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布鲁德海文外勤办公室建立不超过一年,这是它与布鲁德海文警察局的第一次联合行动。单论结果而言,围绕花店交易的上下线尽数落网,哪怕最苛刻的海文媒体也会盛赞他们的成功。
警局局长和外勤办公室主任决定举办一场仅邀请行动组成员的庆功宴,地点选在巴西社区内的一家餐厅内。风尘仆仆的警探和特工们包下了餐厅二楼,随意取用自助餐台上的餐点,举着庆祝的香槟,三三两两扎堆交谈。
卡莉法很重视今晚的庆功宴,从纽约分部发配来的女强人认为这是一次与警局建立良好合作关系的好机会。
她从餐台上取了一杯加满冰块的杜松子酒递给克莱尔,抬抬下巴,“那边的大块头是重案组的探长索姆斯,你要不要去和他打声招呼?”
克莱尔朝她示意的方向望了一眼,认出那张对她不太友善的脸。她轻轻一哼,冰块碰撞,柠檬片在冰块间浮动,随杯中液体的减少下沉。
“他不是我的菜。”
“老天,”卡莉法诧异地看向她,“你脑子里就装着这点事?”
克莱尔蹙眉,“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应该有一周的假期,有什么不行吗?”
她凑到卡莉法耳边,嘴里呼出松木与胡椒的辛辣芬芳,“没关系,卡莉法,我不对同事下手。”
上司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脸,“你以后的工作很可能与海文重案组有交集,现在认识对方的领队,方便你们未来合作。”
克莱尔不屑道:“我对鼻孔朝天的莽夫没兴趣,我宁愿单干。”
卡莉法瞥她,“不高兴?”
几句话里,克莱尔手中的酒杯只剩慢慢化水的冰块,连柠檬片都被她捞出来含在嘴里。
她酸得脸一皱,转身拿了第二杯酒,“我刚结束了一次紧张刺激的伪装任务,并且我对任务的执行过程、处理细节和海文警局提供的后援都非常非常不满意,我有充足的理由摆脸色。”
卡莉法了然道:“警局的漂亮男孩,说实话,他这次干得不错。”
“不需要他帮忙,我也能把最后一个人抓回来。”克莱尔的指尖敲着酒杯,“我不喜欢警局那群人自作主张。”
她和迪克分手有半个月了,那群警察把迪克调来给她做支援组,看热闹的想法很明显。
卡莉法眉头一挑,本想充当情感大师的角色开解几句,又忽然改口,“警局局长来了,我去找他说几句。”
她带着自己一口未动的香槟袅娜离开,克莱尔挑中了今晚的第三杯酒,一只手快一步抢走了她的目标。
“嘿,”她对上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好久不见。”
“这话你今早说过了。”克莱尔盯着迪克手里的苦艾酒看了两秒,撇嘴换了一杯自由古巴,“能不能换一个不常见的搭讪套路?”
面前的人端着酒杯,但那杯苦艾酒只是他的装饰品,和那身妥帖的警服一同装点了他完美的皮相。
他向克莱尔笑,嘴角的弧度和克莱尔认识他时一模一样。
“因为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十八天。我以为我们见面至少能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不是前男友的待遇,”克莱尔咧开一口森森的牙,“哇,你战无不胜的魅力失效了,是不是很失望?”
“CC——”克莱尔满意地发现他完美的微笑假面破开了一道裂缝,迪克的声音忽然变小,“对不起,我不该约会时迟到,我不该和你冷战。”
十八天前,两人约定好去游乐园约会,在三十六天前他们就预定了游乐园的双人票。迪克爽约了,克莱尔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七条消息,停车在迪克的公寓楼下等了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后,她等到一个筋疲力尽的迪克·格雷森。
一件T恤皱巴巴地揉在他身上,黑发因未干的水汽显得潮湿。嘴唇起皮,眼白发红。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怀疑,下一秒他将一头栽倒在地上,变成一棵沉睡的蘑菇。
和他相比,克莱尔全副武装,气势汹汹,好似一个即将登台表演的歌剧演员。
“抱歉,宝贝,我迟到了,刚刚有点急事需要我处理。”迪克拉开车门,探过身熟练地亲吻克莱尔的脸颊,“我们走吧。”
克莱尔没发动汽车。
“你的状态很不好,要不要休息?”
“不,我没事。”
“你的事情很棘手吗,需要我帮忙吗?”
“一点小事,我已经解决了。”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们今晚可能赶不上花车游行。”
空白持续了数十秒,克莱尔既不说话,也不动作,车内的沉默便如尘埃一般翻涌。
迪克后知后觉,小心道:“你生气了吗?”
“没有,”克莱尔说,“我们分手,再见。”
她下车,绕到另一边,把迪克拽下来,“回去睡觉,希望充足的睡眠能让你清醒一点。”
车门贴着迪克的鼻子狠狠摔上,克莱尔开车扬长而去。她不回消息,不接电话。迪克不明所以,又心生怒气,两人的冷战持续了十八天。
“抱歉,”迪克的脸与半个月前疲惫的脸重合,隐隐有几分委屈,“我当时……有点生气,这很不对,是的!但你把我赶下车,拒绝和我沟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他没压制住音量,周围投来一圈隐蔽的注视,好奇的眼睛和桌上的空酒杯数量相当。
克莱尔揪住迪克的制服领带,头疼道:“闭嘴,跟我过来。”
她不乐意当众人取乐的笑话,找到一处藏在窗帘后的僻静阳台,将乖乖跟着她走的迪克推进角落。
夜风凉凉,扑过克莱尔滚烫的脸颊。她眯眼远眺,酒气上头,街道与远处的海港模糊成深蓝浅蓝的一片,街灯如星。
小警察的嘴巴一开一合。
“如果我有做错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克莱尔靠坐着阳台围栏,懒洋洋地把玩那条与制服相配的深灰领带。
“你说话,我不爱听。”
一只手撑住她身侧的围栏,“那你来说,我听你说。”
克莱尔撇嘴,迪克的嘴唇在她眼前晃。他果然安静了,唇线不自觉用力抿着,神态无辜。
克莱尔扬眉,“巧了,我刚好是个哑巴。”
迪克抬眼,他不吭声,默默朝前凑了凑。灯光被天鹅绒的落地窗帘拦截在外,滤出暧昧的光线。
好看的皮相总是更容易在人际交往中占据优势,克莱尔向来喜欢这张脸,她的手指落到迪克抿住的唇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
猩红窗帘挡住了喧闹嘈杂的大厅,隔出一片万籁俱寂。不**很可惜,但克莱尔刚刚承认自己是一个哑巴,真是话说早了。
她心头琢磨着要不要坚守自己临时加上的道德底线,迪克忽然微微后仰,又贴近,去而复返的柔软触感落到克莱尔指尖。
克莱尔呼吸一顿,抓住领带将人拉近,促狭道:“你在勾引你的前女友吗?”
那他的行动很成功了,谁能拒绝喂到嘴边的美餐?
她不等人回答,俯身与迪克接吻,手指轻柔地滑过肩背,一下一下抚着迪克的后颈。
迪克搂着她,在她的亲吻越发放肆时放缓速度回应。
“CC,”他有些窘迫地低声道,“换个地方……”
克莱尔含着他的喉咙,好似随时要咬开皮肉,啜饮鲜血。
“好啊,”她含糊不清道,“去我那儿。”
她们没有回到人来人往的大厅,直接从二楼阳台翻下去,从热闹欢快的庆功宴上逃走。
克莱尔从前在迈阿密生活,和布鲁德海文外勤办公室一起来到这座湿润的城市。她没有租房,私人游艇承担了单身公寓的功能,用港口的租金代替房租。
机车一路狂飙,两人用最快速度逃进克莱尔的游艇。
黑蓝的海水卷起浪,风有了灰暗的颜色,游艇随海浪起伏。克莱尔撑着床,迪克重重咬了她的嘴唇,一个幼稚的报复。
她在火焰的燃烧中变沉了,残骸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她张嘴,吐出一串气泡。每个泡泡都折射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她记不清了。在情热的间隙里,有人往她的时间线里插入了一个回档,重返此时此刻,而被操控的角色只有隐隐的预感,并不清楚上一周目的故事。
克莱尔在海里不停下坠、下坠,猛地摔在厚实温暖的床垫上。
她下意识屈膝上顶,身体如弹簧般蜷缩用力,飞起一脚踹开压在身上的人,
重物落地,砸出一声闷响。
克莱尔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迪克的迷茫盖过了被踹下床的愤怒,他急忙探上来,凑到克莱尔身边。
“你在之前的行动里受伤了?”
他关切地看着克莱尔,蓝眼灿灿如星。
克莱尔对上他的双眼,欲言又止。她干脆推开惹她心烦的人,到游艇甲板上透气。
迪克跟在她身后,在她远望海面时小心地从后方搂住她。
“怎么了?”
“没事。”克莱尔说。
她们静静地靠着,吹着港口有淡淡腥味的凉风。两个人的身体像两颗棱角分明的打火石,摩擦碰撞间,便会擦亮火星。
克莱尔托住迪克的脸,他的嘴唇红润,是克莱尔亲昵的犯罪证据。
犯人有些意动,她勾住男人的领口,低低笑了一声,“你想不想开船到海上去玩?”
被引诱的人却没给出应有的反应,迪克直勾勾地瞪着船下黑沉沉的海面。
克莱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海浪翻涌,波澜不止。一样白色的漂浮物在水中浮动 。
克莱尔屏住呼吸,风带走了温度与感性,擦去蒙在眼前的水雾。
她看清楚了,是腿,是一条死白的人腿。
男性,成人,单独一条腿。它泡在海水里,在游艇边寂寞地漂浮。
克莱尔勾着迪克衣领的手一抖,慢慢缩回来,在迪克的制服下摆上擦了擦。
“是上天的谴责啊,分手就该有分手的样子。”她嘟囔着,朝旁边走开。
是的,CC,你勾搭前男友遭天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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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