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凑近看了看：“看这纸张质量，更像是地方小报，不是八卦杂志。”她指着报头下方的一行小字。
兔子人缓缓蹲下，用戴着玩偶手套在沙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迹：“O字报是宁静海湾的本地报社，几年前倒闭了。官方说法是经营不善。”
文斯利突然拍了下桌子：“我明白了！亚瑟可能是想调查这些废弃建筑的商业价值。”他兴奋地翻着报纸，“如果他能挖掘出游乐场倒闭的内幕，说不定能卖给《名利场》这类杂志赚稿费。”
赫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者……他是在考察这里的房地产改造潜力。报纸上说这片地皮位置很好，游乐场所在的这片海岸线，十年前确实规划过政.府项目。”
“所以亚瑟可能是开发商？”哈利皱眉翻到下一页，“但这解释不了他为什么对玩具这么执着。看看这些笔记，他明显在追踪某种规律。”
维多利亚撇撇嘴：“得了吧，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商业价值？”
“你错了，”文斯利指着地图说，“游乐场离高速公路只有三公里，而且周边都是未开发的林地，还是大明星午夜骑士乐队住过的地方。”
哈利说，“你们觉得，亚瑟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商业欺诈？或者违规操作的证据？”
文斯利：“我听说有些投资人会故意让企业破产，然后低价收购资产。”他的目光扫过精美的娱乐设施，“这里面的设备，光是这些控制台就值不少钱。”
赫敏摇头：“太冒险了。而且如果只是为了钱，为什么要冒死拍下那些人形雕像？”
一阵沉默。
“无论如何，”维多利亚把报纸放回去，“亚瑟显然发现了什么值得挖掘的商业内幕。可能是财务问题，可能是土地纠纷……”
“或者是不为人知的商业阴谋。”文斯利接话，眼睛闪闪发亮，“想想看，如果能曝光一个大丑闻……”
维多利亚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我在想，亚瑟·黑斯廷斯为什么要收集这些资料。”她戳了戳地上的蚂蚁，“文斯利说得对，可能就是为了钱。《名利场》最喜欢这种热度题材。”
“你们说，这么多年，真的只有我们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吗？”
“但为什么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文斯利揉着太阳穴，“这么大的游乐场，这么多失踪案件……”
维多利亚冷笑一声：“因为发现真相的人，就是另外一个亚瑟·黑斯廷斯。”
她手里的树枝突然被她折断。她盯着断口，声音变得低沉：“肯定还有其他人，就像老亚伯那样。我见过这种人。”她抬头环视众人。
“所以实际上？”
兔子人急切地点头，又在“亚瑟”这个名字上画了个叉，然后指向他们来的方向。
一轮满月悬在高楼之间，苍白得像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你是说明明发现了异常，却套用错误的解释？”
“自大的麻瓜最危险。”维多利亚轻声说，“他们发现了一部分真相，却坚信自己掌握了全部。”
“不止他。我查过资料，过去二十年来至少有十几个记者、灵异爱好者、青少年甚至游客声称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赫敏若有所思：“但他们给出的解释……”
“荒谬至极。”维多利亚打断她，“有个乐园的退休工程师坚称人偶是靠电磁场驱动的，还写了二十页论文证明。一个私家侦探则说这是某个邪教的祭祀场所。”
文斯利皱眉：“这不正说明他们发现异常了吗？”
“发现异常和发现真相是两回事。报纸上提到，有个女人的儿子在游乐场走丢后，她偷偷潜入调查了一个礼拜，吃住都在乐园里进行。”
“她说乐园的玩具机器人会在雨天改变巡逻路线，”维多利亚指着报道段落，“甚至拍到了玩具维修间的照片——但最后她向媒体宣称是黑客入侵绑架了她的儿子。”
赫敏倒吸一口气：“所以她知道玩具会自主行动，却用科学答案来解释。”
“这些人明明亲眼见到了真相，却非要套进自己那套理论里。他们宁愿相信是巫术，也不肯相信玩具有生命。”
“亚瑟·黑斯廷斯也是？”哈利轻声问。
维多利亚点点头：“他的调查报告里有部分准确记录了异常现象——玩具在停电后仍能活动、同一个吉祥物出现在不同地点、控制室的操作记录被定期删除……但他的最后结论是什么？”
“管理层的系统性渎职行为。”赫敏苦笑，“他把一切都归结为人为犯罪。”
“等等，如果这么多人都发现过蛛丝马迹，为什么游乐场还能一直运作？”
“三个原因。”维多利亚竖起手指，“第一，发现者要么失踪了，要么被当成疯子。第二……”她指向游乐场大门旁的公告栏，那里贴着一张较新的通知：“本乐园将于下周永久关闭”。
“他们要销毁证据。”哈利恍然大悟。
“第三，”维多利亚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你们没发现吗？所有公开提出警告的人，说的都是错的。真正知道真相的，反而保持沉默。”
赫敏突然打了个寒颤：“就像就像某种筛选机制。允许错误的猜测传播，但扼杀真正接近真相的人。”
长椅旁的树丛突然沙沙作响。四人猛地转头，却只看见一只松鼠窜过。维多利亚站起身来。
“我们得把真正的证据带出去。”她看着其他三人，“不是猜测，不是理论，而是像录像带这样的实物证据。”
哈利握紧那把宁静海湾的门钥匙：“但怎么保证我们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
“保持清醒。”维多利亚打断他，“不套用任何现成理论，只陈述事实。不解释人偶为什么能动，只证明它们确实在动。”
赫敏突然说：“兔子人——莱特——是不是也……”
维多利亚的嘴角绷紧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相。但他既不能说，也没人愿意听。”
哈利拿起《地心历险记》上的地图，皱眉盯着上面用紫色、黄色、绿色与红色标记的路线。
“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他抬起头，“为什么一个综艺里出现的玩具都没碰到？弗雷迪、奇卡、邦尼，它们都去哪了？”
“也许它们只在特定区域活动？综艺的拍摄地点在游乐场中心，而我们主要在小镇和外围……”
文斯利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或许是我们运气好？”
“不对。”维多利亚打断他，“我查过所有巡逻路线，它们应该遍布整个游乐场。”
维多利亚：“兔子人告诉过我，那些玩具‘看不见’它。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看不见，而是……它们的系统会主动忽略兔子人。”
“就像免疫系统会忽略正常细胞？”赫敏敏锐地问。
“差不多。兔子人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区域，包括玩具的充电站。”
“但玩具需定期返回充电站维护。如果它们真是自动的，为什么需要充电？”
“它们并不是24小时活跃的，费兹熊娱乐公司的预设程序仅在白天时活跃，夜晚则处于休眠状态。”维多利亚回答。
“每天凌晨准时启动。兔子人跟踪过它们，发现它们会按固定路线巡逻，但最近两周路线变了。”
哈利猛地坐直：“变成什么了？”
“避开我们走过的所有区域。”维多利亚拿出地图对比，“就像……就像有人在引导我们避开它们。”
赫敏满脸不解：“等等，如果兔子人能自由行动，为什么不直接带我们走最安全的路线？为什么让我们经历那些危险的地方？”
维多利亚的表情变得复杂：“它说……它需要确认我们是不是合适的人。”
“什么意思？”
“那些失败的研究者，那些自以为知道真相的人。”维多利亚轻声说，“兔子人要找的是能保持清醒又足够谨慎的人。”
“所以这只是个测试？”哈利的声音有些发紧，“那些木偶追我们，悬挂的玩偶服装……都是该死的筛选过程？”
维多利亚没有直接回答。她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倒出十几张照片。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场景：游乐场不同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每个镜头前都站着兔子人，手里举着写着日期的白纸，身后是某个玩具的剪影。
“过去三年，它一直在记录玩具的活动规律。”维多利亚指着日期变化，“发现每当有新的调查者进入，它们就会改变巡逻路线，把调查者往特定方向驱赶。”
赫敏拿起一张照片：“驱赶到哪里？”
“罗莎莉公主的老巢。”维多利亚和哈利异口同声地说。
文斯利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远处游乐场的轮廓隐约可见。“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现在？”
“那些大型玩具是‘守卫’。”哈利接上她的思路，“它们负责把合适的人选赶到有罗莎莉公主的地方，供她做什么？洗脑？替换？附身？占据？杀死？”
赫敏突然把所有照片排成一个圆圈：“看这个规律。每次有人被引导到罗莎莉公主附近后，弗雷迪它们就会休眠2个小时。就像……”
“就像完成了任务需要充能。”维多利亚点点头。“所以那些孩子也是如此。”
一阵寒意掠过五人。文斯利的声音有些发抖：“所以我们是被故意放进来的？因为罗莎莉需要新的‘载体'？”
维多利亚沉默片刻，突然开始收拾资料：“我们需要再去一次。趁它们以为我们已经逃走了。”
“你疯了？”文斯利瞪大眼睛。
“不，这正是机会。”维多利亚的眼睛亮得惊人，“现在守卫们会恢复常规巡逻，周围的戒备也会放松。兔子人可以在暗中协助我们。”
哈利拿起地图：“如果我们避开主要道路，从后勤区直接潜入控制中心……”
“拿到实质证据。”赫敏接话，“操作日志、维护记录、任何能证明玩具自主活动的文件。”
维多利亚从拿出牛皮纸袋里的其他东西：“兔子人留了些东西给我。”她取出四张员工卡，上面的照片已经褪色，但磁条看起来还很新。“它能帮我们打开大多数门禁。”
文斯利仍然站在窗边，盯着游乐场的方向：“如果这真是个陷阱呢？如果它们就是等着我们回去呢？”
维多利亚把一张员工卡塞进他手里：“那就证明我们找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