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夜探揽月阁

不久,沐惘城也得到了兰觞失踪以及宫琴谷熙受伤的消息,鹿媃知道兰觞心里有数,并没担惊受怕,只回信说让兰觞万事小心。可这件事在追夏眼里,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宫琴谷熙武功比自家公子要高一些这是肯定的,可信上说公子毫发无损,那上卿大人却因此受了不轻的伤,看来应该是为了保护公子才会如此,追夏默默的在心里给宫琴谷熙记了一功,心说以后这上卿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出一份力。

宫琴谷熙的伤紧养慢养的,总算是痊愈了,就在这时,宫琴谷煦也查到了那批弩箭的来龙去脉。

兰觞:“御史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批弩箭本是军需处亲造,后来失窃下落不明,直到为了追杀我和上卿大人,这才迫使偷窃弩箭的幕后之人不得已露出了马脚?”

“不错”宫琴谷煦道,“我查了一个多月,才同刑狱司查到了英国公薛坤身上。”

“大哥”一旁的宫琴谷熙接过话道,“人证物证都确凿吗?英国公薛坤自己早年也是一方将领,即使现在已经退居二线,想要弩箭也大可以上报陛下,光明正大的拿,何必偷偷摸摸呢?”

这也是宫琴谷煦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此事确实解释不通,英国公也矢口否认,声称是有人冤枉于他,可是……此事的人证和物证是他的亲儿子薛辉同他身边的副将景顺达。”

兰觞调查薛坤时,除了查证不清楚他的父母,几乎已经将他毕生的履程都查了个干净:“这英国公薛坤乃是先帝时的得力干将,先前一直驻守北境,后来因为负伤才回的上昭,直到今天,他已经七八年没有理过军事了。”兰觞顿了顿,又道:“薛辉乃是英国公的老来子,快五十岁了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平时宠爱得紧,若我没记错……那孩子今年还不到十岁。十岁孩童的话也能作为呈堂供词吗?”

“自然是不能的,小孩子哪懂这些,薛辉的话也是刑狱司的人套出来的,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宫琴谷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终只能用英国公的副将景顺达的证词,这景顺达一生无妻无子,不过是普通农户出身,后来入了军营受英国公提拔,这才一路做到了副统领的位置。不仅如此,景顺达父母亡故以后,英国公还自己掏钱厚葬了他的父母,并在府里给他弄了个独立的院子,以兄弟之义相待,说英国公是景顺达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那这就更奇怪了”宫琴谷熙看向兰觞,“既然英国公对景顺达有如此深恩,那他为什么要跳出来指证英国公?”

兰觞垂下眼,“因为有传言说,景顺达的父母是英国公迫害的。”

“就这么空口无凭的传言,那景顺达也信?英国公到底为什么想不通提拔这没脑子的玩意儿的!”宫琴谷熙有些生气,“当时英国公堂堂统帅,犯的着为了提拔一个小小将士的对平民百姓下毒手吗?”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激动,宫琴谷熙不由得放轻了声,“抱歉兰觞,我不是冲你。”

兰觞心里“咯噔”一下,摇摇头,自己既然调查过薛坤,自然一早就知道薛坤和宫琴谷熙的关系。早些年宫琴谷熙前往北原边境时,也是得益于英国公的栽培和照顾,虽然宫琴谷熙表面上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实则最是重义。为了不惹麻烦,明面上基本不怎么和英国公来往,可逢年过节,他都会偷偷派人往英国公府送些东西,甚至一直在暗地里为英国公便寻名医。这些也是兰觞着人调查英国公时才知道的。

宫琴谷熙:“此案还有最大的一个疑点,英国公为什么要杀我和沐惘城二城主呢?他于我有恩,同兰觞也没有仇怨,为什么偏偏要对我们下手?”

宫琴谷煦:“人证物证确凿的时候,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刻意去编撰理由的。”

“大哥”宫琴谷熙垂下头,“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宫琴谷煦摇头,“从英国公府搜出来的让手下刺杀你的密函,弩箭,以及景顺达和当晚杀手的证词,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刑狱司已经把英国公关入了大牢,只等陛下的最后的一纸诏书了。”

偷窃军火,杀害朝廷命官,哪一件都是死罪。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兰觞:“当晚的杀手?”

宫琴谷熙:“当晚的杀手还有证词?”

“嗯,他说当晚就是收到了英国公的密函,这才在兰公子回府的路上将你俩绑了去,本来一开始英国公的密函里没说要杀你们,后来英国公又下了一道命令说要杀人灭口,这才暴露了。”

兰觞和宫琴谷熙对视了片刻,心里就更笃定英国公是遭人陷害的了,因为这说法跟兰觞东拼西凑后传出去的谎言几乎如出一辙!

因为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他俩是被人引进了密道,而后又从密道里逃出来的,这件事他们连宫琴谷煦都没告诉,除了那个想借兰觞之手申冤之人,旁人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的。可另一波拿着弩箭的杀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追杀猎物的吧!

于是兰觞和宫琴谷熙殷切的看着宫琴谷煦,眼里都快冒出泪来了。

宫琴谷煦撑着脑袋,无奈道:“我知道英国公是被人陷害的,也知道你俩肯定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我相信你们有自己的苦衷,也不想多问,我会给你们制造机会,至于救人一事,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下反倒让宫琴谷熙有些不自在了,自己从小到大除了入军营那次对大哥撒谎之后,却又对大哥撒了第二次谎,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宫琴谷煦一眼看穿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谷熙,父亲说过,只要不是害人害己之事,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自己的所求之事,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宫琴谷熙苦笑,只怕这次,要让大哥你失望了,不知道篡权夺位这种事,算不算是害人害己。

兰觞传信回沐惘城,让追夏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太初四年,腊月二十,英国公薛坤因盗窃军需,刺杀朝廷命官,罪不可赦,按照大晟律法,将被处以斩首之刑,以儆效尤。此事这才告了一段落。

这日兰觞不知怎的,突然一时兴起,就带着追夏去了揽月阁,且花了重金,点名要见花魁月容作陪,“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很多时候都是有道理的。

兰觞让追夏守在了门外,直接同月容心开门见了山:“月容姑娘,东西我已经全烧了,死人是没法帮死人喊冤的,你家主上还不打算见我吗?”

月容心只几不可察的稍稍顿了片刻,给兰觞夹了块肉,抬眸笑道:“公子在说什么?倒让奴家听不懂了,奴家的主上不就是这揽月阁的老板娘嘛!公子如果想要为奴家赎身,也要得她同意才是。”

那天之后,兰觞询问过宫琴谷熙,出事当晚,揽月阁可有异常,当时他给的答复是:月容心在你去皇宫后不久便消失了,而后不到亥时就回了揽月阁,说是去城外死去的父母烧纸去了。

宫琴谷熙派人去城外的衣冠冢看过了,确实有月容心的父母,冢前也有新鲜的纸钱和纸灰。

做戏要做全套,这并不能说明月容心同最开始拦住引兰觞入密道的那伙人没有关系。

另外,兰觞突然心道:这宁太尉的追踪之物也太不靠谱了。

兰觞自顾自的喝了杯茶,“不知现如今姑娘身价多少?”

月容心道:“花魁的身价都是按照当初大选时出价最高者的一半来的。”

兰觞手一顿,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出价最高的是宁彧华—四百两黄金,一半就是二百两黄金。

算了,太贵了,此路不通,换一条吧。

追夏正打了个盹,宫琴谷熙就突然来到了自己面前,把追夏给吓了一跳。

“是上卿大人啊,”追夏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随即睁大了眼睛,摆手道:“大人你不要误会,我家公子来找月容心是谈正事儿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宫琴谷熙自然知道兰觞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脑子里压根就没长风花雪月那根筋。只是自己心里终究还是不放心让他和那花魁共处一室,这才找了过来。

“我知道,你继续守着。”宫琴谷熙直接推门而入,月容心此时正要往兰觞身上靠去。

“哟!”宫琴谷熙走了进来,“兰公子原来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通好找!”

兰觞下意识的别开了身体,站了起来。

兰觞:“上卿大人来得正好,一起吃点?”

“正有此意”宫琴谷熙随意的坐了下来,同兰觞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把月容心晾在了一旁。

月容心愣了愣,好不容易有个对兰公子投怀送抱的机会,就这么让宫琴谷熙给毁了!恨不得把宫琴谷熙这坏事的家伙千刀万剐,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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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觞
连载中陌上初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