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晟在心理诊所的沙发上醒来，后颈黏着冰凉的电极片。
"最后一次催眠结束了，颜先生。"Dr. Chen收起录音笔，"您父亲要求每周提交治疗报告。"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颜晟系紧西装第三颗纽扣，忽然注意到医生桌上摆着Wright Gallery的宣传册——封面上正是那幅《触觉练习曲》。
"您认识Daniel Wright？"
"艺术治疗合作伙伴。"医生递来一张名片，背面印着陈氏医疗集团的logo，"他提供触觉绘画技术，我们提供..."
"被催眠的病人。"颜晟冷笑。他抓起录音带走向门口，却在触碰门把时听见医生最后的话：
"顺便一提，您对肖邦《雨滴前奏曲》的PTSD反应减轻了——自从遇见Wright先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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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带A面 2019/12/24 00:03
沙沙的背景音里，先响起的是颜晟自己的啜泣。那时他刚被确诊右耳永久性听力损伤，在药物作用下昏沉呓语：
"...弹不出来了...那些音符在流血..."
然后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Daniel带着英国口音的英文，温柔得近乎异常：
"Listen, Ethan. The B-flat you lost is still here..."
（听啊Ethan，你丢失的那个降B音还在这里...）
颜晟猛地按下暂停键。日期显示这是他们"初遇"前整整两年。
磁带背面用红笔画着个八分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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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西区的地下艺术展散发着霉味和昂贵香槟的气息。颜晟戴着鸭舌帽站在角落，看着Daniel被聚光灯笼罩。
"Lot 37，艺术家皮肤作画权。"拍卖师敲响木槌，"起拍价，三个月画廊租金！"
Daniel站在展台上，白衬衫敞开到第四颗纽扣。他举起注射器，当众将荧光颜料注入自己左臂静脉："实时创作，颜料会随血液循环显影。"
人群发出兴奋的嗡嗡声。颜晟看见雅各布·陈举起了号码牌。
"五千美金！"
Daniel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当价格飙到两万时，他突然解开衬衫，露出腰腹间尚未消退的淤青——那些伤痕巧妙地组成一个五线谱片段。
颜晟认出那是自己未完成的《蚀》交响曲主题。
"三万！"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喊声。
全场寂静。Daniel的蓝灰色眼睛在炫目灯光下锁定他，缓缓摇头。
"Sorry, this piece is not for sale."（抱歉，这幅作品非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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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画廊里，颜晟用纱布按着Daniel手臂上的针孔。荧光颜料在皮下流动，像一条发光的河流。
"2019年圣诞节。"颜晟盯着纱布渗出的蓝绿色，"你为什么会在我的病房？"
Daniel用没受伤的手从画框后抽出一张CD："当时我在茱莉亚做艺术治疗项目。"他按下播放键，喇叭里传出颜晟十九岁时的演奏录音，"你车祸前三天，我刚拿到《蚀》交响曲的视觉化授权。"
唱片内页赫然贴着颜氏音乐基金会的授权书，签署人正是颜晟的父亲。
"所以是颜教授雇你接近我？"颜晟的声音像淬了冰。
Daniel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父亲付钱让我治好你的手。"掌下的心跳又快又重，"但没人付钱让我..."
Mia的尖叫声从楼上传来。两人冲进办公室时，只见电脑屏幕亮着——颜教授刚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Daniel七年前从伦敦音乐学院退学的处分文件，原因栏赫然写着：
"盗窃校史馆钢琴部件，意图制作非法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