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间转眼已经到了凌晨2点。
哈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楼梯，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昨晚他们轮流守夜，防备玩具熊的袭击，几乎没怎么合眼。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走进一楼的洗手间，希望能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洗手间里光线昏暗，窗户被木板钉死，只有缝隙间透进几缕微弱的光。他伸手去拧水龙头，突然顿住了——窗外传来缓慢的滴水声。
滴答。
滴答。
滴答。
哈利皱起眉头。今天没有下雨，哪来的水滴声？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那声音不像是普通的雨水，而是更加粘稠、缓慢，像是某种厚重的液体在滴落。
——沥青。
他的脊背猛地绷紧，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哈利缓缓后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被封死的窗户。木板之间的缝隙漆黑一片，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贴在外面，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那滴水声仍在继续，缓慢而规律。
他不敢再停留，倒退着离开洗手间，直到后背撞上走廊的墙壁。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快步走回客厅。
哈利蜷缩在沙发上，浑身疲惫。午夜已过，电视里的节目早已结束，只剩下沙沙的雪花屏。单调的电子杂音像某种催眠咒语，让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他即将陷入睡眠时，电视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原本的雪花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失真的电视频道。画面闪烁不定，偶尔闪过彩色的噪点，信号极不稳定。屏幕中央站着一个男人，身穿紫色燕尾服，手持一根镶嵌红宝石的迷你手杖。他的动作夸张，表情滑稽，像是在表演某种夸张的舞台剧。
哈利猛地坐直了身体。
尽管画面模糊、声音断断续续，但他绝不会认错——那是费根·弗洛普，《暗黑破坏王》的主持人。
——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儿童节目。
弗洛普先生站在舞台上，面带微笑，风度翩翩，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这是哈利对他的第一印象，但紧接着，当镜头聚焦到他的脸时，可能是节目画质的缘故，他的双眼似乎深不见底，哈利记得盯着他的眼睛有好一会儿，仿佛被蛊惑了，难以移开视线，马上就要陷入他眼中的深渊。
《暗黑破坏王》是一部结合皮套玩偶、动画和真人表演的教育节目。可现在，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暗黑破坏王》只在晚餐后播放，而现在已是深夜。
“……幕布升起，灯光亮起，欢迎来到《暗黑破坏王》！”弗洛普先生张开双臂，笑容灿烂。
“今天的故事是——‘独自在家’。”
画面渐暗，四个模糊的大字浮现：独自在家。
镜头拉远，展现出一栋被树林环绕的小屋模型。弗洛普先生穿着黑色夜行衣，鬼鬼祟祟地走到门前，突然转向镜头，压低声音：
“笨笨的父母都出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画面切换，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只穿着黄色小熊皮套的角色——“笨笨”——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哈哈大笑。
“笨笨在看电视，那是他最喜欢的节目——《暗黑破坏王》。”弗洛普先生甚至不忘自我推销，“快看，电视上的那个英俊男人是谁？呵呵，跟我长得可真像啊！”
说完，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捏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
“砰砰砰！”
“谁在那儿？”笨笨的声音却是一个粗犷的成年男性，与可爱的皮套形象形成强烈反差。
“小熊乖乖，把门开开！笨笨，我是妈妈啊。”
“真的是妈妈吗？”笨笨故作天真地问。
“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妈妈，把你的手放到窗边，让我看看。”
弗洛普先生伸出戴着毛绒手套的手。
“妈妈，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
“呵呵，傻孩子，因为妈妈天天干活，手当然粗糙。”
“妈妈，你的指甲怎么这么长？”
“呵呵，因为妈妈是女生，指甲当然长啦。”
“妈妈，你的手怎么这么用力？把我的手都掐红了！”
“呵呵，因为妈妈太想你了。”
“好吧，我想你就是妈妈。”笨笨思考片刻，打开了门。
下一秒，画面剧烈晃动，尖叫声、搏斗声混杂在一起。当镜头稳定下来时，笨笨已经消失了。
弗洛普先生抓着半掩的门，低声呢喃：
“小朋友们，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哦。”
镜头扫过地面——笨笨的皮套鞋子散落一旁，而厨房的地板上，某种黑色液体正缓缓流向客厅。
哈利皱起眉头。
他不记得这段剧情。
这根本不是儿童节目该有的内容，甚至称得上诡异。
弗洛普先生走进屋内，抚摸着餐桌上的桌布，随后转向镜头：
“接下来，我要教大家三个非常重要的知识。”
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第一，永远不要暴露自己独自在家的事实。”
“第二，当有人注视你的时候，躲起来，不要动，假装自己不存在。”
“第三——”
他竖起食指，拖长语调：
“注意眼睛！眼睛！”
“眼睛？！”哈利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听到了吗？他说‘眼睛’！”
塞巴斯蒂安合上书本，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安静点行吗？”
“‘眼睛’！”哈利回想起学校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嘴里念叨的也是同样的词。
眼睛到底意味着什么？
电视毫无预兆地关闭了，雪花屏再次占据整个画面。无论哈利怎么按遥控器，屏幕都没有反应。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注意眼睛……难道我被监视了？”哈利喃喃自语，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那段节目。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塞巴斯蒂安时，对方执意要盯着他的眼睛看。也许塞巴斯蒂安也看过《暗黑破坏王》？
但当他问出口时，塞巴斯蒂安只是嗤之以鼻：
“《暗黑破坏王》？儿童节目？”他冷笑，“我怎么可能会看那种东西？你可真是个宝宝。”
哈利还没来得及反驳，一阵刺耳的噪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然后——
“砰砰砰。”
短促而响亮的敲门声，与节目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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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knock kn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