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对我录音计划的行为持有怀疑态度。
——在我从网上找到一篇宇智波六件套系列虐文,真诚邀请他大声朗读之前。
通读完这篇60%由拟声词和爱情动作打戏构成的哲理文章后,羂索选择了相信我。
没追究放跑蔷哥的事,当着我的面删除所有标名为【被数十壮汉围困,小杰竟然发出这种声音】的音频文件,他叹了口气,告诉我手机没收,以后不要在网上跟人类学奇怪的东西。
我很想告诉他网上的人类是无辜的,我的锅。
关于音频文件名,本来是准备哈哈哈哈五条一下的,谁知道落在羂哥眼里成了我黄油变质(?)大概这么个意思的佐证。
等我们打开门,客厅里的诅咒和诅咒师齐刷刷转头看过来,眼神复杂,我就知道我这颗战神新星在咒术界的地位稳了。
抱歉了,骨子哥,从今天起你纯爱战神的名号,可能要和某些奇怪的东西齐肩了。
尾神婆八卦的孙子叫西尾葵,神神叨叨的弱鸡术师,名字还挺好听。
羂索反五条大会也没他的沙发位,他奶奶嫌他战力拉胯又人高马大占位子,把他赶到客厅外面跟我们一起玩。
我们几个搬个小板凳,围在真人身边看他喂小金鱼。
和煦了一会儿,西尾葵没有预兆地开口,“什么是爱?”
他问的没头没尾,我不理解,啊了一声没回答。
仿佛看出我的疑惑,西尾葵拢了拢毛衣高领,继续平静地叙述道。
“从二十八年前起,咒术界的一切开始随那位转动,‘六眼’降世,诅咒兴盛。那位说爱意是最扭曲的诅咒,家人于是疏远彼此,甚至连力量最弱小的孙子也提防,为保险把人残忍地转为半咒具。
“西尾葵,尾声婆,孙子,奶奶,家人,工具。在情感关系背叛是常见之事,我常常握着一方的手去杀死另一方,扼断脖子的时候,血和泪水溅在手背上烫烫的……但临死前的幡然悔悟不是真正的爱。
“Ou ma对背叛的反应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同,我想你们之间的爱一定是真正的爱,
西尾葵抬头盯着我,认真重复问道,“真名小姐,什么是爱?”
“……”我陷入沉默。
这人,好像真在指望我能说出点什么大道理。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和亲友是假的嘛!
假情侣不存在吃醋。
而且少年你追求的真爱有些奇怪哎。
当事人会暴怒生气是常态,我亲友那种“原谅你”的牛头人之爱,才不正常啊!
西尾葵等着我的回答,真人和陀艮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显然对“爱”的概念,诅咒们都很有兴趣。
我托着下巴思考片刻,掏出写字板,清了清嗓子。
“Aoi(小葵)。”
“嗯。”
【诞生自人类负念的诅咒仇视人类是天理,可身为人类的你也屠戮同类,肆意掠夺他人生命和爱意。】
【为什么你这种人渣需要了解爱?】
西尾葵顿时被这番过于伤人的大实话震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苦大仇深。
正当我以为这事儿可以翻页了,诅咒师抓抓脑袋,语气迷惘,“可是,真名小姐,你也是人渣啊。”
我:“……”
“你的恋人是诅咒,你现在住在诅咒的老巢,听他们密谋颠覆人类社会却无动于衷,晚上还要和我们一起去封印五条悟。再有,你的人品也不行,强迫Ou ma对你好又转头去玩弄咒术师,那个野蔷薇,今年才16岁是吧。”
他掰着手指头数,不甘心地追问:“真名小姐,为什么你这种人渣能获得真爱?可以教教我吗?”
我再次:“……”
我怀疑西尾葵是正义咒术师方派入我们中的卧底,他在借机讽刺我,并且我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家人爱比较浓的陀艮给我打圆场,“真名超脱于人类,在她眼里诅咒才算同类,她不会对人类动心的,只是猴子。”
西尾葵:“夏油先生也超脱于人类,那刚刚真名小姐把他拉进房间是对——”
我一拳打飞喋喋不休的西尾葵。
是你这只猴子快点闭嘴才对!
涉谷事变开始在即。
2018年10月31日,晚上6点,菜菜子、美美子赶到,封印五条悟大队全员到齐,整装待发。
晚06:34,诅咒师离队,讨厌羂索的菜菜子、美美子离队。
晚06:51,羂索把手指套餐转交漏瑚保管,诅咒队分组行动。
晚07:00,天边张开墨黑,神治明宫前站,地铁到站。
我站在打开的车门前,没跨上月台。
真人从车厢里探出头打量等候上车的乘客,“欸,人好少,不是说有节日游行吗。”
月台上稀稀疏疏站着几团人。
不出意外的话,几团辅助监督。
神治明宫前站没有非术师乘客。
五条悟在离开前告诉我,无论我成功发送录音与否,他都会在涉谷车站做三条不变的安排。
其一、潜伏S塔底层,伏击设帐的诅咒师。执行者:娜娜明和猪野;
其二、准7点,强行封锁涉谷站入站口,疏散人员。执行者:五条悟一人;
其三、拦截神治明宫前站的非术师乘客,控制真人。执行者:东京校一、二年级生,东京校可调动的全体辅助监督。
要上车的人被拦住,已经在车上的普通乘客却不可能完全按照我们的心意,在开到神治明宫前站前全体下车。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也最关键:防止真人暴起伤人。
我能免疫真人的术式,相同情况下真人对我来说等于普通人类。我得阻止他触碰其他乘客。
『无为转变』,禁止通行!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抱住真人,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有多僵硬。没办法,一想到让他挣脱的后果我就克制不住发抖。
真人要诚心想跑,我大概率抓不住他。
娜娜明就会有危险,会死。
不仅娜娜明,车厢里、随便路上哪个小倒霉蛋都会不可挽回的变成丑陋的奇行种。那太惨烈了。
真人终于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他把破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低头看我,“真名?”
我仰头勉强微笑,“真人,我给你唱歌。”
滋—滋滋——
狗卷棘的声音从地铁广播里响起。
“『别动』”
“『别动』”
“『别动』”
不顾反噬的一连三声。
真人推开我的动作顿住。
时间紧迫!
月台上的辅助监督当机立断往里面冲,一个个化身大力金刚扛着车厢里的无辜乘客逃离。
接到信号的一二年级生们也从四面八方涌出,翻过检票口飞速往车厢方向跑。伏黑惠甚至一边跑一边起术式召唤式神,鵺先主人许多步扑向我们,气势汹汹。
“撤退完毕!”伊地知洁高大喊。
“真名小姐!”奔跑的虎杖冲我灿烂地笑。
作战的最后一步,在所有非术师乘客安全撤离后,不再需要免疫『无为转变』的我牵制真人。
惠会用鵺把同样不能动的我带出车厢。
要安全啦。
十米。
五米。
三米。
神鵺掀起的风流扑在我的脸上,掀起真人的额发,他还维持着弯腰歪头的动作,一蓝一灰的鸳鸯瞳半眯着,有桃花眼的天生笑意在。
我心头猛地一跳,努力转动眼珠去捕捉鵺的方位。
一米!
无声炸成血花。
叮——
刺耳的关门提示音在空旷的月台上响起,清脆且鲜明。
我听见鵺的惨叫声、虎杖的惊呼声,还有狗卷棘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真人微笑起来,我们拥着向车内倒去。
最后是广播那头,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过来。
“尽快把真名带过来,羂索起疑心了。”
真人化手为刀破开车厢天花板,卷着我跃入通向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