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厂区空气里飘着糖瓜和机油的混合甜香。汤九珩踩着积雪检查供暖管道,工装领口别着那枚雪花胸针,在灰蒙天地间闪动着细碎的光。梁峥阁从背后捂住他眼睛,掌心带着刚烤完点心的温度:
"猜猜今儿什么日子?"
"你偷吃赵大娘祭灶糖瓜的日子。"汤九珩肘击他肋下,绑定传来糖分过量的晕眩感。
梁峥阁大笑着把他转过来,往他嘴里塞了块芝麻糖:"错!是咱妈从深圳飞来的日子。"
绑定瞬间传来慌乱。汤九珩被糖渣呛得咳嗽,梁峥阁顺势吻住他,芝麻香在齿间漫开:
"慌什么?她特意来给你过生日。"
机场接机口挤满返乡人流。梁母推着行李车健步如飞,呢子大衣还带着南方的潮气,箱子上"深圳-沈阳"的托运标签格外醒目。她绕过张开双臂的梁峥阁,先捧住汤九珩的脸仔细端详:
"瘦了!"拇指轻轻抚过他眼下的青黑,"这混小子是不是又让你吃泡面凑合了?"
不等回答,她转身轻踹了梁峥阁一脚:"就知道不会疼人!"
梁峥阁龇牙咧嘴地揉腿,绑定传来汤九珩憋笑的震动。他认命地接过行李车,掀开最上面的防震箱惊呼:"妈!您把深圳实验室那台金相显微镜都搬来了?"
"何止显微镜,"梁母拍着堆成小山的行李车,眼眶突然红了,"妈把深圳的房子卖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她拉开随身挎包,露出厚厚一叠产权转让文件,"你张叔他们都退休了,咱们的根终究在这儿。"
梁峥阁愣在原地,绑定传来汤九珩骤然收紧的呼吸。
"傻站着干啥?"梁母抹了把眼角,从箱底抽出个红绸包裹的相框,是早年间梁父在老厂区获得的劳动奖状,梁母走哪带哪,"你爸要是知道咱家仪器能帮九珩做研究,不知得多高兴。"
回程的越野车上,梁母坚持挤在后座。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面整齐排列着进口冻疮膏和热敷贴。
"这是从香港带的特效药,"她小心地拧开英文标签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涂在汤九珩冻伤的手指上,"听说东北冬天冷,我特意准备的。"
指尖温暖地包裹着汤九珩冰凉的手,绑定传来细腻的、母亲般的呵护。
开车的梁峥阁从后视镜里看着,声音发哑:"您真把深圳那边都处理完了?"
"不然呢?"梁母低头继续涂抹药膏,"难道留着空房子,年年看你俩找借口不回来过年?"她突然笑着看向汤九珩,"上次说设备检修,上上次说项目验收,九珩这么实诚的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汤九珩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暖,绑定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流。他轻声说:"阿姨,其实是我……"
"叫妈。"梁母打断他,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以后这儿也是你家。"
梁峥阁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绑定传来汤九珩压抑的哽咽。
车驶入铁西区时,暮色正笼罩着老厂区。梁母突然摇下车窗,朝着锈迹斑斑的龙门吊挥手:
"老伙计!咱们全家——都回来啦!"
晚风送来熟悉的铁锈味,汤九珩悄悄反握住梁母的手,绑定传来跨越两代人的温度。
生日宴设在改造后的职工礼堂。汤母端着长寿面出现时,梁峥阁正被亲妈按着头道歉——
为今早偷穿汤九珩工装的事。
"像什么话!"汤母笑着拍下照片,"俩孩子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分什么你的我的。"
赵大爷敲着饭盆起哄:"喂寿星!当年谁说的生日愿望要当厂长的?"
汤九珩被按在主座,绑定传来羞窘的暖意。梁峥阁突然关灯推来蛋糕——
造型是微缩的老厂区,烟囱里插着数字蜡烛,糖霜浇铸的机床在烛光下晶莹剔透。
"许愿。"梁峥阁在桌下扣住他手指。
汤九珩闭眼时,绑定传来汹涌的期许。烛光摇曳中,两位母亲悄悄碰杯,梁母抹着眼角笑:"跟他爸求婚时一个德行。"
深夜雪又落下来。梁峥阁在实验室调试新设备,汤九珩趴在操作台上写生产日志。绑定传来倦意时,梁母端着宵夜推门而入:"就知道你俩在这儿。"
她放下汤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本相册。泛黄照片里,两个穿工装的女人并肩站在老机床前,胸前别着同样的并蒂莲胸针。
"当年我们也在车间定情的。"梁母轻抚照片,"他爸在龙门吊下求婚时,差点被掉下来的扳手砸晕。"
汤九珩呛咳着放下汤勺,绑定传来梁峥阁嚣张的笑声。窗外积雪压断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正月十五开工日,全厂收到特殊红包——
每份都装着定制的绑定印记贴纸。工人们起哄着要贴厂长们身上,梁峥阁把汤九珩护在身后:"谁敢!这是老子的专属GPS!"
汤九珩突然拽住他衣领,当众把贴纸拍在他眉心:"已绑定,勿扰。"
哄笑声中,两位母亲站在办公室窗前。汤母指着雪地里追逐的两人:"瞧见没?跟咱年轻时一样闹腾。"
梁母笑着打开保险箱,取出珍藏的婚书副本。在她们当年并排的指印旁,新鲜墨迹勾勒出紧密咬合的齿轮图腾:
"绑定生效日:自心动始,至永恒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