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善依旧非常寂寞。”
【你发觉自己偏离了最佳的逃生路线。】
“他选择的组织并没有容纳他，成为他的居身之所。”
【你发觉自己偏离了最佳的逃生路线。】
“直到某一天，那个女孩向暗巷中杀人魔般的他走来，主动抱住了他，说——‘一直都独自一人，很痛苦吧’。”
【你发觉自己偏离了最佳的逃生路线！！！】
“啊抱歉抱歉，可我不想躲到晚香堂，虽然那里很安全，知情人也并不多，但那里没有窗。”
我点点头，再次自我肯定道：“没有窗的地方，再也不想待第二次。”
摁亮从敦敦身上顺来的手机，屏幕在浓郁的夜色中冒出微蓝，仿佛能量即将耗尽的小水母。
“你很累。”
“……”距离跳下太宰先生的车三天半夜，即使是不需要进食的体质，也确实快到极限了。
“还想躲到哪里去呢？真名，现在的横滨可没有能真正容纳你的地方，猎犬会翻遍每一寸地皮，如同从泥土里翻出尸块那样，把你的每一根骨头都挖出来。”
“去天上。”
“天上。”1号眨了眨它缺少睫毛的大眼珠，“刚刚那条消息，你发给了组合？”
卷起的枯叶风，灌木丛有规律地摇晃着，显然某样东西威严地靠近着，让感受到伟大之力的地上生灵浪摆般尽数颤抖拜服。
“菲茨杰拉德的话，在他心里泽尔达高于一切，我现在可是他复活女儿让妻子重拾笑颜的唯一希望。”
所以哪怕收到天人五衰散发的假情报，哪怕他相信，并清楚默示录爆发有多危险，他也不会说‘为了保护世界我不会妨碍猎犬的行动’，他只会说‘那我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带走天之喻，抢在天之喻被处死前复活司各特。
“以饭团先生和太宰治的情报网，在你重新开机发出消息的那一刻，他们就应该已经定位到了你的位置。”1号提醒道。
“我会把手机留下。”
我在盘山公路的弯道站定，这里足够空旷，号称天空精灵的白鲸从远处驶来，显然发现了半山腰等待上车的乘客。
在心中默念了三声抱歉，我将从中岛敦身上顺来的手机放在路旁的草木丛中。
菲茨杰拉德没有带上所有部下，白鲸上只有洛夫克拉夫特，赫尔曼老爷子估计在控制室，没看到他的身影。
“白鲸重新装修了？”我打量着风格大改的空艇，相较之前层层防卫严实的要塞，现在的白鲸更小巧，负重也更少。
闻言前方带路的男人露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类似自嘲的调侃，“在Mafia的重力使踢翻白鲸后，平衡性超过坚固被提到了白鲸防御事项的首位。”
也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真心想开玩笑还是在讽刺什么。
不过心情愉悦是真的，女儿要复活了，菲总特意梳到后面的大背头都在闪闪发光。
“以组合的名义，在你复活司各特后的三天内，组合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嗯？桥…桥豆麻袋，之前短信里不是说好一个星期吗。
“那是在人类军发出对天之喻的追捕之前。”
菲茨杰拉德摁下遥控器，投影中许多一看就有领导气质的发量稀少患者和面容严肃患者的坐在一起。
[宛如坠落篇]后真·文野男主福地樱痴就站在中间的巨幕前，说出最后如预断般的发言。
【任何危害世界和平的存在，人类军都必将粉碎！】
人们如浪潮般轰动起来，军政要员们纷纷点头鼓掌，对这位远东第一人投以赞许的目光，仿佛他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哦，他要粉碎的是会引起默示录的我，那他确实是英雄。
“好奇怪，他们不知道只有王才能杀死我吗？”我皱起了眉头。
1号也皱起了眉头，“好奇怪，你看跟在福地樱痴后面的那个人，是不是真人？”
福地樱痴阔步昂首地从人流中走过，跟在他后面的是满面潮红的烨子、属于立原道造的金属人偶傀儡…还有一只傲慢的缝合线诅咒。
“衰人她，为什么在哪儿？”我有些不确定地问。
诅咒。
和五条老师合作的诅咒。
加入Mafia的诅咒。
那现在她的立场……
诅咒披着猩红的猎犬披风，一只手抱着帽子，一只手扶着耳朵上类似联络器的小东西，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类或好奇或惊惧厌恶的注视，路过鹿群的狮子会是那样。
她忽然抬头，目光透过摄像头看向某一方向。
在看我。
Ma——nna——
她放慢速度无声做着口型。
*
此刻我看到的不是作为Ouma的诅咒亲友，也不是真五宰精神碎片合三为一的mafia亲友。
她有点衰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光长个子的小白杨，还带着点惰性生物习惯性地松散，腰板也不好好挺直。
我很清楚，连1.0版，最初的特里同都不是。站在那里的完完全全是被我遗忘姓名的亲友。
尽管那种奇妙的牵动转瞬便消失了。
“我感受到一种…说不清楚。”
“是悲哀吗？真名，还是喜悦呢。”
1号靠上来轻轻地蹭着我，我才发现它实体化的身体冰冰凉凉，还缠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比往威猛先生里面兑漂白剂混洗下水道还令人眼酸。
“不是我的身体黏糊糊。”
1号有些无奈地捧起我的半张脸，仔细端详，“真名，你的身体在哭，是因为特里同加入了扑杀你的猎犬吗？”
或许是身体无法负荷同时受肉诞育两只人类。
如此疯狂地生长，伏黑和钉崎的结晶会不会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冒着血泡的结晶柱溶液中，一大一小的骨架逐渐变得充实，筋肉以超越常理的方式一点点填补进身体，从肌肉、皮肤、毛发……
金色的，红色的。
*
“猜猜为什么神体孕育的一男一女不一定是命运的亚当夏娃？因为孕育他们的人是夏娃！科科科科科——他们是被毒蛇污染的孩子。”
“哎呀，红发啊，那他必定不是受欢迎的神圣……糟糕！恶魔之子诞生了呀，是母体的不纯净才让地狱的走狗降临世间吗？快快快，应当即刻诛杀他！”
“……”一方沉默着。
片刻后，另一方爆发出古怪的大笑：“咕咕咕咕咕——真名呐真名。”
声音移近，诚恳了许多，大有刚做完某件大事，痛定思痛准备收拾残局的意思。
刚恢复意识的织田作之助立刻集中起精神继续听，只听对方慢悠悠道。
“组合的人已经按你的要求全部撤离，现在只剩下我们。真名，要怎么做？用织田作之助威胁太宰治自-杀吗。”
织田作之助：？？！！！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苏醒，于是猛地支起身体向远离声源的右侧滚——没有成功。
他被某种不具形体的东西压在原地，而本该预知危险的异能也并未发动。
织田作之助不得不睁开眼睛，因为一直沉默的那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
默示录母体。织田作之助无师自通了这种说法。
他能感受到重新流淌在身体中的不仅是血液，还有紫红色的晶石花。他的身体依旧冰冷，属于心脏的部位却重新跳动。
“一起去找太宰威胁他入水，织田作！哦，别那么惊讶地看着我，我是替她说的，这位…勉强说第二次把你生出来的人，她是个哑巴——诶诶，别打我，好啦，是我错了真名。”
黑色的漂浮灵松开两条细细的手，缝着章鱼头的小钱包稳稳当当落到他的手中，“喏，我们只有很少很少的钱，给你当路费，找你的挚友去吧。”
“好啦，烂好人做完了，让我们继续出发毁灭世界gogogo！”
母体……真名，她身上粉色的纱裙被血液浸透成斑驳的暗红，裸露的四肢上布满无规则的裂隙，像因干涸而裂开的大地。但绝不能说没有生命力。她一瘸一拐地向前缓缓走去，与身体几乎切裂的右手掌重新连接，挤出身体的骨头慢慢缩回，短短几秒表演了真实版的芭蕾木偶修复术。
他最后的记忆是哭泣的太宰，那时候明明……不会痛吗？身体折断到那种程度，是活生生把残破的自己从晶簇中拔了出来，掉进刺猬坑一样。
织田作之助心中的迷茫超过震惊。从苏醒以来就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膜隔住了他的意识，阻止他思考更多，而脑子里关于默示录的信息钻来钻去，庞大的信息量无法消化，令他只能分析最浅显的、送到眼前的事与物。
前方的真名过回头，最后一颗被突刺结晶划爆的灰暗眼珠也倏然明亮。
糖浆融化的色。
*
“要去毁灭世界吗？”一个声音喊住我们，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惊人的话。
“我可以帮忙。”血泊的另一边，织田作之助道。
他开玩笑的。
他没开玩笑。
红发杀手赤脚走过肉块和晶体的狼藉，还未彻底凝固的血液粘在他的脚面。爆开的半干血浆是细长双头尖锥状的，让人想到行驶速度过快的流星，还有出膛的子弹，在空气中拉出的凌厉的音柱。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理解了，”他指着自己的脑袋，“通过毁灭世界来拯救世界。”
才复活的织田作之助，好像真的准备帮我们一起完成世界毁灭计划。
我是说，三个小时前，我脑子一热拍板决定的，计划。
解决一切动乱的根源，默示录。
即如曾经的神恙涯一般，通过预告自己即将毁灭世界，创造一个属于世界的英雄，然后等待英雄来彻底清除默示录。
这种事情鲁鲁修最擅长啦！
艾伦也不赖！
“还真是符合你脑容量的计划啊，真名。和你这种笨蛋一起被列为幕后黑手，恐怕是猎犬还是咒术师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那我也是有能力颠覆世界的笨蛋，况且织田作之助也站在我们的一方，嗯……诶？”
我手舞足蹈在织田作面前比画着。
“为什么主动帮助你们吗？”织田作之助摸着下巴，认真道，“不加以阻止，默示录最终会污染整个世界吧。和你一样，我也想帮助我的朋友。嗯，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创造一个有琳…”
呃呃呃织田作！！！
“创造一个太宰有真心微笑的世界。”
他笑着说，“我是这样想的。”
我和织田作之助互相搀扶着上路了。
具体表现在我撕了两只袖子让他免于赤脚走山路之苦，他背着我下山。
所以默示录复活连人带衣服却不带鞋子，非常不合理。
“能从你的脊柱里长出一双手工羊皮鞋才叫不合理吧。”
“已经长过两个一米八壮汉一个带芭蕾小伞的妹妹了，你还敢说它很合理吗？”当司各特抱着一把长达一米二的拐棍伞浮出晶柱的时候，我的心情波动绝对比看到女儿复活的菲总还大。
那么它顺便给织田作长一双鞋子出来，很过分吗？记得爹咪复活的时候明明还全套不落。
说到这儿，我拍了拍乱飞的小煤球，“伏黑和钉崎的情况如何？”
“感人，真名，还记得被你抛下的小可怜。让我帮你看看…嗯？”小煤球的声音变得惊异，音量也拔高了不止一个音调，“他们愈合了。”
“啊？”
“伏黑惠的胸，钉崎野蔷薇的脸，全都愈合了。”
为了更直观地向我展示“愈合”，小煤球虚空透出图片：画面背景俨然是刚才发布过消灭「天之喻」演讲大厅，伏黑、钉崎、虎杖，三位一年级生穿着猎犬统一的暗红色制服，脸拉得比马长。旁边点，我亲友，半眯着眼睛邪笑，紫红色的结晶从脖颈处蔓延至整半张右脸，层层叠叠在肌肤上堆出非人的轮廓，丑得简直和宿傩真身有得一拼。
我立刻急了，换谁谁不急。显然这个衰人是把伏黑和钉崎身上的结晶全部吸纳到她自己身上了，之前对中招的森先生都没这么拼，她是不是被神威洗脑了？
还笑？还笑？！眼皮耷拉笑得丑死了！
看出我的心情并不明媚，1号背着手飘下来，小心翼翼开口道，“Ouma似乎有自己的计算，需要想办法帮你联络她吗？”
“不需要，不在乎。”
没有通知我就擅自行动的家伙，谁要配合她。
我们现在有自己的计划了！
“1号，给我拨通蛇蛇的电话，我要告诉全世界，天之喻准备拍卖王的基因组！”
“真名，中岛敦的电话已经被你丢了。”
“……”
我蹦到地上开始给织田作比画。
【你有手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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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混乱的一天（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