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雾中的邀请信

雨下了整整三天。

窗外的天空像是被墨汁染过,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苏澈窝在书桌前,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又被退稿了?"编辑的消息弹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无奈的表情。

苏澈叹了口气,回复道:"他们说我的故事不够真实,缺乏代入感。"

"真实?"编辑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你写的是灵异故事,要什么真实感?读者要的是刺激,是那种半夜读了会不敢上厕所的恐惧感!"

苏澈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再回复。作为一名专写灵异事件的自由撰稿人,他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卖出一篇稿子了。曾经他以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视角闻名,如今却被批评为"缺乏新意"、"不够吓人"。

一阵风吹来,将桌上的文件吹得沙沙作响。苏澈起身去关窗,却发现门口的地垫上放着一个信封。

他愣了一下。公寓的门锁完好无损,门口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人来过。这封信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信封是深棕色的,材质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摸上去有种奇怪的温热感。上面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地址,只在正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苏澈亲启"四个字。

苏澈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同样的暗红色墨水写着一句话:

"来鸦声镇,见证真相。"

落款处是一个黑色的鸦爪印,边缘还有些不规则的血滴状斑点。

苏澈皱了皱眉。鸦声镇?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而且这封信的语气像是某种邀请,又像是某种警告。

他打开电脑,搜索"鸦声镇",却发现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一个已经废弃的旅游论坛上有一篇关于鸦声镇的帖子,发布于十年前。

帖子里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像是用老旧的胶片机拍摄的。照片中是一个被雾气笼罩的小镇,镇口有一座牌坊,上面隐约可以看到"鸦声镇"三个字。帖子的标题是"鸦鸣三声,必有一死",内容只有一句话:"不要去那里。"

苏澈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作为一名灵异事件撰稿人,这种被刻意隐藏的地方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也许这就是我需要的素材。"他自言自语道。

第二天一早,苏澈收拾好行李,带着那封神秘的信,踏上了前往鸦声镇的旅程。

鸦声镇位于城市西北方向的群山之中,交通不便。苏澈先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又换乘了两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最后在一个名为"鸦口"的小站下了车。

车站很小,只有一个候车亭和一间紧闭着门的小卖部。四周被高耸的山峰环绕,雾气在山谷间弥漫,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小伙子,你要去哪里?"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农走过来问道,他的口音浓重,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

"鸦声镇。"苏澈回答道。

老农的脸色瞬间变了,连连摆手:"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苏澈好奇地问道。

老农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那里闹鬼。每到晚上,就会听到乌鸦叫三声,然后就会有人死。"

苏澈笑了笑,没有把老农的话放在心上。作为一名灵异事件撰稿人,他听过太多类似的传说,大多数都是当地人夸大其词的谣言。

"老人家,您知道怎么去鸦声镇吗?"苏澈问道。

老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指了指一条被雾气笼罩的小路:"沿着这条路走大约五公里,就能看到镇口的牌坊了。不过我劝你,天黑之前一定要离开那里。"

"谢谢。"苏澈向老农道谢后,背起行李,踏上了前往鸦声镇的小路。

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苏澈小心翼翼地走着,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

不知走了多久,苏澈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几声尖锐的鸦鸣。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漆黑的乌鸦正站在树枝上,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苏澈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树上站满了乌鸦,它们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尊黑色的雕像,注视着他这个外来者。

"真诡异。"苏澈自言自语道,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雾气突然稀薄了一些。苏澈眼前一亮,一座古老的牌坊出现在前方。牌坊由青石建成,上面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鸦声镇"。

牌坊的上方蹲着两只石雕乌鸦,它们的眼睛用红色的宝石镶嵌而成,在雾气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苏澈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这座牌坊。牌坊的背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就在他准备拍照时,一阵风吹来,带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不该来这里。"

苏澈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左眼下有一道浅浅的疤,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你是谁?"苏澈警惕地问道。

"顾寒洲。"男人的声音低沉,"刑侦支队,副队长。"

苏澈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在新闻里见过——那位因破获连环杀人案立功,却又因证据瑕疵被停职调查的传奇刑警。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澈问道。

"调查案件。"顾寒洲简单地回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封神秘的信拿了出来:"我收到了一封邀请信,让我来这里'见证真相'。"

顾寒洲接过信,眉头微蹙:"你收到了'鸦'的邀请?"

"你知道这封信?"苏澈惊讶地问道。

顾寒洲没有回答,而是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澈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上。

穿过牌坊,眼前的景象让苏澈吃了一惊。与外面荒凉的景象不同,镇上的街道整洁干净,两旁的房屋虽然老旧,却都被精心修缮过。只是奇怪的是,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人都去哪了?"苏澈忍不住问道。

"躲起来了。"顾寒洲头也不回地说,"他们不喜欢外来者。"

"为什么?"

顾寒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苏澈的眼睛:"因为在这个镇上,外来者通常活不过三天。"

苏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勉强笑了笑:"你在开玩笑吧?"

顾寒洲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苏澈咬了咬嘴唇,快步跟上。

他们来到一家名为"鸦巢旅店"的小旅馆前。旅店的招牌上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在雾气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里是镇上唯一一家愿意接待外来者的旅店。"顾寒洲解释道,"老板娘是个奇怪的人,但她不会害你。"

推门而入,一股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外面阴冷的天气不同,旅店内部意外地温馨舒适。壁炉里燃烧着木材,发出噼啪的声响。柜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低头织着毛衣。

"哟,顾警官,好久不见。"女人抬起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位是?"

"新来的。"顾寒洲简单地说,"给他开个房间。"

老板娘的目光在苏澈身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欢迎来到鸦声镇,年轻人。我叫刘翠花,你可以叫我刘姨。"

"谢谢,刘姨。"苏澈礼貌地笑了笑。

刘翠花把一串钥匙递给苏澈:"二楼,203房间。记住,不要在半夜出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好奇。"

苏澈接过钥匙,点了点头。顾寒洲在一旁补充道:"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我在205房间。"

"谢谢。"苏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明天早上八点,楼下餐厅见。"顾寒洲说完,转身走上楼梯。

苏澈提着行李来到二楼,找到203房间。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窗外正对着鸦树广场,那棵巨大的老鸦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放下行李,苏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神秘的邀请信,诡异的小镇,冷漠的刑警,还有那位奇怪的旅店老板娘。

他翻身下床,走到窗前,仔细观察那棵老鸦树。树枝上站满了乌鸦,它们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尊黑色的雕像。

"见证真相……"苏澈轻声念着信上的话,"到底是什么真相呢?"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苏澈打开门,发现是顾寒洲站在门外。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顾寒洲的表情异常严肃,"今晚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房间。"

"什么事?"苏澈问道,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顾寒洲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你最好不要知道。"

说完,顾寒洲转身离开,留下苏澈一个人站在门口,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夜深了,旅店渐渐安静下来。苏澈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乌鸦偶尔发出几声低鸣,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苏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谁?"苏澈坐起身,警惕地问道。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持续不断的敲门声。苏澈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床走到门口。

"谁啊?"他再次问道,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和他早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不该来这里。"

苏澈猛地后退几步,心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敲门声突然停止了。苏澈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澈瘫坐在地上,冷汗浸湿了睡衣。他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个噩梦。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门缝里有什么东西。苏澈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身子,发现是一张纸。

他用手指把纸勾进来,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今晚,鸦鸣三声,必有一死。"

落款处,是一个熟悉的黑色鸦爪印。

苏澈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他冲到窗前,望向鸦树广场。雾气比晚上更浓了,老鸦树上的乌鸦们躁动不安,不停地扑腾着翅膀。

突然,第一声鸦鸣响起,尖锐刺耳。紧接着是第二声,比第一声更近了些。

苏澈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知道第三声鸦鸣随时可能响起,但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第三声鸦鸣划破夜空。

苏澈冲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楼,发现餐厅的灯亮着。顾寒洲和刘翠花站在那里,表情严肃。

"发生了什么事?"苏澈问道。

顾寒洲转过身,脸色阴沉:"你最好不要知道。"

"不,我有权知道。"苏澈坚定地说,"我收到了同样的信,我有权利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顾寒洲盯着苏澈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跟我来。"

他们走出旅店,来到鸦树广场。雾气中,几个人影围在老鸦树下。苏澈走近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男人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像是某种仪式的标记。

"这是……"苏澈的声音颤抖着。

"第四个受害者。"顾寒洲冷冷地说,"和前三个一样,都是外来者。"

苏澈感到一阵眩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的境地。

"为什么是外来者?"他问道。

顾寒洲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那棵老鸦树。雾气中,无数双血红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苏澈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他突然想起刘翠花的警告——不要在半夜出门。

"我们应该回去了。"苏澈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顾寒洲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从树上传来的:

"第十三名祭品……"

苏澈和顾寒洲同时停下脚步,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恐惧和疑惑。

"祭品?"苏澈喃喃自语,"什么祭品?"

顾寒洲没有回答,只是快步离开。苏澈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回到旅店,苏澈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入睡。他坐在床上,反复思考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胸口插着的黑色羽毛,还有那个神秘的声音——"第十三名祭品"。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苏澈从背包里拿出那封邀请信,仔细检查。在信纸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微小的数字——13。

苏澈感到一阵寒意。他不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过雾气洒在鸦树广场上。新的一天开始了,但苏澈有种预感,这将是他一生中最漫长、最危险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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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名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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