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跟在柴可的身后来到小小的客厅,桌上摆着一盆粥、两双碗筷。
他转转眼睛,四处寻找。
“怎么了,银时大人?”
银时被柴可奇妙的谄媚恶心到,搓搓手臂道:“我在看吃什么菜,难道还没做?我动手也行——”
柴可脸色一黑,挤出僵硬的微笑:“神社没钱,准备这些已经很勉强了,若是想要吃上菜,还得银时大人出去工作才行!”
“唉?在这个世界也得工作吗?神明也没什么好的!”
柴可额头青筋绽放,瞬间暴走:“别废话,赶紧吃完出去干活!”
银时头回见识到人——哦不,狗的多样性,就算是家里断粮好几天的定春都不会比他暴躁。
肚子里有东西后就要想想谋生的问题。作为一个成年人,没有道理让小孩自己养家,但他必须先问清楚。
“柴可,出去工作可以,可外面的人都看不见银桑,不会有旦那上门。”
“关于这点,等我一下,我去拿样东西。”收拾完碗筷的柴可急匆匆地跑走,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长方形的纸和一支毛笔,摊开在桌上。
“一般来说这个应该得神明自己制作,不过你是新手,还是我来吧。”
柴可手里的毛笔沾满墨汁,闪着微弱的白光,悬在纸张上方一气呵成写个“形”字,然后把纸贴在银时的额头上。
“成了,这样凡人就能看见你了。”
纸碰到银时的额头时,身上传来一股暖流,四肢好像充满力量。
他抬起手臂,肌肉结实,皮肤细腻。
嗯?皮肤?
他看一眼滑落在地的衣物,才感受到后背从头到脚的凉爽,有一种解放天性的错觉。
“等等!为什么银桑是裸奔?!出去真的没问题?!”
银时试图穿上衣物,但他只能看见,摸不到。
柴可双爪抱臂:“嘛,因为那是灵力凝成的衣服嘛,凡胎是碰不到的。”
“那怎么办!作为一个成年人,银桑绝对不能接受就这么出去开朗地跟大家打招呼,装作懂廉耻的一般市民!”
“啧,要不说人类麻烦呢!”柴可不爽地撇嘴,转身去堆杂物的房间翻箱倒柜,到真让他翻出来几件能穿的衣物。
“这个如何?先先先代的人神穿着它去面试来着。”
银时目光死寂,扫向皱皱巴巴的泛黄白色狩衣,宽大高耸的帽子破烂地打灯笼都找不着。
“那个……有稍微、稍微现代化的衣服吗?绝不是银桑嫌弃,只是这毕竟是东京嘛,不能过于突出,好歹讲究一个入乡随俗。”
“没办法,那就只有这件了!”柴可拽着衣服的肩膀处用力一抖,混合着潮湿发霉气味的灰尘飘向银时。
“咳咳咳,只有这一件了吗?”
“这是你最后的选择,或者你愿意就这么出去也行,在我眼里都一样。”
“……不,我认为还是不一样的!”
银时去拿衣服,额上的符纸忽然掉落,手没有任何阻隔穿透衣服,身子顿时一歪。
“啊,还有这个符必须得贴在你的额头上,否则会恢复成灵魂状态,在凡人眼里应该十分刺激吧!”
银时捡起掉落的符咒,仔细看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一直贴在额头上,银桑又不是僵尸……走在街上回头率报表!”
“那这个一起给你,符咒放在里面应该没问题,别摘下来就好。”
一顶宽大的路飞同款红色草帽落在银时头上,符咒折成三角样式塞入其中,刚好遮住边缘。
银时:“虽然想吐槽为什么路飞的帽子会出现在这,但太费劲了,决定不追究。”
一小时后,东京繁华大街的阴凉处。
“喂,你看看那边,那人打扮真怪!”
“哇,真的诶!快拍下来传到网上!”
路过的行人时而停下脚步,打开录像对着一处边拍边笑,传到网上分享今天的奇人异事。
五条悟手里拿瓶饮料,身后跟着一位粉发的年轻人走在大街上。
“哇,老师!现在咒术师真多,支个小摊出来挣钱是因为协会发的工资不多吗?”
五条悟扭头看去,刚喝的一口饮料顿时喷出来,滋出一片彩虹。
那处的银时头戴路飞同款草帽,身穿浅绿色背心大裤衩,脚下踩着人字拖蹲在大楼的阴影处,毫无生气的死鱼眼平等注视着每一个人。
怪异的打扮反到让那头显眼的银发平凡起来。身前竖着白底三角牌匾格外显眼,像是刚抢过来的,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
专业烫防水(划去)
承接除灵、诅咒、卫生打扫,一次1000日元,多买多优惠!
“咳咳!他绝对不是什么咒术师!”说是咒灵还差不多!
“咦?可是他干的大部分是咒术师的工作呀。”粉发少年疑惑,白净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张嘴,利齿参差,发出一声怪笑:
“哈哈,这倒是奇事!”
一巴掌拍过,那张嘴顿时消失。
五条悟看向银时若有所思。
那个诅咒之王都觉得奇,这个咒灵肯定不一般!
“悠仁,你先回去,我想起来有事没办完!”
被老师撇下的悠仁恋恋不舍,独自往回走,心里不禁对咒术师的职业有些担忧。
1000日元就能雇佣一次,得是多缺钱啊……
那边的银时早就注意到那个白毛扫把头,一如既往地在脸上绑着黑布条装残疾。
银时撇撇嘴,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今日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来让他开张,果然无论在哪钱都不好挣。
盘算着若接不到生意今晚上哪挖野菜的银时视线里多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抬起头,宽大的帽檐只能看到来者上半身。
只有上半身就够了,刺目的黑色制服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用料昂贵,价钱不菲,不是那个白毛还能是谁?
“有事?”
慵懒的嗓音更让五条悟确信,这“人”就是他那天遇见的咒灵!
但五条悟还从来没见过能被一般人看见的有身体的咒灵,不,他真的是咒灵吗?
黑布下的六眼目光停留银时的身上,视野里是一团纯粹的黑色能量体,没有恶念,没有信息,只有平静流动的能量证明这里确实有东西。
像是被世界隔离一样……
对于他身上出现的异常,五条悟很是好奇。
银时见他不说话,虽心有忐忑怕他一言不合就开打,但络绎不绝的路人给他巨大的勇气,扒开挡住视线五条悟:
“往边让让,耽误我做生意!”
五条悟顿时瞪大眼睛。
刚刚,这个男人是碰到他了吗?
但腿上的触感如此清晰,做不得假。
他伸出一只手,喝剩的可乐倒在上面四散滑落,手心干燥,滴水未沾。
无下限一直开着,这个男人是怎么办到的?
“那个,大白天的你真没事吗?银桑自认为和你的关系没好到这种程度,加上你拍照的人更多了,让我未来的顾客怎么办,看见你根本不敢过来好吗?!”
五条悟:“我觉得顾客不上门应该不只是我的原因……”
“什么?你是想跟银桑吵架吗?银桑不像某个有钱的大少爷,没有这个余裕,你赶紧走吧!”
五条悟还想开口辩解,身后传来一道腼腆的女声:
“那个,真的1000日元就可以委托除灵吗?”
面对五条悟不耐烦的银时扭头看向女孩时满脸堆笑,起身回答道:“当然,只要1000日元就可以,甚至包售后的,顾客!”
搭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学生,茶色麻花尾垂在肩膀,带着黑框眼镜,身旁的朋友一直在阻拦她。
“优子,不要相信他,看他那身打扮,一定是个骗子!”
“福美,我想试试,收费又不贵,真是骗子就当交学费了,可万一是真的呢?”
“优子!”
优子挣脱开朋友的阻拦,来到银时的面前。
旁边的五条悟只看一眼,便知道女孩一定有事,身上的残秽尚未消散干净,近期内应是接触过咒灵。
银时的红瞳在成为神明后也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他视线停留在女孩的手臂,那里有一个漆黑的手印,一般人看不见。
优子感受到银时的视线,另一只手搭在小臂上,内心稍安。
同行的福美看见优子的反应,心里少些质疑,但仍旧保持警惕,快步来到优子的身边。
“能详细说说吗?关于那个手印的事。”
福美惊呼一声,眼里露出惊讶,与优子对视一眼,点点头鼓励她。
“事情发生在前几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宿舍的时候路过一个湖,那里路灯稀少,是回宿舍的捷径。”
“那天晚上我走在湖边的小道上,周围一片漆黑。忽然我听到有人像在喊我的名字!”优子的脸色惨白,身体颤抖。福美握住优子的手,一脸担忧。
“我没事,”她继续说,“我以为是同学,就回应了一声,还笑着说让他赶紧出来,忽然一阵狂风刮起,手腕像是被人抓住一样,拽着我向湖那侧栽去。”
“接着,”优子咬住嘴唇,牙齿打着冷战,“有一道声音在我耳边说:‘你答应了……我会来接你……’”
五条悟听后,只觉得现在的诅咒特别嚣张,敢主动出来找人麻烦。他猎奇的场景见多了,除此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另一个同行明显不一样。银时嘴角抽搐,一头冷汗。本着团结友爱的理念,五条悟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
“法师,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时光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