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机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黎苏也有些意外,他算是违背系统的命令了,没有惩罚吗?
“那、那万一他强迫我们看怎么办?”李雪还是一脸愁容,但是已经不再哭泣了。
“我......”黎苏被问住了,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清醒过来的,他也不明白那个医生为什么放过了他,黎苏停顿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语气也变得低落:“对不起,我不知道......”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应声,女老师已经怒气冲冲地从第一支队伍那边赶过来,催促着下一位进去检查:“下一个给我进去!”
祁最挑了下眉,不慌不忙地走进诊室。
黎苏有点担心,他下意识往不好的方面想了,万一,万一祁最对上了医生的视线该怎么办?那个男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对他做出什么,祁最会像他一样顺利出来吗?
见祁最进去之后,女老师这才冷哼一声又转到别的队伍里去了。
祁也凑近说:“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苏苏怎么哭了?”
祁也用指腹将黎苏脸上的泪水擦去。
黎苏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周,指尖确实感到了一丝残余的湿意,他有一瞬的失神,小声喃喃道:“我不知道......”
他好像看到了一片空白,那是什么?是他的记忆吗?为什么是一片空白的?
第一二候诊室迟迟没有人出来,门口排队等待的玩家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陷入焦躁和恐慌中,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离开。
就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明知道刀会落下,可又无可奈何。
队伍里的气氛愈发焦灼。
第三候诊室的大门很快就被推开,祁最出来了。
王凡抬头看向他问:“怎么样?”
祁也完全没有要等祁最讲述安全出来方法的意思,绕过祁最主动走进了诊室,黎苏下意识向祁也的方向看去,却又听到祁最说:“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黎苏很难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所有的双胞胎都是这样的吗?说的话都大差不差,就像是有某种特殊的心电感应一样。
祁最弯了弯唇继续说:“我没事,他也不会有事。”
黄辰川咧着嘴笑道:“啊,因为祁哥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啊哈哈哈哈......祁哥不看医生的话,那个祁哥肯定也不会看医生的眼睛的......”
黄辰川还是分不清两个人,只能把两个人都叫作祁哥。
“我和医生对视上了。”祁最表情平淡地扔下一个炸弹。
黄辰川目瞪口呆,呆愣半天才缓缓从喉咙里吐出一个音节:“啊???”
祁最表情不变,冷静地陈述着一个残忍的事实:“不可能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可以避免和医生对视。”
这也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的另一面,大家都想安慰自己只要不和医生对视就好了,但是万一被迫和医生对视上了呢?那时候又要怎么办?
大家都沉默了。
江夏宁看向祁最问:“那你是怎么做的?拜托你告诉我们可以吗?”
江夏宁用的是带着祈求的语气,她不确定祁最愿意将存活的方法告诉他们,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倒不是江夏宁太悲观,刚刚黎苏进去的时候,他们剩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第二个队伍里成功从候诊室里出来的那个叫做何知霖的男生也像祁最一样被他们队伍里的同伴包围,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做才能出来的。
但是何知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女老师将下一个人赶进第二候诊室,队伍才安静下来。
他们无法苛责自己出来却又不肯告诉同伴如何才能存活下去的人,因为系统提前警告过了,可是黎苏说了之后也没有得到什么惩罚,所以有了比较之后,何知霖为自己开脱说是因为太害怕了说不出话,反而不能抹平大家心里的裂缝。
怎么可能原谅呢?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一切借口在生命面前都变得渺如尘埃微不足道。
黎苏愿意告诉他们,完全是因为他善良。万一......江夏宁只是不自觉地就往差的方面去想,万一祁最也不愿意告诉他们呢?
他们又该怎么办?
那他们就只能按照黎苏这个偏幸运的方式,想办法不和医生对视。但是显然这不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就像祁最,他就没有幸运了不是吗?
如果祁最不告诉他们,那他们和医生对视上的人都会有危险,不一定能像他一样成功出来,只能等待下一个幸运儿在和医生对视之后也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并且告诉他们究竟要怎么做。
先抛开幸运儿愿不愿意告诉大家这个条件,能不能有下一个和医生对视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幸运儿都不好说。
到目前为止,进去的所有人里也只出来了三个人。
第一个是何知霖,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第二个是黎苏,告诉他们不要和医生对视,否则会被催眠。第三个就是祁最,他属于不太幸运的那一个,也可能是大多数人都会碰上的经历,他和医生对视了。
没有人到现在为止还会觉得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一类人,每一个人都想拼尽全力只为多获取一点信息,多给自己增加一个安全保障。
黄辰川也沉默了,只是抬着头看着祁最。
他内心觉得祁最和何知霖不一样,却又不甘妄下定论。
毕竟何知霖最开始看着也很好接触的样子,可是谁知道......
不只是他们身后的玩家,就连第一二队列里的玩家都朝第三队伍这边看过来,希望能获得一点有关于生的信息。
黎苏认真地看着祁最,没有说话。少年浓密的睫毛上还有没被擦干净的泪珠,明明没有撒娇但是被这双眼睛看着,祁最就会心软。
啧,看来苏苏不想他们死掉。
虽然他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但是他的苏苏在意,那没办法了。
祁最勾唇:“记住你自己的名字。”
总在叫嚷着要守规矩的女老师站在队伍最后,藏在厚厚的镜片下面本就凸出的眼球因为愤怒变得更凸出了,简直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
但却又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畏畏缩缩着不敢向前阻止祁最继续说出完成任务的关键信息。
被破坏的规矩和某种骇人恐惧撕扯在一起,一边是要去阻止关键信息泄漏的要求,一边是被恐惧镇压的感受,女老师鲜红的指甲都被她扣断了,渗出星星点点暗红的血色而她本人却是毫无察觉,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祁最。
祁最就像是没有看到女老师的视线一样,继续补充道:“不要和医生对视,如果不幸对视上了,一定要不断重复自己的名字。”
终于,刚刚压制在她头顶上空的某种恐惧终于消失,女老师立刻冲到第三队伍面前,尖细的声音还带着颤抖:“站好!站好!规矩!守规矩!”
名字,从每个人出生时就被赋予。记住无论遇到了什么,要永远记得你自己是谁。
「不儿,我是新来的,谁能告诉我女老师NPC怎么还能允许玩家把分线任务2的关键说出来了啊?之前有这种情况的玩家不早就没命了吗?」
「前面的,你错过了太多,建议从头开始吧,这个副本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我觉得很有意思哎,这不比之前非死即活的场景有意思多了?连NPC都多了一丝人味儿呢哈哈哈哈哈!」
「很难不同意,看NPC吃瘪还怪有意思的!」
知道了通关支线任务2的关键,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只是第三队伍的人,就连前面两个队伍的人都向祁最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更想亲自向两个大佬道谢,只是现在女老师还在这守着,他们没人敢乱动。
果然如祁最所说,祁也也安然无恙地从就诊室里走了出来。
黄辰川放下心来,感激地朝他祁哥和黎苏做了个双手合十举到额头上的表情,一身轻松地进了诊室。
女老师站得距离黎苏很近,近到他都能听到女老师上下牙齿磨在一起的声音,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
激得黎苏浑身难受。
祁最幽暗的视线落在愤怒的女老师身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女老师身子僵硬一瞬,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跑到了别的队伍后边。
「???啊???」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现在这个NPC女老师是在害怕玩家吗???」
「不是,我宝宝长这么可爱,女老师害怕我苏宝儿?」
「楼上的,听过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吗?这个女老师显然害怕的是小漂亮身边的人啊!」
「啊啊啊啊啊!(发出尖锐爆鸣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嗑cp了啊!」
「什么什么?我买的瓜子刚到了,我就去取了一个外卖,弹幕怎么这么热闹?我错过了什么?」
三支队伍里成功从候诊室里回来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太多,江夏宁注意到那个黄头发男生的女朋友却没有再回来了,黄头发男生从诊室出来后就一直垂着脑袋。
江夏宁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有情人被拆散,不复相见,这游戏还真是恶毒。
没过多久黄辰川双腿发软,像个丧尸一样从第三诊室里跑出来,跌跌撞撞就要往黎苏这边撞过来,黎苏下意识伸手想将他扶起来,却被一双大手抢先。
祁也用手将黄辰川挡在黎苏面前。
黄辰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起来:“呜呜呜呜......祁哥......”
他不哭还好,一哭把场上的其他玩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这里,大家都焦灼地关心着诊室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