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明的速度很快，等苏凌在一个瓢泼大雨的休息日发现节目原先想要省去的一个环节又通过，又发现赞助商前列多了十分熟悉的明盛时，才不过三天。
虽然国字号开头，但也并不代表经费充足，赞助商还是更喜欢各大体育赛事或者热门节目，这种一看就没有爆相的节目，最多是给个面子轻赞一下。
而走官方审批的话，程序繁琐，光是申请就得写八百张，且灵活性极差，可能审批下来的时候综艺都录完了。
那么这时，明盛这个排在最前列显然颇为财大气粗的赞助就显得格外及时了。
“你是因为我投的资？”
温和明将文件放下，将一边倚在床头思索着什么而格外没有防备的苏凌一把拉了过来，如愿以偿地搂到了劲瘦的腰：“要说没有你的原因，那也太侮辱你的智商了不是？”
苏凌有些默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这会儿忽然又有一种自己还是不够有号召力的遗憾。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临开机时被抢了角色。
有了号召力，自己的角色才不会被别人当成玩物一样肆意揉捏，而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对温和明表示有他在，这个节目绝对能盈利。
这人看着随和，实际上心气傲，温和明一直是知道的，这会儿看着苏凌这个神情，他也差不多明白苏凌的想法。
“你放心，我也不是随便投的。首先，国字头的投资，就不单是利益计算了，有很多时候就算亏本我们也是会趋之若鹜的。”
温和明将相关文件拿来，翻到一个人名处：“喏，你看，这个审批人，他其实是也是这个节目的推动者，原因呢就是他超级喜欢各种古典文化的女儿。
之前他也推动过几个考古非遗等方向的项目，而他本身却是核心区经济政策的决策者之一。我家里曾经当过官方重点项目的合作者，所以见过他和他女儿，大多数人却是不知道他女儿的。”
苏凌点了点头，明白了。温和明必定也是要紧抓政策扶持项目的，那么招标时，能有个眼熟也是好的，只不过这可也终究不如实实在在的项目成果。以他的了解，温和明现在的资金运转也不算宽裕，这个节目绝对不算最佳选择。
温和明耸了耸肩：“没有人能够永远抓住最猛速提升的浪潮，不能以自己吃到了新兴产业的所有红利为预期作为对比。更何况这投资的锚定本也就有长期与短期之分，可能你现在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辐射，但你的未来，你自己没有信心吗？”
苏凌目光闪动，温和明看到的是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野心，于是他也笑了：“你从小学舞，获得了那样多的奖项，而后又一路自底层杀出一条血路，到了如今即将破茧而出的位置。你磨练十二年，我相信不是为了昙花一现的。”
苏凌淡然说道：“那确实是，只是你从一开始也知道，我不是为了出名来的，我的运营模式也并非流量化。”
“但你要相信，有你这张稳固江山的脸在，只要你的作品常在，就能经久不衰，长期可持续地转化为流量，或许可能浪潮没有那么大，但时间和次数必定很长久，但每一波认识你的人开始考古，我们明盛就得到了一波宣传，正也符合明盛上升期扩张知名度的步调。”
苏凌瞟了他一眼：“不是你觉得舞台没前途，认为我太上头、重心太偏颇的时候了。”
温和明对此毫不脸红：“按照国内寻常的观众市场是这样，但你又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市场分析也不等于对市场风向机会全知。我最近才认识到你的独一无二，那也不是罪无可恕是吧？你罚我一辈子守在你身边不就好了？”
这人，说不了两句就没个正经，随时随地都能让他调起来情，苏凌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自己衣服里越来越不老实、位置越来越危险的咸猪手拎出来：“可饶了我吧，光天化日的，你还要不要脸？”
温和明理直气壮：“要脸干什么，追不到老婆的时候扇自己听响玩吗？其实我就是想说，刨除一切，就算没有上面这些，我就是想给你花钱不行吗？亲爱的，我们的关系，你是不是有点太见外了？又不是我给你花点钱，你这一身本事就都没了。”
苏凌无言以对，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对，但温和明的爪子四处点火，很快就把他折腾得心浮气躁的，生怕自己跟这货一样破廉耻，忙不迭地握住温和明的两只爪子，却被温和明熟稔地反把他的手包住了。
趁此机会，温和明倾身上前，在苏凌耳边低语：“要是真的觉得想谢谢我，叫声老公好不好？”
这两个字一窜入苏凌耳膜，他骤然受惊，一脚把温和明蹬了开来，自己退到了床脚。
苏凌力道不大，但跑得奇快，温和明磨了磨牙，捂住了自己的肋骨，半点不要脸地哀怨嚎了起来：“哎呀呀，你就算不肯，也不用谋杀亲夫吧，骨头断了，起不来了。”
本来苏凌还惊了一下，可温和明越嚎越中气十足，苏凌也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嚎：“我可没觉得你哪儿像有事。”
温和明被揭穿了也面不改色：“内伤你懂吗？你一脚踩碎的是我对你一颗真挚鲜活的少男心，是我对你滚烫美好的爱啊！”
苏凌：“……”
他选择转身就走，温和明的一哭二闹戛然而止：“你干什么去？”
只见苏凌转过头来，莞尔一笑：“你坐在此地不要走动，老公去给你拿点跌打损伤的药膏来。”
门哐当一下关上了，温和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被苏凌反撩了吧。虽然有点不符合预期，但……苏凌承认了就行，这回名分可牢牢的了，温和明乐得牙不见眼，美滋滋地在朋友圈里发布了个“今日阳光明媚”。
至于苏凌回来后连个印子都没找到，跌打损伤膏却按照某人的哼唧涂满了整个腹肌，莫名其妙地把苏凌的脸涂红了两个色号这事，那就不大能细说了。总之苏凌莫名其妙地就被某个家伙叫了色狼非礼，但仔细想想这事好像也不能说不对。
在事态滑向愈发不可说的境况之前，温和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总算提醒了这俩不知羞的人类。
苏凌赶紧整理了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裤腰里被扯出来的衬衫，温和明看到来电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苏凌才接了起来：“妈。”
苏凌整理衣服的手瞬间停了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些许，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像是那里面会出现什么炸弹似的。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温和明先是嗯了一声，又有些迟疑，微微地转了下头说道：“我问问他。”
苏凌一时间心脏狂跳了起来，似乎有了什么预感。
温和明放下手机，似乎也有些忐忑，眼睛却是亮的：“我爸问，除夕你要不要来家里一起过？”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往日暖和了许多，而随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年味重地过，苏凌在一些不知所措因此只好越来越重的焦虑中，接到了《留行》要空降的消息。
虽然是寒假档，但每年的过年期间其实都算是比较地狱，电视剧观看人数都会有一个骤降，高营销网台同播的剧集还好些，空降小成本宣发基本上是自生自灭了。
平台不大舍得把自己的几个心肝放在这个档期播，于是顺手就把《留行》从三月排播扯到了过年期间填空档。
董安易对着排期还特别乐呵，觉得苏凌第一部男主剧就过年寒假档是捡了个便宜，还能沾沾喜气，天大的好事。
苏凌自己心里有数，之前各大平台都有过意向签一些重点扶植艺人，他不动声色地避过了这个风头，而那会儿他也比较糊，只要他不主动上前对方也没怎么关注他。
他既然不想被平台桎梏拍他不想拍的戏，或许还要带各种插进来的人，有得必有失，现在想和平台要档期要宣发那纯属痴人说梦。
不过也没什么必要提醒董安易，经纪人保持个好心态，而不是怨天尤人哭天抹泪地宣发总是比较好的。
不过董安易这边欢天喜地的，温和明这边却心知肚明，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天凉台破。
苏凌忽悠完董安易怕他从哪儿知道后跟平台骂起来，这边又冒出来个“毁灭全世界”的温和明，感觉自己离忍人也是不远了，一时间心累得都忘了焦虑这码事。
“你之前的剧难道没排过不好的档期或者空降吗？”苏凌也是纳闷，什么时候见温总对剧这么上心过？
温和明高贵冷艳地反问：“不是和你一起拍的剧，我为什么要在乎？再说，要是一开始就排在这个档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结果不挑别的剧，只挑《留行》，摆明欺负人，这平台事都干了，还怕被我骂骂吗？”
说到底，多些人看到《留行》，苏凌不也就能更火吗？这可是他的第一部男主剧啊。
苏凌被这一记直球打得心肝直颤，好半天才缓过来，没在温和明生气的时候乐出来。
“其实三月开学季上班返工，非寒暑假档，档期也都差不多，虽然过年期间收视可能不大好，但根据播出周期，还是能蹭上一点寒假的尾巴的，也很好了。”
看温和明脸色有些缓和了，苏凌才接着说道：“拍的时候问心无愧，播的时候就放平心态吧，只要角色让观众满意，彻底圆满完成了这一个表演的周期，那就不用想太多了。
一剧一命，剧情、剪辑、时节、观众审美风向、宣发、甚至突发事件等等各种影响因素在这里，都是我不可控的。剧能不能火，我能不能红，都顺其自然，交给命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