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预告)
雨仍在下。
颜晟站在咖啡馆的屋檐下，水珠从黑伞边缘滚落，滴在他的皮鞋尖上。Daniel撑伞的姿势很随意，伞骨微微倾斜，像是习惯性地为画布挡雨，而非照顾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小时的陌生人。
“所以，”颜晟开口，声音比在音乐厅时低了几分，像是终于卸下演奏时的紧绷，“你平时都这么随便邀请人去你的画廊？”
Daniel笑了，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到下颌，又滴进衬衫领口。他的锁骨线条在湿透的布料下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未完成的素描。
“Only the ones who play Chopin like they’re bleeding.” （“只邀请那些弹肖邦弹得像在流血的人。”）
颜晟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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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暖气很足，但颜晟仍觉得冷。他的西装外套被雨水浸湿了一角，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Daniel已经脱了风衣，随意搭在椅背上，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和那个小小的音符纹身。
“你纹这个的时候，喝醉了吗？”颜晟问，目光落在那个黑色符号上。
Daniel搅动着咖啡，杯中的奶沫旋转成一个短暂的漩涡。
“清醒得可怕。”他抬眼，蓝灰色的虹膜在暖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就像你现在一样。”
颜晟的呼吸微微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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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聊了音乐，聊了画，聊了纽约糟糕的天气和更糟糕的房租。Daniel的语调懒散，偶尔夹杂几句法语或德语，像是某种不经意的炫耀。颜晟则用中文回应，偶尔切换成英文，但每个词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后才吐出来。
“你说话像在弹巴赫。”Daniel忽然说，“每个音节都严丝合缝。”
颜晟的嘴角极轻微地扯了一下。
“而你像即兴爵士。”
“Is that a compliment?” （“这是夸奖吗？”）
“Take it as you will.” （“随你怎么想。”）
Daniel笑了，伸手去拿糖罐，指尖“不小心”擦过颜晟的手背。颜晟没躲，但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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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势渐小。
Daniel忽然从包里拿出一本被雨水打湿边缘的诗集，封面上烫金的字母已经有些模糊。他翻到某一页，指尖点在一行字上。
“You are the silence between my notes.”
颜晟的视线凝固在那行字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试图填补那句诗里提到的“silence”。
Daniel注视着他的手指，忽然说：“明天来画廊吧。”
颜晟抬眼。
“Why?”
“Because I think you’ll understand the paintings.” （“因为我觉得你会懂那些画。”）
颜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极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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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出咖啡馆时，雨已经停了。
Daniel把伞收起来，甩了甩水珠。颜晟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的画廊，”颜晟忽然问，“叫什么名字？”
Daniel回头看他，嘴角挂着那种懒散的笑。
“Wright.” 他说，“Like ‘write’, but with a ‘gh’.” （“像‘写’那个词，但带了个‘gh’。”）
颜晟挑眉。
“That’s terrible.” （“真糟糕。”）
“I know.” Daniel的笑意更深，“But you’ll remember it.” （“但你会记住的。”）
颜晟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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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时，Daniel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边缘有些皱，像是被揉皱又展开过很多次。
“三点。”他说，“别迟到。”
颜晟接过名片，指尖碰到Daniel的掌心，触感温热。
“I’m never late.” （“我从不迟到。”）
Daniel歪了歪头，像是看穿了他的谎言，但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笑了笑，转身走进夜色里。
颜晟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张名片。
Daniel Wright.
Wright Gallery.
11th Ave, Chelsea.
他轻轻捏了捏那张纸片，然后把它放进了西装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