首激情澎湃的歌,四处溜达。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应曲被吵醒,起床气有些上头,眼神呆滞,目视前方,神魂早已不知飞到何处。
“清醒了,那就开始上课。”
应曲拿出物理作业,通过写题让自己保持清醒。题目做累了,他暂且闭目养神听了会历史课,左手撑着下巴,双眼紧闭,意识陷入浅睡眠状态,还能听见老师的声音,闭着眼睛凭感觉写着老师讲的重点
课上到一半,老师看着下面的人,看起来比她还忙。底下的人要么写其他科的作业,要么看“课外书”,要么补觉,总之就是没人听她讲课。
一股挫败感犹然涌上心头,没忍住批评,“我知道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打算学文,但怎么着课还是要听一点吧!不然会考的时候怎么办,就靠抄材料。”
“那要是只给你一点材料,你怎么办?”
“胡编乱造?”
“真是每次批改试卷的时候,我就觉得好笑,你们那写的是什么玩意,答题卡写的怪满的,但写来写去还是那一条。”
苦口婆心地说了会,下课铃声突然响起。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下课铃声一响,抛下一句,她不做停留,拿起课本气冲冲走出教室,背后直冒冷气,一副闲人避让。
沉默保持了一分钟就破功了,彼此之间分享着零食,闲聊最近知道的八卦,打打闹闹,千姿百态。
应曲的睡梦被铃声一扫而空,回过神,愣了一下,书本上的字歪七扭八,说是鬼画符也不为过。他盯了会儿,实在是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同桌不在座位上,他扭头看了眼秦回闻,声音清泠:“你的历史书可以借我看一下吗?课上有个笔记没记。”
秦回闻保持缄默,把书递给了他,咬着指甲,又重新投入到数学作业演算中,灵感女神突然光顾,还真叫他给做出来了。
他出去透了口气,坐太久了,脑袋晕晕的,出来伸了个懒腰,眺望远方乡村。
学校好似一条楚河汉界,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一边是高楼大厦,另一边是炊烟袅袅的乡野。而他所处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远方错落低耸的平房。
于舒刚从厕所洗完手出来,发现兜里没纸了,一下子就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的秦回闻,放缓脚步靠近他,把手上的水珠摁在他的校服上,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水印。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无聊,远远望着陈钊的身影,走回教室。
一节课40分钟,他提前五分钟来,再晚五分走,就变成了一节50分钟的课。
全班习以为常。
刚下课,他们又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去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许燕对早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不允许迟到,按照她的铁规,最后一个人迟到几分钟,在原本两圈的基础上加几圈。
她说:“你一个人迟到没什么,但连累全班所有人一起陪你受累,我看你好不好意思。
时间一到,许燕望着人齐了,发号施令:“跑步走。”
等他们缓慢地跑完两圈,又开始做拉伸运动,拉着个小音响,带着所有人从头到尾做了遍八段锦。
许燕说完就走了:“原地解散。”
于舒和秦回闻解散后,溜出操场,跑去旁边不怎么受宠的二食堂。于舒点了份黄焖鸡,它深受学生青睐,饭点一到,它家的队伍总是比别家长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时,秦回闻还真有点想二食堂的黄焖鸡,也点了份。
“要不要上体育课,一般的时候根本吃不上。”于舒找了个座位,静静等待。
“黄焖鸡好了。”
秦回闻尝了一口,感叹还是熟悉的味道。食堂里的熟人越聚越多,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提前溜号。
应曲舍近求远,一个人孤零零向东门走。
东门聚集了一群家长在门口送饭,他在老地方看到了杨芝兰,放学时间还没到,保安大爷恪守职责坚守到最后一秒。
“铃铃……”
广播准时响起。
一大群人穿着校服鱼贯而出,应曲则是占据优势地理位置,是第一个走出东门的人。
“阿姨。”应曲走到杨芝兰面前。
“小应,来这么快?”杨芝兰把小桌板架起来,问道。
应曲回道:“提前下课了。”
过了会儿,任意来到小桌前,坐到另一边,“妈,我个人有点小小地建议,你明天可以换份菜单吗?天天吃土豆,我感觉我的脸都快变成土豆了!”
他和任意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里杨芝兰女士和他妈妈在一次家长会上一见如故。
高中的营养必须跟上,杨芝兰就辞掉了手边的工作过来陪读,每天饭点给他们送饭。
其实,应曲本不想麻烦她,提出自己买饭随便对付一下,但她说什么也不让,非说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她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饭,余下的时间,用来和楼下的大婶聊天,这好像是天底下大多数陪读妈妈的常态。
杨芝兰一点不惯着他:“事怎么那么多,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我看小应吃得挺好的。”
“建议”任意小声嘀咕,闭了麦,低头干饭,白了应曲一眼。
他权当没看见,安安静静地吃着饭,“阿姨,我吃好了。”
“妈,我也吃好了。”
应曲和任意并排走着,任意先开口:“我鄙视你。”
“哦。”
“哦……”任意真的被气笑了,不想跟他说话。然后,一路上哑然无声,走到二楼。
到了楼梯口,任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不跟他一般见识,熟练地让人心疼,率先打破僵局,“慢慢走吧!我先走一步了。”
应曲认命往上走。
——
晚自习。
秦回闻起身离开教室,心里惴惴不安,往下走。他其实一点也不怕老师,但还是头一遭,因此等事被叫到办公室,感觉有些丢人。
趴在窗户边上往里看,内心不断祷告,老师不在,老师不在。上天好似被他的诚意感动了,他的位子上没人,下一秒,汪钰堂而皇之地从他身旁推开了门。
不太确定汪钰有没有看到他。下一秒,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汪钰抬头望他,看破没说破,“课代表,刚刚趴在那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
汪钰直接切入正题,“今天没写出来的那题听懂了吗?”
“嗯。”
汪钰钰眉毛拧在一起,说道:“以你的水平,不应该写不出来啊!还有你平时不是很能叨叨吗?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可能最近智商掉线了。”秦回闻适当幽默。
汪钰懒得听他胡扯,给他找了个相似的题目和纸笔,把位子让了出来,“写一下这个题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解题过程。
他把过程写了出来,递给老师。汪钰望着他的答案一声不吭,他心里一阵突突,每一秒都是煎熬。
良久,汪钰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啊!”
汪钰瞥了一眼他,“怎么着,不想走?对了,听说你英语考了个全校第一。”
“嗯。”秦回闻瞬间在他身上看到了曹佳悦的影子,感叹道,这两个人真不亏是两口子,说话的调调都一模一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走出办公室,没着急回去,趴在栏杆上,吹了会儿温温的晚风,才转身上了四楼,回到教室。
于舒看他这么久才回来,脑补了一场大戏,凑到他耳边,小声:“没为难你吧!”
“没,就让我做了个题。”
“还好,你做出来了,你瞅瞅前面那个没做出来的姑娘,被他讯哭了……”
秦回闻刚想接着往下说,感觉后背发凉,扭头一看,瞬间僵住,在心中大叫,“我去,老陈什么时候来的,哪个缺德的没关门啊!”
陈钊为了不破坏安静的自习时间,用眼神往外瞥了瞥,示意他出去谈谈。
他自认倒霉,跟了出去。
“我在后面看你说了好一会儿,你先起的头,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秦回闻和陈钊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