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涩淇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
在她的身后，那个关了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了，裴珠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优雅地从车中下来，站在了姜涩淇身边。
她抬眼轻飘飘地瞧了宁一卓一眼，温柔地笑着：“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宁宁。”
宁一卓冷着脸盯着她，没有说话。
裴珠玹也不恼，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一个贪玩的小孩：“你说说，去B市都不告诉我们，得让我们多担心啊。”
宁一卓闭了闭眼，语气低了下去：“裴总不必再戏耍我们了。”
裴珠玹故作意外地张了张嘴：“啊，我戏耍你什么了？我只是想带你回家罢了。”
金冬庭气得脸都红了，自从她看过宁一卓带出来的资料后，她对纳维斯公司的滤镜就破灭了，她完全想不到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被束缚在这个公司，还为它多次命悬一线。
“我亲爱的冬冬，我也是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呢，最近过得还好吗？”
裴珠玹笑着向前走了几步，逐渐逼近几人的位置。
金冬庭立刻警惕起来，她的长剑闪着寒光，手臂青筋鼓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时，裴珠玹的手上忽然出现一枚晶莹剔透的晶体，一股黑暗的雾气从她的身体中蔓延出来，直接将晶体包裹住。
“冬冬，回来吧。”
金冬庭的眼底忽然被一阵黑雾占领，在恍惚之间被控制了意识，她动作缓慢地放下了剑，竟然抬步向着裴珠玹的方向走去。
“冬冬！”
宁一卓看见她一副呆滞的样子，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卡琳娜死去的那晚吉赛尔的模样，她不禁上前了几步，试图唤回她。
果然，金冬庭的脚步顿了顿，像是在犹豫。
宁一卓一喜，慢慢尝试着接近她，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冬冬？金冬庭？你还记得我吗？”
金冬庭机械性地摇头，在转动间颈间的骨骼轻轻响了响，她一步一顿地转了回来。
“宁宁！不要去！”
在她转过来的瞬间，站在后面的刘羊羊看见了她眸子的深沉，黑雾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心神。
宁一卓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了腹部一阵剧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冬庭握在手里的剑，剑尖已经没入了她的腹部。
在剑拔出来的瞬间，血液喷溅而出，在空中溅起一道血花。
那一刻，宁一卓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的眼中只剩下了血红一片。
刘羊羊那双温润沉静的眸子不再淡定，他踉跄着跑了上来，接住宁一卓的身子。
他看着手上不断涌出的血，也无法再冷静了，哪怕宁一卓现在是仿真人，可是体内的模拟液快速流失也会损伤她的零部件，甚至有些部件是独一无二的匹配型，是找不到第二份的。
“你控制住，宁宁，控制住芯片的运转，我给你维修。”
金椰梨看着这一幕，却是笑了起来，她拍了拍姜涩淇的手臂，丝毫不避讳地提起以前的岁月。
“七七你知道吗？当时我第一个抓住的就是宁一卓，你猜猜其余三个是怎么办的？”
姜涩淇当时受了重伤，虽然知道裴珠玹的计划，可是她并没有参与过，算是五人中唯一没有参与仿真人研究的一个了，只是挂了一个名头，偶尔去逛逛。
她看着不远处惨烈的现状，眼底出现了一丝不忍，轻轻地摇了摇头。
金椰梨又取出一枚棒棒糖放入口中，言语中带着几分骄傲：“当时金冬庭二话不说就把枪交了呢，我就是给她看了一个宁一卓被捆着的视频罢了。”
“现在呢，她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家人，不知道醒来之后会怎么想。不愧是姐，让她们自相残杀这一招就是厉害啊。”
站在她们三人身后的吉赛尔眼神闪了闪，手掌握拳，不住地颤抖着，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远处的黄仁均快速地反应过来，他双指合拢，带着细如蚕丝的灵力在金冬庭的额前点了点，而后又双手合十，口中念起晦涩的咒语，试图净化金冬庭身体里的黑雾。
“你好吵。”
金冬庭厌烦地掀了掀眼皮，手掌一翻，数把小刀出现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径直朝着黄仁均击去。
黄仁均强行停止自己的术法，身形在空中旋转翻飞起来，任他身形灵活，可还是被金冬庭的暗器刺中，鲜红的血液逐渐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摔在一棵树上，无力地跌了下来，嘴角溢出了鲜血，更是衬得他的脸色苍白脆弱。
“裴珠玹！原来魂晶在你那里！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偷！”
刚刚看见金冬庭被控制的时候，黄仁均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再与她交了手，那股熟悉感是不会骗人的。
原来他们一直都找错了方向，他们以为会是周子渝拿走了魂晶，没想到是裴珠玹！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质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宴会上你根本没有离开过二楼！”
见自己的事情败露，裴珠玹也不打算藏着了，她挑了挑眉，眼底毫无人类的情绪，就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睨着几人。
“那你就得问她了。”
她瞥了瞥一旁已经勉强止住伤口的宁一卓。
此刻的宁一卓脸色也是一变，她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她咬了咬牙，撑着刘羊羊站了起来。
“那天，你给我派的任务，就是为了方便你去偷那个东西是吗？”
她艰难地捂着伤口，死死地盯着裴珠玹，一字一句地说。
裴珠玹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任由他们这边如何惨烈如何绝望，似乎都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宁一卓明白了，原来她才是助纣为虐的凶手。
她笑得悲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无力地跪在了地上，被刘羊羊护住。
裴珠玹轻轻地靠在了车前，高高在上地俯视这一切，给了金椰梨一个眼神，几人皆是认真地观察着宁一卓的情况，关注着她的数据变化。
金椰梨看了看屏幕上的数据，向着裴珠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裴珠玹垂下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ae，去杀了他吧。”
近乎是呢喃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残忍。
藏在宁一卓体内的ae逐渐被一阵黑雾缭绕，直接抢占了她的身体。
宁一卓来不及竖立屏障，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时间仿佛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亲手握着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刘羊羊的心脏。
在那一刻，宁一卓是懵的，她的手不住地抖了起来，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看见有血液不停地从刘羊羊的身上渗出，污了她的手。
手掌中冰冷的匕首和温热的鲜血带来完全撕裂的感受，她抬起眼，与刘羊羊的眼睛对上。
她看见他的眼中依旧含着温柔，并没有什么怨恨，只是多了一些遗憾。
“宁一卓！你在干什么！”
黄仁均趴在地上，身上没有半分力气站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一卓毫不犹豫地将刀插进了刘羊羊的心脏。
被他的吼声吓得回神，宁一卓才慌乱了起来，她试图捂住出血口，想要给刘羊羊治疗。
“怎么办，怎么办？”
“别哭。”
刘羊羊已经感受到呼吸困难，他的身体不住地抖着，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擦去宁一卓脸上的血污，却不小心弄得越来越多。
“抱歉啊，我好像给你弄得更脏了。”
“你别说话了，我该怎么办······”
宁一卓握着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继续动作，她试图找出什么办法救他。
刘羊羊苍白脆弱地笑了笑，修长的手轻轻勾着她的手指，眼底带着一些遗憾：“可惜啊，我明明马上就可以帮你摆脱她的控制了。”
他从最开始为纳维斯工作的时候就开始尝试如何解除ae与宁一卓的绑定，因为ae的存在，他几乎不敢与宁一卓有什么除了维修之外的交流。
他一度觉得，如果他可以像这样默默地守着她就好了。
可是后面有一天，宁一卓的数据开始大幅度跳动了起来，那天，她第一次出任务，他担心，在屏幕前坐了一夜。
所以在她一出事的时候，他就联系了附近的李咏钦，成功地救下了她。
后来，他就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了，他白日陪着宁一卓，晚上熬夜研究ae的解除办法。
直到之前去B市，他才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可是对宁一卓自己的损害过大，所以一直在改进。
没有想到，还没有来得及改进好，她就被控制了。
“你先别说，我一定能救你，一定可以的！”
宁一卓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完全混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羊羊摇了摇头，手上忽然用力将她拉了过来，他艰难地撑起来附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说：“去找······钟晨乐，他，他可以改进······”
少年的手无力地倒了下去，四周细雨绵绵，万物哀恸，树叶簌簌地下，像是在哀悼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
作者无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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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她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