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同室操戈

越日,天边射出第一缕金光时,鹿媃的大军已经严阵以待的聚在了奉阳城下。

彼时,奉阳王府内,士兵匆匆来报:“将军!大事不好了!鹿媃带了十万大军在城外叫阵!”

梁飞气急败坏一脚踹翻了来报的士兵一边破口大骂:“废物!边关要塞的那些人是死的吗?!鹿媃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竟还毫不知情?!”被踹翻在地的士兵迅速的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个,随后又听见梁飞一字一顿地说道:“快去通知其他几位将军,就说鹿媃来寻仇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随我出城迎战!”

“属下遵命!”

一柱香之后,城门打开了来,梁飞与其他奉阳王的副将带了五万士兵一同出了城。和鹿媃打了个照面。

“梁飞,”鹿媃出声喊道,“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梁飞“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黄毛丫头!早知道会有今日之祸,当初就应该先杀了你!”

鹿媃眼角一抽,“那我还真得感谢昔日梁将军的不杀之恩那!”

“鹿媃,亏你还是鹿鸣的女儿,现在才太平几年?你又想重新烧起这把火吗?”

鹿媃大声呵斥,“住口!梁飞,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帅!当初如果不是你背信弃义,投靠呼延灼,出卖我父帅,和大晟的那些走狗们里应外合在飞栾谷伏击鹿棋营,你会有今天?你踩着五万鹿棋营将士和我父帅的尸骨,可还睡的安稳!”鹿媃说话之时,汝鄢项一直侧目凝视着她,这次,汝鄢项终于从鹿媃的脸上看见了她一直压抑的情感,那是一种再也难以扼制的愤怒与憎恶。

梁飞依旧不以为然的说道:“鹿媃,成王败寇,从鹿鸣信任我开始,他就注定会败!”

鹿媃冷笑,一字一顿地道:“好一个成王败寇!十年前你为了权势可以背叛我父帅,那今日你会不会为了权势背叛呼延灼呢?噢,我差点忘了,你早就背叛呼延灼了吧,要不然呼延灼的病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任何起色啊?”鹿媃颇为意味深长的说着,这话梁飞听清楚了,他身旁的其他几位将领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还没等梁飞张口辩解,其中一位跟随呼延灼多年的老将领就先开口对着梁飞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梁飞!原来王爷的病是你在暗中搞鬼!果然是阴沟里的老鼠活该见不得光!”其他几位将领虽没敢直接对梁飞出言顶撞,但也都在一旁窃窃私语,就连原本拥护梁飞的那些人一时也都犹豫了起来。

“谭将军也是沙场老将了,难道还看不出来那小丫头在唱反间计吗?!这些年我对王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我问心无愧!”梁飞脱口反驳。

“呵!好一个问心无愧!你当初对鹿鸣将军也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的吧,转过头来不还是把鹿鸣出卖了?梁飞,你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谭将军暴跳如雷的说道。

此言一出,梁飞那表面上维持的和气再也不复存在了,盯着谭将军的眼睛满是杀气,随后梁飞快速的抽出了自己的剑,将身旁的谭将军一剑封了喉,其他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手足无措,万万没想到梁飞竟然在两军阵前先将自己的将士给杀了!一时瞠目结舌,而后众人听见梁飞朗声说道:“再有扰乱军心者,这就是他的下场!”

那边的变故也让对面的汝鄢项吃了一惊,

“这梁飞竟在阵前先斩杀了自己的大将,还真是够气急败坏的。”

岑萱面不改色的接道:“他当初用那样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呼延灼和他的手下也不是傻子,他能出卖一次,也就能出卖第二次第三次,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无论他怎么努力也难以斩草除根的。”汝鄢项又一次看向了鹿媃,她的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漠然,冷的像是一遵没有温度的雕塑。这时鹿媃沉声道:“王子殿下,你留在后方接应,等我杀了梁飞,你再攻城。”

“好,鹿将军多加小心,战场上刀剑无眼……”

汝鄢项话还没说完,只见鹿媃爽利地拔出自己的长刀,高声喊道: “将士们!随本帅杀!驾!”随即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岑萱以及数万将士们也跟随着鹿媃一齐策马扬鞭而去,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灰。

对面的梁飞见鹿媃带军冲了过来,也带着大军迎了上去,顿时锣鼓喧天,刀剑相争,万马齐奔。既使鹿媃刚才唱的一出反间计,让梁飞杀了呼延灼最得力的干将,可面对眼前共同的敌人,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将士们也只能暂时同仇敌忾起来。鹿媃手持笔直的长刀,一路杀到了梁飞眼前,岑萱跟在鹿媃右侧,也与其他将领厮杀开了来。

“鹿媃,”梁飞的脸上满是憎恶,“今日我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鹿媃轻笑,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策马提刀砍去,梁飞则拿剑相迎,鹿媃的刀十分凛冽,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梁飞使的虽然是剑,两边皆是刃,可每次堪堪刺到对方时,都能被鹿媃用刀轻而易举的挑开来,倏地,鹿媃抽出腰上的长鞭,朝着梁飞的马脚缠来,继而用力一扯,马就重重的摔倒在地,在马摔下之前,梁飞脚踩马背借力一跃而起,提剑向马上的鹿媃刺去,鹿媃右手长刀一挥,砍断了梁飞手中的剑,继而侧身一脚踢中了梁飞的胸口,使其向后摔去,鹿媃收了鞭子,乘机飞身下马,再次提刀朝梁飞砍去,梁飞还未站稳,只能顺势向一旁滚去,而后起身时从地上死去的士兵手里拿过了一杆枪,架住了鹿媃挥过来的刀,鹿媃抬刀向下压去,之后又是一脚将梁飞踢倒在地,梁飞握着枪向后倒去,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鹿媃提着刀慢条斯理地往梁飞走去。

“你……”梁飞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梁飞竟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鹿媃直盯着梁飞的眼睛,看着现在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人,突然觉得心里无比畅快,然后一脚踩住梁飞,双手持刀直直的插入了梁飞的胸口。

鹿媃眼中含泪,颤抖着声音,“父帅,将士们,众魂灵在上,今日可告慰!”拔出了刀,血溅到了脸上,是热的,还有些黏糊,而后鹿媃回头翻身上马,高声大喊:“梁飞已死!将士们随我杀入奉阳城!”

鹿媃此言一出,奉阳军顿时军心大乱,之前鹿媃出言刺激梁飞,虽然没能直接让奉阳的军队四分五裂,但也让他们失去了除梁飞以外最能统领全军之人,汝鄢项见鹿媃杀了梁飞也带着骑兵加入了战场,三个时辰之后,所剩不到一万的奉阳军开城门投降,大战方歇。

“鹿棋营全体将士留在此处整顿战场,不得进城惊扰城内百姓!”继而鹿媃又对汝鄢项说道:“还请王子殿下带一千轻骑随我入城,另外,让王子殿下的轻骑封锁消息,尽量别让外面的人知道我控制了西疆。”

汝鄢项点头:“好,只是……”

“只是什么?”

鹿媃见汝鄢项伸手朝自己脸上而来,迅速的向一旁瞥开了脸,汝鄢项也自知失礼,转而对岑萱说道:“岑将军,你家大帅如果这副样子进城恐怕也会吓到城内百姓吧?”

岑萱闻言走过来看着鹿媃脸上的满脸血迹,不仅没立刻帮鹿媃擦干净,反而挑着鹿媃的下巴开口调侃道:“哟,大帅你这新画的妆不错嘛!充满了血性!”鹿媃一把甩开岑萱的手,看着她微笑的说道:

“怎么,这才刚打了胜仗,你就想造反了?快去给我打点水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马上去!”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汝鄢项终于看见鹿媃笑了,竟也不自觉的舒坦了不少。

等她们一行人赶到奉阳王府时,奉阳王正在大厅等着鹿媃。

奉阳王拱拱手,似乎是笑了,“实在是抱歉,本王腿脚不便,就不起身迎接鹿将军了。我想跟鹿将军谈个条件,不知鹿将军有没有兴趣听啊?”

鹿媃随意的用脚踩在了呼延灼面前的石桌上,看着呼延灼,歪了歪头,饶有意味的问道:“奉阳王不如说说看”

“我已经写好了手令,可以让西疆其他要塞的四万士兵全部臣服于你,作为交换,我希望你可以放过这城中的百姓。”

“成交,不过,你的命我还是要取。”鹿媃泰然自若的说道。

“咳咳咳!”呼延灼慢吞吞的说道,“我这副身体就算你现在不杀我我也活不过几个月了。当初偷袭你父亲害他重伤难愈是我之过,如此能了却你的一桩心愿也算是我功德一件了。”

“呼延叔叔,”鹿媃放低的声,“我先前问过父帅,问他恨不恨你,你知道我父帅是怎么说的吗?”

提到鹿鸣,呼延灼看着鹿媃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白雾。

鹿媃又道:“我父帅说,他不想再追问你你判出大晟的原因,也不怪你听信梁飞的谗言算计自己,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抵不过一句挑拨?是不是他这个大哥做的不够好?”

是啊,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抵不过一句挑唆?呼延灼记得,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大晟还没有四分五裂,呼延灼驻守西疆,鹿鸣驻守沐惘城,两人一同从军,后来又都成为了手握大权的大将军,私下的感情也很好。究竟为什么会走到同室操戈这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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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觞
连载中陌上初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