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梵没半分礼义廉耻的羞愧，步伐轻快洒落，冷个脸，背影挺拔，好像自己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可阮宵一眼看穿他的混账。
居然要跟这么个闷骚玩意儿合作拍……嗯，艺术照，阮宵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么个神转折，频频翻出欲死的白眼，得中年亚健康男子钟文搀扶着他才勉强走回摄影棚里。
阮宵越看顾梵越想找块豆腐撞死。
为什么这玩意连背影看起来都这么期待？！！
摄影棚的人停下手头工作，一个个抬起眼，眼眸撞上不速之客，神色都滞了一瞬。
有被顾梵A到。
Julie埋头调试着器材，轻微蹙眉，她很讨厌工作被打搅，言辞算礼貌：
“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不可以进来参观的哦，小哥你——”
Julie终于抬头，瞬间哑然。
和顾梵大眼瞪小眼。
Julie不愧是钟文团队骨干，和钟文一致灵敏的商业嗅觉，没等顾梵说什么，两眼窜出熊熊火焰，创作欲暴烈勃发，脑子里已想出23种构图——全是顾梵抱着阮宵的动作设计，也包括56种拍出来要整改的——她也就想想。一根食指指向顾梵的鼻子：
“给我抓住他！”
“猪姐，什么？”
“拉去跟阮宵拍cp照！！”
顾梵宠辱不惊：“要换衣服么。”
“有觉悟。去，化妆间在那，帅哥，你在里面站着不动，叫老师们收拾你。”Julie作为女中豪杰，兴致高涨了，难免不拘小节，直接爆粗，“卧槽，今天碰上什么好运气？居然抓住一个跟阮宵完全匹配的，看这攻劲儿，性张力看着就来劲，下期还卖不动，听我的，咱们就原地散伙，这市场没救了。”
钟文笑盈盈走进摄影棚，和Julie英雄所见略同，他做这么久编辑，还看不出什么是能爆的？裴梓徉在他心里简直成为光芒万丈的偶像，不愧曾经名满江湖的金牌经纪人，出手就给他拉来阮宵这样的男菩萨，不是我们给他工作机会，是菩萨降临及时雨啊。
神他妈还带“买一送一”的。
钟文决定，他以后在情绪上就是裴梓徉的头号股东了，以后救急只找裴梓徉，找别人都不爱。
裴梓徉：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梵性子冷，带点乖僻，不爱搭理人情世故，唯独只跟阮宵废话连篇，但阮宵要跟他一起下海了，惨白着脸不愿意聊，他就闭上嘴当回闷葫芦，万般不近人情，摄影棚没什么人敢主动搭讪。
钟文眼睛识货，顾梵那个座驾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得在进出口外贸公司有点人脉关系。娱乐圈怕的就是有背景，瞧上哪个艺人了真金白银砸钱捧，扭头变身投资人甲方老板，一个两个全惹不得。
钟文有点好奇阮宵和顾梵的关系。
在追求阮宵么？家底厚实的公子哥，主动出卖色相陪阮宵拍照片，钟文还想着动点话术让顾梵配合拍两张保守的，结果顾梵跟他说自己百无禁忌，拍什么都可以，钟文想不出顾梵这么没节操的第二个理由。
挺死心眼，什么都要陪阮宵一起干，阮宵应该挺难得手，叫人上头成这样子。
钟文忍不住悄悄揶揄阮宵：“他这都答应你，回头你要答应他点什么？”
阮宵悲愤：“我要他答应了！！”
顾梵不感兴趣他就不跟你说话，钟文找不到和顾梵套近乎的契机，干脆只挑阮柿子捏，热切揽着阮宵，开启商业互吹：
“哎，裴哥推荐的人真不一般，脸全他妈长在娱乐圈天花板上，你怎么还给我们带个凑对的来？”
阮宵不想说话冒犯领导，可钟文这人嘴油滑，什么他都张口就来！
音量微微抬高：“谁跟他凑对！”
钟文和Julie相视一笑。
钟文：“是这个味，吵吵闹闹最有cp感，你俩多碰撞碰撞，给咱们杂志拍出猛烈的荷尔蒙气息。”
热乎的掌心拍打着阮宵单薄到快碎掉的肩膀，感慨：“佳人不常有，帅哥更是珍稀物种，至于上镜的帅哥——已经濒临灭绝，你整挺好，美人配英雄——”托尼激情插话：“美人如花似玉，英雄气概如虹。”阮宵反驳：“我是英雄！叫他如花似玉去。”没人理。
钟文咂着嘴赞叹不已：“你们两个真是创刊以来我们遇见的颜值最能打的，光好看也不行，有些皮囊嘛美则美矣，但……寡淡得很，啧，不符合我们杂志的基调，读者又不是买来修身养性的，至于你——色气懂么？”
阮宵心虚地：“……本人和色气绝对没有关系！”
可他确实随便站哪儿发个呆，让Julie一拍，那拍出的底片都擦边得天赋异禀。
阮宵真是满腔愤懑，欲哭无泪，上岸无门，这到底是哪来的天赋啊？
托尼满腹经纶，摇头晃脑吟起酸诗来：“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美而不自知，吾以美之更甚。”
一对脚步声正好从化妆间踏出，是做好造型的顾梵，看着懒洋洋的欠揍，让阮宵的拳头也痒痒的，银色眸子黏着阮宵打量。
凭阮宵的直男眼倒看不出做完造型的顾梵有什么变化，脱了飞行夹克，里面还是一件白t，一条黑色长裤，头发好像被托尼弄得更潮了点，但再添补什么，也还是那个脾气古怪的、有点欠的顾梵而已。阮宵觉得这个人不太会因为衣饰改变什么，你看到他就只是他。
顾梵朝阮宵逐渐迫近，闷葫芦主动撬开一个口：“他刚才念的是改编庄子的话，很对不是么，不知道自己美，可以美得更纯粹一点。”
Julie循循善诱：“帅哥，那阮宵够美么？”
阮宵红着脸嘟囔了点什么。
顾梵脚下的影子朝阮宵逐渐袭来，像逡巡的黑色兽类。
认真地：“当然。”
Julie微笑：“那你就得天天对着他这么说，他挺敏感的，不太习惯别人对他表达好感，你要让他逐渐适应起来。”
顾梵点头：“好。”
阮宵脸还是很红，可说不出什么。
顾梵已经逼近到跟前儿，眸子带着阮宵看不懂的侵略性。阮宵心想我干脆脚底抹油来一手神乎其神的尿遁，现在这境况他真有点扛不住，之前尚且只是跟一群和颜悦色的姐姐和性取向可疑的托尼老师合作，现在把毁天灭地的战损龙傲天硬塞他身边做一对一荧幕cp……顾梵看着很他妈不对劲！裴哥说过不喜欢他可以跑路的吧？！刚打算土遁，肩膀被一群助理立刻揽起来，鼓励着他，阮宵欲哭无泪，平时没什么人对他好，一旦别人跟他陪笑卖好脸，他也做不了坏人了。
这艘贼船，已经彻底扬帆起航。
两人被领到一处置景地，在Julie的指挥和调.教下，开始尝试解锁各种姿势。
Julie：“来，再试试另一种体位——挺好，很有性张力。”
Julie用词真的很可疑！阮宵心慌着，这样下去会让绿app被拿下的吧？他前天看绿app几章太擦锁了好久才放出来，阮宵很怕自己的金手指就这么被整改了。
钟文作为主编占据最前排观众席，视野卓越，对着这对金童玉子频频搓手，已经预见杂志爆款的光明未来。
Julie瞥他一眼，哂笑：“主编你看起来像一只大苍蝇。”
钟文立即停止搓手，翻翻眼睛，只问顾梵：“怎么样，帅哥，试也试过了，和阮宵挺有默契，你也看到这里的布景了，咱们嘛，是拍这种风格的，你能那个起来吗？”
顾梵：“硬起来么？我不喜欢被围观，但非要也不是不可以。”
四处全是爆裂的咳音。
阮宵尖叫：“卧槽不是拍av你这个傻逼！！少对我硬！！！”
顾梵：“他不就这个意思。”
钟文险些被顾梵的狂言吓飞，干咳两声：“什么什么就这个意思，我们是很正经的公司，别乱说话，咱们是正经的艺术杂志！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色气起来？虽然你性冷淡的气质放我们杂志里很有反差感，但是吧，我总觉得你比较像来给张家界拍宣传片的，你得有——性，张，力。”
顾梵给出一个靠谱的解决方案：“让阮宵坐我腿上行么，他愿意坐，我可以拍出你们要的效果。”
阮宵：这他妈哪里靠谱了？？！！
Julie：这他妈也太靠谱了。
Julie：“去！化妆老师给阮宵再加点料！咱们今天非拍出点限制级不可！哼，我就不信咱下期销量爆不起来！”
阮宵：“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艹！！”
杀猪般咆哮：“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宵被托尼和化妆师联手逮进了化妆间。
顾梵坐进沙发里，揣着兜，盯着扑腾的阮宵被抓进他看不到的房间里，两扇拖鞋甩得像信徒掷飞的杯茭，在化妆间门口啪啪落地，凝眸一睇——
一正一反。
圣杯，准。
神仙亦觉此边可擦也。
这是顾梵此生最信神佛的一次。
化妆间内一阵一阵哄闹，嬉笑悲愤，乱成一锅粥。
顾梵嘴角牵出点谁也看不出来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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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间道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